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自被林如海认到名下后,寻常人们不是叫她“林大小姐”,就是“迎大姑娘”。这条船上也还有林二小姐、贾王氏……但此刻夏子安喊出的“贾姑娘”,除了迎春再没别人了。
迎春脸上的笑意完全凝住,刚刚那一幕辉煌绚丽的烟火,此时留给她的只有诡异的感觉。
这个夏子安,他到底想干什么?迎春望着散落在河面上的最后几捧星火,感觉这些小火苗现在要烧到她的心头上了。他是想示威、挑衅,还是怎么着?
贾琏拍着船栏杆,怒道:“这个夏子安是个什么东西,敢乱喊乱叫我妹子的名字?我非找人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凤姐儿白了贾琏一眼,似自言自语道:“这么多焰火可得不少银子吧?况且咱们这一路行船,也没见哪个市镇有售卖的,这小子是从哪里搞来的?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黛玉刚刚还提醒迎春,要警惕这个夏子安不安好心,但此时却有点动摇了。她小声对迎春说:“二姐姐,这个人要是想使坏儿,用不着花费心思做这些事吧?刚刚的烟花真的是太漂亮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他不是夏子安就好了。”
迎春兀自深思,没有说话。贾琏却看着凤姐儿黛玉警惕地道:“哎呀,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在帮那个夏子安说话呢?你们不会被那个夏子安一场烟花就给收买了吧?”
“我啐!”凤姐儿一甩帕子,拉着黛玉往船舱里走,并走并说:“我们至于这么没见识吗?咱们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就是实话实说。”
黛玉却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在看到烟火的那一刻,确实是对放烟火的那个人有些好感。她又瞥了瞥还站在甲板上发愣的迎春,小声向凤姐儿道:“二嫂子,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个夏子安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对二姐姐不利吧?”
凤姐儿叹了口气,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了正月,迎丫头就要及笄了,回头到了家,是该早点替她张罗起来了。”
迎春隐隐听到了凤姐儿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跳。难道凤姐儿和黛玉她们,都觉得刚刚夏子安是在向她表白?难道那个夏子安是对她有好感?前一世一直没有正式谈过恋爱的不婚主义者迎春,觉得自己真是被吓到了。
偏偏,仿佛是在印证迎春在心里的猜测是正确的似的,运河岸上夏子安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迎春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早已揉成一团的帕子,奋力向岸边掷去,边掷边喊,“闭嘴啊!”
岸边传来夏子安的笑声,揉成团的帕子还没飞出两尺远,便软软地落了下来,掉在水里。
迎春羞愤莫名,四下看着,恨不得变出个手榴弹来,远远扔过去,轰死这厮。可惜不要说手榴弹,此时甲板上连个砖头都没有。迎春气得连连跺脚,而夏子安此时已消失在夜色中。
……
因为夜里闹了这一场,第二天一早,迎春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洒满了整个甲板,客船已经启航继续向京城的方向驶去。因是大年初一,除了夏子安等人乘坐的那条小船,放眼望去,整个运河上竟看不到其它船只。
迎春想去甲板上透透气,但想到夏子安就在后面,不知为什么,竟有点退缩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上甲板,只是打开了舷窗向外看。
绣橘见迎春精神郁郁的样子,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迎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绣橘还是不放心,便道:“姑娘昨夜睡得晚,又去甲板上站了半天,说不定就是染了风寒了。要不我告诉二爷去,今天咱们便不走了吧。”
迎春气笑:“我自己就是大夫,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要你操心。”
绣橘无语,倒是凤姐儿听见动静过来了,看到迎春蔫巴巴的样子,笑道:“哟,这还是昨晚牌桌上大杀四方、打得我跟琏二丢盔弃甲的迎大姑娘吗?我还以为原来的二木头又回来了呢。
不就是那个夏子安给你放了一回烟花吗?怎么了,倒把你搞得六神无主了?”
迎春烦闷地道:“那倒不至于,只是确实影响心情。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偏还看不透那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不管他吧,还怕哪一天被他给算计了。你说防着他吧,可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真是破裤子缠腿,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却恶心人。”
凤姐儿听着迎春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俏皮话儿,听着粗俗,可细一想,可不就是那么个道理。这个夏子安啊,真像个癞蛤蟆,想吃你这个天鹅肉呢。”
迎春一听不愿意了,沉下脸道:“人家是真真心烦,你却还在这里笑话我,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个夏子安可没这个心思。”
凤姐儿收了笑,也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觉得他没这个心思,我和林妹妹倒都觉得他有呢。除夕夜特特的放烟火给你看,还祝你新年快乐,这真是千金博一笑,寻常男子都想不出这么有趣的法子。若是那个夏子安对你没什么想法,谁信呢?”
迎春认真地看着凤姐儿,见她不是在开玩笑,更加丧气,沉声道:“那可怎么办?他若真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可糟了。”
凤姐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向四下看看,见没外人,便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迎春长大了,又出落得如此出色,惹得一些沉不住气的男子向你表白,这很正常,没什么,不怨你,我跟你哥哥也不会去同老太太说的。”
迎春有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凤姐儿,感觉凤姐儿在鸡同鸭讲。她是怕贾母知道这事儿吗?是怕被男子表白坏了名声吗?当然不是了。她是担心夏子安别有用心,想要接近她,继而对林家或贾家不利啊。琇書蛧
迎春想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凤姐儿又道:“也不怪你生气。那个夏子安哪能配得上你?咱们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姑娘,现在又认了林姑父这个父亲,不是二三品大员家的公子,咱都不能嫁!
你放心,回家我就跟老太太说去,等下个月你及了笄,就让人帮你相看去。”
迎春再也忍不住,惊呼道:“不,你千万别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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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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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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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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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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