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知淮脸色煞白地将方缇紧紧地抱在怀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与愤怒中,一心只想揍宴知祁出气,也不会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方缇脸色有点苍白,伤口也有点痛,但是察觉到他的恐惧,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子弹只是打中了我的肩膀,死不了的。”
那个女人一开始对准的可是宴知淮的脑袋!
用自己的一只肩膀受伤,换回宴知淮的性命,她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
但是宴知淮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红着眼睛将她打横抱起,嘴唇微微发抖:“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缇缇,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没有怕,你也别怕。”
见他准备就这么把自己带出去,方缇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角,回头看了一眼冰墙中的黎玥,“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先送你去医院。”
此刻,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安危更重要。
宴知淮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黎玥,就大步朝外面而去。
刚走出密道,霍昭洵正好带着人赶过来了,“三哥!”
等看清他怀中的方缇时,一时愕然,“三嫂怎么也在这儿……她这是受伤了?”
宴知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交代道:“小五,下面的情况,你带人去处理一下。”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彼此间有着很深的默契,霍昭洵没有多问宴知淮下面是什么情况,直接点头:“好的三哥,你赶紧带三嫂去处理一下伤口,其余的放心交给我。”
宴知淮颔首,抱着方缇径直往外而去。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他轻轻地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眉头拧得紧紧的,“疼不疼?”
其实刚刚被打中的时候方缇是不觉得怎么疼的,但是这会儿好像痛觉神经渐渐地都苏醒过来了,所以现在伤口处火辣辣的,钝痛不已。
不过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她担心自己再喊一声疼,他恐怕要直接崩了。
所以方缇强忍着疼痛,朝他笑了笑,“只是有一点点疼,没事的。”
宴知淮抿了抿薄唇,直接撕下一大片自己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替她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勉强止了止血。
“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医院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帮她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他的车开得很快,一辆商务车,愣是给他开出了赛车的架势。
但是他此时西装里面的衬衫被卸掉了一大片,衣衫不整,隐隐露出蜜色的肌肉。
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可惜方缇这会儿连笑话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伤口越来越疼痛难忍,她要咬紧唇瓣,才能抑制住即将要溢出口的呻吟。
她拧紧眉头,有些难受地轻挪了一下身体。
旁边的宴知淮察觉到了,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来越紧,两只眼睛越来越红。
车,飞快地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宴知淮将方缇从副驾驶上抱下来,顾沉早已经带着护士等在那儿了,看到宴知淮下来,马上迎了上去,“三哥!”
方缇被放上早就准备好的担架上,然后被匆匆推进了手术室。
她肩膀上的子弹需要尽快取出。
宴知淮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沾满血迹的两只手不住地轻颤。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这个冷冰冰的手术室!
口口声声说要护她一世周全,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陷入险境!
承认吧宴知淮,你根本就没有自己以为的无所不能!
你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他挫败地跌坐在长椅上,双眸一片赤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霍昭洵的来电。
“三哥,宴知祁和他的妻子我暂时让人把他们关起来了,回头你再看看要怎么处置他们。另外……”
说到这里,霍昭洵声音沉了沉,“黎伯母的遗体,我也让人弄出来了,三哥你看放到哪里比较合适?”
“先放到我们的据点吧。”宴知淮喉咙滚动了两下,漆眸幽暗,“等缇缇没事了,我再找个时间,让她入土为安。”
“好。”
霍昭洵顿了顿,低声道:“三哥,你……你要节哀啊。”
“嗯。”
宴知淮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沉默了几秒,轻声道:“谢谢你,小五。”
要不是有霍昭洵帮忙,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手忙脚乱了。
“谢什么谢,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三哥你说这种话,就显得见外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宴知淮霍地站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对霍昭洵道:“缇缇出来了,小五,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好的,三哥你先忙!”
挂了电话以后,宴知淮大步来到推车前,垂眸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方缇,颤声问:“怎么样了?”
顾沉拉下口罩,笑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三嫂没事了。”琇書網
宴知淮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握住了方缇放在被子上的小手。
……
方缇是在伤口的痛痒中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输液吊瓶,还恍惚了一下。
几秒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中了一枪,然后被推进手术室取子弹了。
她挣扎着起来时,余光瞥见了趴在床边的宴知淮,他这会儿趴着床睡着了,眼睫毛的下边挂着两片青黑。
可见她这一受伤,都把他给吓坏了。
她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谁知手指刚一触碰到他的头发,他就立刻醒了,猛地坐直起来,嘴里还喊着:“缇缇!”
见他一脸的冷汗,方缇放轻声音,问:“怎么,做噩梦了?”
宴知淮定睛看了看她,终于从梦魇中回到现实,长出了一口气,上去紧紧地抱住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不会有事的啦,你允诺我的婚礼都还没办呢!”
方缇拍了拍他的手臂,揶揄道。
宴知淮想起她的伤口,又急忙松开她,“我刚刚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
“没有。”方缇觉得他都快成惊弓之鸟了,“我真的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啦。”
见她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事,宴知淮松了一口气,又问:“饿不饿?”
他们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发生了这些事。
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方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很是应景地“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嗔视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刚才已经让涟姐送餐过来了,我再打电话催催她。”
他拿起手机给涟姐打电话,这时,顾沉穿着大白褂就晃悠进来了。
“三嫂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缇勾了勾唇,“感觉挺好的。”
“那就好。”
顾沉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道:“对了,外面有个人说要见你。”
方缇怔了怔,这个时间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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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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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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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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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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