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夜晚睡觉的时候,那股热流毫无预兆地再次浮现了起来,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肆意奔涌,并带着一种针刺般的尖锐疼痛。
“唔……”
因为太痛了,她不禁低低地叫出声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儿,不想惊醒她,只好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起来,下床。
可两只脚刚踩在地板上,剧痛再一次冲上来,她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经历洗筋伐髓般,所有的血筋和骨髓都有无数枚针在疯狂扎着、刺着,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有针在刺!
“啊啊啊……”
方缇汗如雨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到翻滚。
太痛了,她忍不下去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按床架上的白色按钮。
可在手指即将用力按下去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按钮,最后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
不行,不能惊动他们。
白琮宜想要的是一个对那些药物没有反应的身体,他不会在意她的生死,但是如果让他知道她的身体对那瓶蓝色液体产生了反应,他一定会认为她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也就失去了可以跟他谈判的筹码。
那么,她要是再想带着女儿逃出这个鬼地方,就彻底希望渺茫了!
方缇低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儿,眼泪忽然就滚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些药液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怎样的改变。
但是……
她疼到发抖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福宝的脸颊,哑声道:“宝贝,妈妈答应过你,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送出去的,妈妈说到做到,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别怕……”
话刚说完,她就再次痛得跪坐下去。
这个夜晚对方体而言,漫长得可怕。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个晚上的,一直到凌晨五点多,体内那股尖锐的刺痛才渐渐如退潮般,从她的体内消失了。
方缇软软地瘫在地上,望着头上的天花板,轻轻地呢喃了一句:“终于挺过去了……”
……
早上,蔓瑞过来送早餐的时候,目光在方缇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的脸色看上去怎么那么苍白?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方缇神色如常地用着早餐,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你如果天天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连外面的阳光都看不到,你的脸色红润得起来吗?”
蔓瑞:“……”
她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方缇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喝了一口牛奶后,慢慢地抬起头,“白博士答应过,允许我偶尔可以出去放放风,请问我现在可以出去走走吗?”
蔓瑞下意识就要拒绝,“你一个阶下囚,还想出去走走?该不会是把我们这里当成超市了吧?想都不要想了!”
“这是白博士亲口答应过我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方缇用纸巾擦了擦嘴,唇角一勾,“白博士应该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吧?”
见她一脸的笃定,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事,蔓瑞不由地动摇了。
她默了默,还是拿出手机,转身出了房间。
方缇看着门缓缓合上,眸光沉了沉。
她注意到了,能够打开这扇白色大门的,靠的并不是真人识别,而是他们每个人都会戴在身前的那张红色卡牌。
看来要想从这里出去,还得想办法弄到一张这种身份卡牌才行。
蔓瑞很快又重新回来了。
看到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方缇就知道,成了。
果然,蔓瑞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她一眼,闷声道:“起来吧,不是说要出去?不过别太高兴了,博士说只允许你在外面逗留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吧。
总比一直待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强。
方缇唇角一勾,起身回到床边,抱起福宝,就跟随蔓瑞出去了。琇書網
走出房间,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同样的密不透风,丝毫见不到外面的光线,只有无数盏白色的天花板灯照明。
走廊上还有很多个跟她房间一样的房间,房门都是紧闭着的,方缇猜测这里头估计还关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欧易衡,还有那个严如的儿子在不在这里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暗暗记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号——
F106。
等来到走廊的尽头,蔓瑞用身份牌刷了一下,面前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从这扇门出去以后,再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见到了阳光。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全然洒进宽敞的研究所大厅。
数不清穿着大白褂的人员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旁穿过。
方缇注意到他们身前都戴着一个红色的身份牌。
“好了,你要转就在这里转会儿吧,别出去外面。”蔓瑞把人带到这里,双手一抱,斜倚着墙边懒懒地道。
方缇回过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风放风,不出去外面,连风都吹不着,那能叫放风吗?”
蔓瑞眉头一皱。
“蔓瑞小姐该不会是担心我逃跑吧?我一点功夫都不会,手上还抱着个孩子,蔓瑞小姐的身手那么好,竟然还会害怕我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方缇笑眯眯地给她来了个激将法。
蔓瑞果然脸色一变,立刻梗着脖子道:“谁害怕了?我只是嫌麻烦!你们这对母女,真是麻烦透了!事真多!走吧走吧,早去早回,省得我浪费我的时间!”
说着,她先行一步在前面带路。
方缇唇角微微一扬,默默地跟在她的后头。
走出研究所的第一时间,方缇就闻着隐隐飘到鼻间的腥味,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立刻猜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一座岛屿上。
难怪白琮宜对自己的安保那么有信心。
在一座孤岛上,如果没有辅助工具的话,她的确是插翅难飞。
方缇心里有点沉重起来,抱着福宝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前方一阵阵喧闹起哄的声音传入耳边。
她定了定,旋即加快脚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哎,你去那儿干什么?那边只是一些下等居民无聊的擂台游戏,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
蔓瑞想要阻止她,但根本就拦不住,方缇执意抱着孩子来到了广场边上。
她脚步一顿,一眼看到了那个高高的擂台上,正有两个男人在互博。
而下面的观众则在高声嘶喊——
“龙傲天加油,我看好你!”
“龙傲天,老子这个月能不能晋级,全靠你了!千万别手软,上啊!”
“卧槽,这个龙傲天也太能打了,再赢了这一场就是二十连胜了!龙傲天,只要你再赢了这一场,你是我的神!”
“龙傲天……”
台下的观众兴奋到了极点,人声鼎沸的。
方缇循着他们的视线,往台上那个所谓的“龙傲天”望去。
熟悉的背影,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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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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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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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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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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