朱能和徐辉祖一左一右地立在朱棣身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时刻观察着朱棣的状态。
要是他们发现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直接就会强行拔掉骨针,哪怕不救弘壁了,也必须得保证皇帝陛下的安危。
事实上,房间里面的所有人,现在都很心慌。
朱棣也慌,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血像是不断地抽离自己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疲惫!
这种脱离自身掌控的感觉,很是不好受!
尤其他朱棣还是永乐皇帝,本身掌控欲就极强的男人!
是以,朱棣心中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表面上还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毕竟人家方才可是劝过了,是他朱棣自己非要这么做,既然做了就不能露怯,更不能半途而废,不然还有什么帝王威严?
盛寅现在更慌,他很清楚,这次输血要是失败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他只能不断观察两个人的脸色状态,然后取来酒精擦拭着二人的伤口,希望这样做能有用处。
姚广孝此刻也很慌,他既担心宝贝弟子的安危,又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危,不管哪一个出事了,他姚广孝都难以接受。
一个是他追随效忠了一辈子的君主,另一个则是他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可谓是姚广孝这辈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其余众将那更是惶恐不安到了极点,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扰了皇帝陛下,出了什么闪失。
没办法,盛寅这一系列的操作,实在是太惊人了些!
哪有人血还能互通的道理?
而且这可是皇帝陛下的龙血啊!
那这李弘壁以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算……龙子了?
众人浮想联翩,李景隆脑子里面也是一团浆糊。
这不对劲啊!
为啥我这个亲爹的血不匹配?
偏偏皇帝陛下的血反而匹配了啊?
难不成……当年……老子迎亲的时候……那狗日的燕王殿下……?!
一时间,房间里面众人各怀心思,但是都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正当这个时候,房门一把被人推开了。
朱高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喊大叫道:“爹啊,那……”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朱棣甚至身子一颤,好悬没有吓得憋过气去!
朱高煦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啥意思啊这?
朱棣给了徐辉祖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走到朱高煦面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滚出去!”
朱高煦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正准备开口询问。
不料身后朱高燧也走了进来,道:“爹,张辅他……”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嘴巴子响起。
这下子,兄弟二人是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了。
朱高煦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局势,又注意到了那羊肠里面的血液流向,顿时满脸惊恐地指着朱棣。
“爹啊!”
“我总算知道了!”
“李弘壁才是你亲儿子对不对?”
朱高燧一听这话,又看了看眼前这场景,立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难怪爹一直偏心向着那李弘壁!”
朱棣:“???”
应该?
不是的吧?
李景隆:“???”
啥?
啥意思?
不避人了现在?
你们眼里还有我李景隆吗?
众人:“???”
啊?
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朱棣轻咳了一声,怒斥道:“混账东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只是朕与弘壁血型相配,他们血型都不匹配,所以才由朕给弘壁输血就他罢了……”
“你放屁!”朱高煦满腔悲愤地咆哮道:“母后说了,年轻的时候你就放浪成性,也就大婚之后才收敛了性子!”
“人李景隆这个亲爹都不配,就你这个皇帝配,我呸!”
朱高燧也气坏了。
原本他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现在得知李弘壁极有可能是自家老四,朱高燧回想起他与这李弘壁之间的恩怨,再加上这个偏心的父皇对他的严厉惩处,赵王爷心态也崩了嗷!
“我也呸!”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娘地,李弘壁竟然是自家老四,这上哪儿说理去?
还什么皇帝陛下最偏爱二皇子,最宠爱三皇子,我呸!
两个混账走后,房间里面的众人面面相觑,先看了看朱棣,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景隆。
李景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气得。
盛寅急忙开口解释道:“咳咳,不是这样的,血型与父子关系无关,就比如在下与家父的血型也很有可能不一样……”
“贤侄,你测过吗?”李景隆幽幽发问道。
“……”ωωω.χΙυΜЬ.Cǒm
沉默。
难以言表的沉默。
时间也在这沉默之中逐渐流逝。
两炷香时间很快过去,事实上盯着这两炷香的人不止一个。
时间一到,朱能和徐辉祖就立刻催促盛寅取针。
盛寅也不敢怠慢,急忙将骨针从二人身上取下。
此刻朱棣已经是脸色苍白,好像大病了一场。
他下了床,正准备起身,可是膝盖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朱能和徐辉祖急忙扶住了他,看向盛寅喝问道:“盛寅!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正常反应,陛下方才输了大量血液给弘壁,所以一时间有些虚弱,静养一夜再多吃些滋补之物就可以了。”盛寅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遍,唯恐这两个杀星挥刀把他砍了。
朱棣笑着摆了摆手,道:“小神医说得没错,朕感觉只是有些虚弱了,就像感染了风寒一样,浑身乏力,想来休息一夜就好了!”
“小神医,这血也输进去了,弘壁他……”
“陛下!”盛寅跪倒在地上,“草民不敢保证弘壁一定能醒过来,毕竟他伤势太重,又耽搁了这么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朱棣凝眉沉寂了半晌,随即霸气开口道。
“尽人事,听天命?”
“朕就是天命,听也是听朕的!”
“朕要你李弘壁活,你就绝不能死,听明白了吗?”
当然,李弘壁没有任何反应。
朱棣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任由朱能和徐辉祖搀扶着,正准备去隔壁房间休息。
正当这个时候,两道俏丽人影出现,满脸风霜之色,赫然正是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母女。
一见到她们,梅殷顿时大惊失色。
“你们怎么来得如此快?”
宁国长公主满脸疲惫,叹道:“路上不敢耽搁,甚至不敢休息,星夜疾驰赶了过来,就怕见不到弘壁……最后一面。”
梅婉琰早就哭成了泪人,看见李弘壁身上的伤痕,更是泣不成声。
她就这么坐在床边,拉着李弘壁的手,暗自抹泪。
见此情形,朱棣强笑道:“小婉琰,别伤心了!”
“朕把血都给这混账小子了,他肯定能活过来!”
听到这话,宁国长公主一惊,这才发现朱棣脸色苍白至极,急忙上前接替了朱能和徐辉祖。
“我送陛下去休息吧!”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笑得很是开心。
姐弟二人在这一刻,终于冰释前嫌了。
梅殷也叹了口气,拉着所有人走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你答应过我的!”
“你说过会尽快回京迎娶我!”
“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李弘壁,我不准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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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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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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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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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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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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