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他意气风发,但相比之前更显沉稳内敛,头发长了些,整个人都成熟了。
他在人群中唱歌,却又只对着她一人唱!
脑海里恍惚闪过几个影像,姜尔然一时晕眩,闭上了眼晃了下头,画面再次出现在脑中,这次更加清晰。
是五年前的记忆,记忆中叶家泽也在唱歌,唱的是同一首。
那是一个微风不燥的傍晚,两人牵着手,惬意漫步在蓝溪古镇无名的小道上。叶家泽温柔地给她唱着这首歌,姜尔然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是欢喜的笑容。
除了那次的梦,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和叶家泽的回忆,这次他的样貌终于在画面里揭开。
姜尔然不由激动,想顺着这继续想想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可回忆戛然而止。
她猜想或许是这首歌触动了这身体的某根神经,才浮现了这一片段。但几率就像彩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触发的!
回忆接收完毕,姜尔然睁眼接着看叶家泽唱歌,这首《想把我唱给你听》,他唱得很好听,但和五年前又不一样。
那时他唱得随性,但每唱一句都能听出他对她真心的喜欢,和与她在一起的欢喜。每一句歌词仿佛都在表达着他当时简单真挚的感情,计划着‘未来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而五年后再唱这首歌的叶家泽,唱得很有味道,每一句都富有感情,但专注的目光却让姜尔然心虚。
她意识到两人当时分手或许另有隐情,叶家泽可能真的把这段早已结束的关系还放在心上,是想就此挽回。
可惜他表错了情,这情景重现对现在货不对板的姜尔然根本无用,不能唤醒心中旧情,反而让她如芒刺背,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藏起来。
大庭广众下她当然挖不了地,于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稍稍低头回避叶家泽的视线。
姜尔然开始反省,自己是来调查真相的,不是来脚踏两条船的。要是昨天见到他就直接了当地说明情况,不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当自己死了。而她明明都结婚了,还跟前男友晃悠,导致前男友旧情复燃。
姜尔然正默默地自我谴责,一首歌悄然结束了。
叶家泽走到她身前,虽方才已经见到她低头的动作不免失落,但他依旧笑着问道:“怎样,没比以前唱得差吧?”
姜尔然没答,而是深吸口气,没给他打断的机会,果断开口:“我结婚了!”
四周的嘈杂这一瞬都仿似被屏蔽,只有这四个字清晰响彻在叶家泽耳畔,他的笑渐渐落下,震惊和不甘接连涌上心头。
既然开了话头,姜尔然一鼓作气道:“而且你说的那些以前,我也不记得了!”
闻言,叶家泽双唇动了一下似想让她把话说清,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晦涩不明的眼神凝视着她。
姜尔然抿了下唇,说道:“我两年前就结婚了,只是我前几个月失忆了,所以想来找找过去的记忆。”
“失忆?”叶家泽先是一愣,不敢置信。
随后他嗤笑一声,立时了然这两日的违和感是何故,原来是他自取其辱了。
昨晚遇见她时的患得患失,惊喜紧张,今日盼着和她见面的焦急心慌,不过是他单方面自作多情罢了。
方才唱歌时眼里熠熠生辉的光亮眨眼间破碎消散,浑身气压极低,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那你一个人来南溪是想找什么记忆?”叶家泽的声音低到可怕。
“我是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事。”姜尔然如实告知。
叶家泽唾弃自己,明明心已经痛到麻木,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他仍旧升起一丝希望。
他双目微微泛红,语含机锋地质问道:“既然失忆了为什么还记得我,都结婚了那过去对你应该也无关紧要吧?”
“我……”
“为什么想知道和我之间的事?”
“这是因为……”
“这对你重要吗?”
“为什么去那棵树下?”
“是因为还记得些什么吗?”
“………”
姜尔然不再试图回答,她明白叶家泽此时并不想听解释,他一句接一句地问着,只是无法接受,暂时想要发泄。
长久的沉默让他无可奈何,两人分明站在一块,却又像隔着厚厚的无形壁垒,再也无法知晓互相心意。
半响,叶家泽沙哑着嗓子说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没事!”姜尔然轻声道。
叶家泽喉间动了一下,貌似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平静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今天就……”
“就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聊!”姜尔然抢话道。
“……好,明天再聊吧!”
两人一路无言,一男一女皆是面色沉重,气氛是路人都能看得出的古怪。
姜尔然路上又想起叶家泽的声音有些熟悉,有如前段时间在哪听过,但一琢磨,又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走到离酒店将近一百多米的距离,姜尔然就让他不用送了,说这里已经很安全了。
这次叶家泽没有坚持,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见他转身,姜尔然松了口气,脚步都轻快不少,今天一天压力山大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还没走到酒店,又看见路边有一人影,虽还没看清,但不知为何,此刻仅凭身形轮廓,她便无比确定那人是谁。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日叶家泽唱歌的时候,她脑海里竟不由自主浮现出林毅给她唱歌的情景。他给她唱《往后余生》,每一幕都仿似刻在脑中那般记忆犹新。
她想,可能是想他了吧!
姜尔然自己都未察觉到内心莫名的雀跃,她小跑几步到他跟前,仰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前几天她刚到蓝溪时他就问过她住哪里,但这几日两人一直不曾联系,着实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
林毅垂眸看着她意外的模样,淡淡道:“最近公司不忙,我过来看看你!”
“看我干嘛?”
“看你会不会不回去了!”林毅将手放在她发顶摩挲,眼眸一黯。
“嗯?”姜尔然挑眉,他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吗?
她瞅了眼他腿边的行李,问道:“你多久过来的,一直在这等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林毅继续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道:“刚刚才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回来了!”
“那还挺巧!”姜尔然笑道,“那你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啊?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
又想着他可能还没吃晚饭,连忙又问:“那你吃饭没有?饿不饿啊?要不我先带你去吃饭……”琇書蛧
说个不停的嘴终于没了声,林毅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抱住她的肩,下巴轻轻搭在她头顶上。
“我不饿,只想抱抱你!”他温声说道。
姜尔然微怔,这才几日不见,有必要搞这么隆重吗?
但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阻隔了夜晚冻人的寒风,她还是慢慢抬手回抱住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你抱吧……”
两人足足抱了有两分钟,她手都酸了,正想提议今天的抱抱要不到此结束,抬头却发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身后。
姜尔然一时火冒,这怀里还抱着她呢,怎么眼睛就瞅着别的美女了!
她转过头去想见见是哪位绝世佳人,却没找着。
只看见了叶家泽提着几盒药站那,姜尔然疑惑他刚才不是回去了吗?
叶家泽站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和林毅对视,几近目眦欲裂。
他回去途中想到姜尔然今晚一直打喷嚏,所以准备给她送些药,却不曾想见到这一幕。
看他走来,林毅松开姜尔然,将她不动声色拉到一边。
接着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叶家泽一拳打向林毅。
————
回到酒店房间,姜尔然坐在床边,看着另一边身上、脸上都带伤的林毅,还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困惑。
刚才叶家泽冲上来就是一拳,林毅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下手毫不留情,拳拳到肉,直到姜尔然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才消停。
她原本以为,是叶家泽当年对‘二十五’真的感情深厚,不能自拔。以至于无法接受她结婚的事实,导致看见她的结婚对象一时冲动,才鲁莽出手。
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假设,因为叶家泽刚动手时喊出了一句,“林毅,你这个卑鄙小人!”
林毅全程没有反驳,也没有开口。
只有叶家泽边扭打边一句句地怒骂着:“你不过是个胆小怯懦,见不得光的小人!”
“只敢在暗处窥探,行事卑劣恶心,不要脸!”
“你个骗子,是你骗了尔然!”
“你骗她不知道,骗她和你在一起!”
“………”
姜尔然仔细推敲着这些话,叶家泽明显是认识林毅的,还认为是他骗她结婚的。
还有那一个个用词,‘暗处’、‘窥探’……
每一个都似有着深意。
姜尔然并不愿抱有恶意揣度林毅的为人,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认真地看向他,目光沉沉道:“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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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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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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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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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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