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孟柒已经冲到薛城宣身边。
她双眸血红,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眼珠颜色,目光一片冷寂。脸颊旁有几缕黑发垂下,山风扬起她的头发,拂过她稍显苍白的双颊。
孟柒并非绝色,但平日里总爱穿一身青衣,身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药香,整个人秀雅如竹,十分舒服。
现在的她,嘴唇和双眸一样,却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的冷艳。
就在这时,又是“当”的一声长响,飘飘渺渺的钟声再次自远处传来。
那钟声明明仙气袅袅,十分悦耳。但城墙上的厮杀声,伴随着钟声余音却变得越来越狰狞。
刚刚还在勉强保持冷静,稍稍有所收敛的修者们,此时双眼中全是血色。
城墙上,无数术法和剑光霍霍飞舞,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一开始,修者们似乎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还勉强记得自己所属的阵营。
片刻之后,那些已经彻底被血色遮住双眼的修者们,手中的剑和术法的光芒,已经开始不再收敛。
城墙半空中,剑光霍霍,各色术法光芒横冲直撞。
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声声惨叫,血腥味开始在空中弥漫。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和长声惨叫,城墙上跌落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高大修者。
然后就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一身青衣的孟柒轻轻巧巧落在了薛城宣的身边。
早已杀红眼的薛城宣单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
他原本也是医修,他的本命法宝那根银针本来也是可以救人的利器。
可是现在,闪着泠泠寒光的银针上,数滴鲜血顺着那针身滑落,仿佛也染上了几分血色,就和它主人此时赤红的双眼一般。
孟柒伸手按在薛城宣手背上。
“唔。”青年医修闷哼出声,指缝中有鲜血涔涔溢出。他没有低头,赤红色的目光依然看向城头,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已经化作杀人利器的银针。
孟柒抬手,右手中已经横握住一柄小巧的药刀。药刀上描绘着一些简单的细纹,那细纹虽然简单,但古意盎然,为那药刀都平添了几分苍凉的气息。
凌霁目光落在那药刀上,微微一愣。
这难道是……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云青彦,白袍青年长身而立,目中却飞快闪过一抹怀念。
“你给她的?”凌霁问。
“唔。”云青彦含糊应了一声,似笑非笑也看向凌霁。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法从彼此脸上看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想不到千皇钟竟然在这里。”凌霁也不再追问。
他重新看向孟柒,青衣女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横握的药刀已经抵在了薛城宣的腰腹那伤口上。
她素手轻扬,推开对方捂在伤口上的手,药刀飞快划过那受伤的地方。
“叮”的一声脆响,孟柒将一小片碎掉的剑刃扔在地上。
她手一招,本命鼎现在越来越懂主人的心思,轻轻一晃就回到她身边。
孟柒已经收起药刀,左手拿着一块素巾按在薛城宣的伤处,右手飞快从随身的储物锦囊中,摸出一味又一味的灵药和灵花,扔进本命鼎中。
几颗灵石弹出,稳稳嵌入本命小鼎鼎腹下的法阵。
法阵光芒亮起,五灵鼎在空中滴溜溜转动起来。
不过片刻,药香弥漫而出,本命小鼎停下转动,鼎身晃了晃,一小团碧色药膏落在孟柒掌心。
“唔。”薛城宣再一次闷哼出声,孟柒将那团药膏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他伤处的衣袍已经在刚才被她拿药刀割去,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凌霁可以看得分明,薛城宣刚才还狰狞的伤口,贴上那小团药膏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啧。”凌霁忍不住轻叹出声,“千皇钟能唤醒人心底藏得最深的欲、望。”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云青彦听:“小柒喜欢的,难道竟然是薛家这……咦?”
凌霁话还没说完,孟柒已经一跃而起。
城墙上早已乱成一团,有两名穿着镜月天长袍的修者跳下城墙,朝着颜轩冲去。
这位镜月天的少宗主眼中血色光芒一闪而过,在他前方,他那形如弯月的本命法宝高悬空中,只是此时也已经被染上血色。
血月之下,雾气弥漫。
那两个镜月天的修者头顶,也各有一轮弯月。
只是在镜月天中,越是厉害的本命法宝,越像新月。他们的本命法宝只是比半轮明月略多了些弧度,离新月还差得很远。
他们的法宝,同样有浓浓的雾气涌出,弥漫开来。
镜月天是法修宗门,同门出手,彼此的战斗方式都差不多。
此时雾气刹那将三人一并笼罩其中,站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动静。
更何况此时,也没有人去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凌霁双手索性合抱在胸前,和云青彦一样并肩而立,两人似乎不打算参战。
他的目光落在孟柒身上,本命剑在半空轻啸一声,回到了他的身边。
剑尖轻颤着,和它的主人目光一样,指向孟柒所在的方向。
“这孩子……”镜月天的浓雾能挡住其他修者的目光,却挡不住凌霁的,“嗯……有点可惜了。”
他声音不大,除了站在他身边的云青彦,大概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以他的天赋,加上镜月天的底蕴和他父亲的倾力培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少年有一腔热血,也是好事。”
凌霁目光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早已恢复了先前的明锐。
他的目光透过浓雾和月色落在颜轩高高的身影上,带着几分探究和欣赏:“这孩子的孤勇和骄傲,倒是有几分像我年轻时候。”
他先前听说云青彦已经是孟柒的道侣,胸中就憋着一股气。
千皇钟声下,孟柒竟然没有奔向他们,而是朝着薛城宣等人冲去。凌霁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暗爽。
在颜轩身后,秦修墨左手控剑,右手却垂在身边。
数缕血顺着他的手背滑落,最后沿着指尖滴落到了地上。
那血色颇有些诡异,鲜血中夹杂着点点暗金色的光泽。每一滴血流下,还没等落在地上,就会被血中的暗金色完全吞噬掉。
城墙上,又是数人跳下。
他们的双眸同样鲜红一片,早已看不到黑色眼珠。这几人穿着黑袍,身前有的浮着本命剑,有的则是本命法宝在前开道。
在他们黑袍的衣襟上,绣着不同的标志,说明他们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宗门的修者。
这几人似乎并不想插手镜月天之争,纷纷想要绕过那团浓雾,朝被雾气挡在身后的秦修墨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路过浓雾的时候,雾气上空的弯月突然闪了闪。
浓雾一下扩大,朝着几人袭去,要将他们一并笼罩。
“哼!”那些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人冷哼出声,胸前长剑猛然呼啸着冲向前方。剑气冲霄而起,竟然硬生生在雾气中割开一条通道。
“不相干的人,请让开!”那个子高高的年轻剑修冷冷开口,语气还是留了几分客气。
颜轩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那团雾气。
被剑气割裂的浓雾一眨眼便又重新合拢,然后再次笼罩向那几人。
弯月在半空急闪三下,光芒比刚才变得更明亮了几分。
就在这时,孟柒已经落到秦修墨身边。
同样身着黑袍的修者一伸手,下意识就想将她拉向自己身后。
他左手并指轻点,本命剑横过,挡在了两人身前。
孟柒也不说话,低头按在他垂落身侧的右手手腕脉门上。
很快,她收回手,秀眉却微微皱起,伸指沾起秦修墨手背鲜血,凑到鼻端闻了闻。
一股刺鼻的,仿佛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冲入她的鼻腔,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南界。”孟柒微微偏头,也没去看秦修墨,只是低声喃喃说着。
她脑海中始终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让她无法保持全然清明。
那遥远的钟声每敲响一次,那团火就会燃烧得更加热烈几分。
孟柒虽然看不清自己此刻的模样,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灵海中似乎也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
灵气翻滚着,涌动着,像是在灵海下也布下了法阵,一切都变得那样灼热。
脑海中先前那个陌生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杀!杀!杀!杀了他们,是他们先对不起你……
孟柒秀眉微蹙,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弯了弯。
空中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时不时有修者的惊呼声响起。
她偏了头,双眸鲜红一片,此时却闪过一道清光。
孟柒专注看着秦修墨手背带着暗金色光芒的血,拼命维持着清明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的念头。
这东西……她肯定见过!
暗金色,刺鼻的气息,遇人则会进入对方血液中,以血液滋养自身……这东西她必然是见过的,不然她也不会脱口而出“南界”两个字。
可是是在哪里呢?
是书上吗?
还是自己去南界的时候,曾经在南界见到过?
是毒?还是……
钟声,再一次从遥远的山中传来。
这次的钟声中,似乎还带着一声淡淡的叹息声。
那叹息声虽然很短,但却十分悦耳,如同山涧泉水叮咚。像是有一名妙龄女子坐在水边,正叹息着花开花落。
“果然是千皇钟。”凌霁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笃定却平淡。
“原来千皇钟,落在了这里。”他的目光终于从孟柒身上转开,极目远眺。
那里,巍峨青山连绵起伏,薄雾弥漫,苍茫而大气。这里是上古留下的十绝山,没人知道山中究竟藏着什么。
离开这里后,发生在山中的一切都会被彻底封印,这些修者们也不会记得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千皇钟……”凌霁又重复一次,“我本以为,万年前这东西消失后就已经彻底毁损。”
“千皇钟。”云青彦看了孟柒一眼,也和凌霁一般看向远处,“这可是当年上古第一炼器大师的得意之作,相传他曾花了三十年时间,收集三界各大流派千名强者的不甘叹息和鲜血,炼化入这千皇钟中。后来他大乘渡劫失败,以自身血肉献祭,渡劫失败的怨气和不甘更是完全融入其中。”
他勾起唇角,目光微冷:“钟声响起,便会勾出人藏在心底深处的不甘和最渴望的事。”
“不错。”凌霁语气淡淡,依然像是在和云青彦较劲一般,“我听说在千皇钟尚未大成时,曾有大乘修者引动那时还未完全炼制成功的千皇钟。钟声响起时,三界修者几乎疯狂,杀戮四起,生灵涂炭,成为炼狱。”
“后来得到那第一炼器大师的血肉和怨气献祭,千皇钟的力量只会变得更加恐怖。只是从第一炼器大师陨落后,千皇钟下落不明,再无一人引动过钟声。想不到,它竟然藏在此地……”
“此刻引动钟声的人,想必已经准备很久。可惜……”云青彦说:“他修为还是低了。”
他目光扫过城墙上下,淡淡又道:“若他修为再高些,哪怕只是洞虚。今日怕是少有人能活着走出这小十绝山。”
凌霁目光微动。
小十绝山此刻有着三千世界最强宗门的年轻一辈的几乎所有优秀弟子,他们哪怕有一半都陨落在这里,接下来的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离开这小十绝山后,没人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半数最优秀的年轻弟子陨落,那活着出去的那些弟子,必定会背负上别人的怀疑。
原本就有罅隙的宗门之间,必定会再起干戈。
原本就有仇怨的宗门,恐怕趁机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就算本来相安无事的宗门,也可能会因为自家有弟子陨落在此,而另起事端。
……
等到那时候,三千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即便是凌霁,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从前不问宗门事务,并不是他完全不懂,只是他懒得去管。
然而现在,他既然已经心甘情愿身在其中,就不得不管。
“要引动千皇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凌霁说道。
“当日那造千皇钟的第一炼器大师,姓姬。”他不等云青彦说话,继续又说道:“后来姬家因为一些原因,家族中人死的死,逃的逃,据说最后的血脉举家避祸,迁入了魔界。”
“小柒……”云青彦说:“曾经救过一个叫姬无炅的姬家人。”
凌霁:“……”
“三次。”云青彦补充。
凌霁:“……”
“或许还不止三次。”云青彦继续说:“那家伙把姬家的家主令都给了小柒一块。”
凌霁怔了下,唇角抽搐着。
他忍不住又去看那名青衣女修。
孟柒仍然站在秦修墨面前,还在微微低头沉思着。
她是那样专注,仿佛周围的厮杀声,剑气霍霍划破长空的声音,还有术法爆炸的光芒,都无法影响她分毫。
凌霁此刻只能看到孟柒的侧脸,鼻梁挺秀,下颌小巧,神色认真无比。
他胸中突然涌过一阵暖流,又是骄傲,又有些得意,更多的却是担心。
孟柒右手突然一扬,掌中又多出那柄银色的药刀。
她横握刀柄,低头,在秦修墨手背上画下三道伤痕。
黑袍青年神色丝毫未变,控剑的手依然很稳,好像孟柒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孟柒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这是南界万僵蚕的丝。”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招了招手,五灵鼎飞到她身边,小鼎轻轻摇晃着,不断吞噬着孟柒扔进去的灵药。
孟柒又从自己的储物锦囊中摸出一根银针。
那针极细,针尖和普通的针有些不同,带着小小的弧度,像鱼钩一般。
她抬高秦修墨的手背,用银针轻轻勾住手背伤口中的暗金色的光。
孟柒抬手,暗金色的光芒闪动,越拉越长,她竟然从对方的伤口中勾出一缕极细的丝线来。
秦修墨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闷哼一声,原本英俊的容貌都有些扭曲,原本控剑的手也垂下,胳膊完全不受控制地轻颤了好几下。
孟柒不再说话。
她一抬手,五灵鼎中已经熬好的药液倾倒而下,浸没她的左手。
孟柒顺手将那暗金色的蚕丝缠在自己的左手上,刚才还有些狰狞的蚕丝接触到药液一下就变得温顺起来,乖乖在她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到了后来,蚕丝已经不需要她拉扯,仿佛风筝放到最后的线一般,扑簌簌就直接就从秦修墨的伤口中冲出来,缠上孟柒的左手。
不大会儿功夫,秦修墨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孟柒左手也被暗金色的蚕丝包裹成了一个茧。
她收好银针,又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盒子是用整块碧玉雕琢而成,她左手轻抖,将包裹着自己手的蚕丝取下,收入碧玉盒子中。
孟柒收好碧玉小盒,取出一盒药粉,挑出些敷在秦修墨的手背伤口上。
取出在秦修墨体内肆虐的万僵蚕蚕丝,那伤口就是小问题。药粉刚敷上去,鲜血便已经止住,连包扎都不需要了。
“当”的一声,又是一声钟声响起。
秦修墨刚刚舒展开的剑眉,重新皱起。
孟柒神色还是那样平静,她转头,看向了地字营所在的城墙上。
那里,剑光和术法的光芒更加密集,地字营的修者们没有全部针对天字营小队,他们中的一些人,早已开始内斗。
此时千皇钟声声,这些人出手也越来越狠辣。
城墙上,鲜血如薄雾弥漫,连薄雾后的天空都被染上一层淡淡血色。
地字营也有医修,可那些医修大多也如薛城宣一般,手中原本可以救人的本命法宝,也是他们可以伤人的武器。
然而就在城墙上这些人群中,一个身着蓝袍的身影正灵活地穿梭在修者们中间。
他身形高挑却有些瘦削,看起来十分敏捷。
每到一个修者面前,他就会停下脚步,然后便有淡淡的药气自他身边弥散开来。
他的本命法宝也是一只小鼎,小鼎三足两耳,和孟柒的五灵鼎有点像,只是上面没什么花纹,看起来更古朴一些。
小鼎时不时被它的主人扔进一些灵药或是灵花,很快就会有咕噜咕噜的药液炼成。
蓝袍修者动作十分熟练,止血,治伤,敷药,包扎……这些都是他做过千百次的事,就算闭着眼睛也很难出错。
在他妙手回春之下,城墙上一些受伤的修者很快就得到了救治。
这人正是黎澈。
可是随着千皇钟钟声阵阵,城墙上的伤者也越来越多。
黎澈动作再快再熟练,也很难面面俱到。
他刚提一名右臂受伤的剑修包扎好伤口,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三名地字营的修者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片火焰灼伤。
惨叫声中,黎澈连忙朝那三名被火灼伤的修者冲了过去。
“嗯?”他飞快割开被烧伤最严重那人的衣袍。对方的衣袍已经被灼出一个大洞,洞口下,肌肤焦黑一片。
最可怕的是,那焦黑的肌肤周围,散在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橙色和蓝色小点。
黎澈皱眉。
几乎所有的医修都会随身携带一柄药刀,他也不例外。
他横握药刀,小心翼翼挑开那修者烧伤处的一点肌肤。然后收回药刀,凑到自己鼻端嗅了嗅。
好臭!
那一瞬间黎澈几乎被药刀上的气息熏晕过去。
然后他神色微变,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被烧伤的肌肤周围已经变成一片灰白色,失去了所有光泽。
这是……
“是寒毒!”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黎澈耳畔。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一身青衣的女修站在自己身边,正和他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用自己的药刀去挑起一点点那修者烧伤周围的肌肤。
“孟柒柒?!”黎澈惊呼出声,“你、你怎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嗯?!”
他下意识探头看向孟柒身后,在他们身后,剑光和术法的光芒依然疯狂肆虐,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医修们常常用来攻击的绿色毒雾。
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黎澈本就有些迷茫,此时更是一片茫然。
他从进入这个什么十绝山大战场,被分到地字营中,出现在这山头小城中,就一直有些摸不清状况。
规则他是听清楚了的,就是不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直到大家突然动起手来,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他才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黎澈已经在城墙上忙忙碌碌救人好一阵了。
此时见到突然出现的孟柒,他也就是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回过神来,点点头:“是寒毒!”
虽然是被火灼伤,但是藏在火中,真正伤人是寒毒。
“我有这个。”孟柒说着从储物锦囊取出一只小瓶子递给黎澈。
“这血中……好厉害的火性!”黎澈也顾不得别的,一滴血被他送入自己的本命鼎中,然后又飞快投入几味药。
“砰”的一声,黎澈的本命鼎中仿佛有烟花炸开般,喷发出一丛火星。
火星消散,鼎中灵药已经化作一粒血红色的小药丸,药丸滴溜溜直转,乖巧飞入黎澈掌心。
他毫不犹豫掰开那被烧伤又中了寒毒的修者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几息后,那修者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黎澈和孟柒两人。
“多、多谢……”他喃喃开口,声音还有些低哑,但眼中的血色依然褪去。
“没事了。”黎澈将他扶起,转到城墙拐角后,让他倚墙而坐,“你在这里休息会儿。”
“好。”那人轻轻点点头。
“孟柒柒。”黎澈说完转头,却发现孟柒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青色苗条的身影如同他刚才一般,开始在城墙受伤的修者中穿梭。
“等等我啊!”黎澈愣了下,连忙追了过去。
他本就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救人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孟柒的出现虽然让他有些小小的惊讶,但也仿佛迷雾中的灯光一般,让他一下看清了前方。
黎澈连忙追了过去,和她一起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那地字营修者。
“灵海……”孟柒修长纤细的手指飞快划过那昏迷的修者,最后呼出口气,“灵海震荡,昏过去了。”
那修者满头满脸都是血,长袍前襟也被鲜血染透,看起来伤得十分严重的样子,原来只是被吓晕了。
“嗯。”黎澈点点头,从自己的储物锦囊中摸出一支小小的香。
他随手点燃那支小小的香,将它凑到那昏迷修者的鼻端。
一股清淡微凉的气息从香上传来,孟柒眨眨眼睛,问道:“这是……解梦香?”
“是。”黎澈点点头,“我加了些龙胆草草茎的汁水在里面,有点苦,效果更好。”
他说着又取出几支递给孟柒:“我这里还有,都给你。”
“多谢。”孟柒朝他笑笑,将解梦香收了起来。
她自己看不到,她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就和黎澈一般,双眸重新变得清亮起来。
“那小子……”站在远处的凌霁和云青彦,虽然离他们很远,但却将这一幕完全收入眼底。
“他自始至终,没有受到千皇钟钟声的影响。”凌霁仿佛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
他的本命剑,随着孟柒跃上城墙,也已经飞上半空,此时遥遥跟在孟柒身后不远处。
剑尖光芒微闪,寒芒隐现。若是有什么异动,这柄当世几可称最快最迅捷的剑,便会瞬间暴起攻击。
“千皇钟,挟裹着万年前的怨气和不甘,会让人也陷入这样的不甘中去。”凌霁继续说道:“可它也并非无敌。”Χiυmъ.cοΜ
他看着孟柒,又看看黎澈,突然轻叹一声。
似骄傲,又似满足,也似喟叹:“修行之道长且阻,终还是有人道心坚定无比。三千世界,终是有后来者的。”
就在这时,“当当当”连续三声,千皇钟钟声急响三声。
凌霁突然长啸一声,拔地而起:“我便来会会,这万年之前的第一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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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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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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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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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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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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