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完全不理她的叫唤,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主卧,府里的侍从守卫像是聋了瞎了一样听不见她们闹出的动静。
白露一路跟着她,想阻止又怕挨揍…
于是乎,只好无奈且憋屈地看着那女人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景元的气息很浓郁,白露一嗅就闻出来了。
房间内的布置也挺单调,和她的小屋没有太大的不同。
镜流却是立在门口愣了愣,她张了张嘴似叹非叹地舒出了一口气,迈开长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侧着眸,仰着脸似是没有在意立在她跟前像只幽怨的小女鬼似的白露。
“你睡过吗?”
“…什么?我…我怎么可能睡过!”
白露愣了愣,小脸刷地通红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反驳道。
镜流的表情平静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依旧清冷,“我说你在这屋里睡过吗?”
“没有啊,将军的卧室…我怎么可能睡这嘛!”
白露小口小口地做着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内心泛起了波澜。
“我睡过。”
镜流一句话险些没让她岔了气。
“什…”
“这是我以前的屋子,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动呢…”
镜流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景元继承了她的府邸倒是没什么,只不过…
这家伙连睡都要睡在她曾经睡的地方,屋里的装饰几乎没有一点儿变动…
这又是何意呢?
“你以前…也住这?”
白露紧盯着她问道,心情忽然有些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镜流勾着那抹清冷的微笑,歪着脑袋像是瞧向了她。
“是~
你有何感想?”
“…”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脑袋低垂了下来,小手紧紧抓在一起,嘴巴用力抿着,脸蛋上的红润消散,泛起了一抹苍白。
这是何意呢?
她在问自己,也在问景元…
如此之深的缱绻…
虽然不知道景元和她曾经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但就面前这人说的话,和景元屋里保存的如此之多的关于她的痕迹…
就算没有实际发生过什么,但他的心里…究竟被这人占去了多大的位置呢?
镜流瞧着她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黑缎之下的红色眼瞳中浮现出了阵阵笑意。
有趣呢~
看来这个小妹妹是真的…
景元啊景元,可莫要怪我伤了你的小龙娘的心…
既然回来了,那一剑也该补偿补偿我吧…琇書蛧
对你挚爱的师父怎能如此狠心呢?
作为代价,我这魔阴身…
白露说过的话在她的脑中回荡着…
屿琛可,我为何不可?
“小妹妹~”
白露怔了怔,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她使劲吐了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的浮躁的情绪,皱眉看向了面前翘着一双又白又长叫人羡慕的长腿的女人。
“本小姐叫白露!”
“哦,那就白露~”
镜流轻笑着,忽然觉得日后的生活或许会变得极有意思。
“去叫人帮本座也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沫浴。”
“你一个入侵者要我帮你做事?还敢在这洗澡?!”
白露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只觉着面前的女人实在有些过分!
“在自己家有什么好顾忌的~”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忽然探过身子rua了一把白露的小脸。
“快些~”
冰冰凉凉却透着一股酥麻之意的声音,让白露的身子一僵。
她有种要是敢拒绝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预感…
白露咬着牙,抿着小嘴站在原地,正打算上演一出宁死不从。
镜流却是轻叹了口气,“你若是不肯,我显露在那些人眼前,她们怕是得吓坏了呢~”
“我知道了…你不许,不许伤害这府里的人!”
白露瞪向了她,身子忽然间有些发软。
她无力地转身走了出去…
镜流瞧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忽然笑了笑道:“小妹妹,我叫镜流,日后你可以喊我姐姐,镜流姐姐呀~”
“哼!”
迎接她的是一声冷哼,镜流淡笑着躺在了床上。
遮目黑缎依旧笼罩双眼,像是镶在了她的脸上,她腹部的明镜晃了晃,皎洁的月一闪而过,无声无息不动不响。
屋内刹那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景元在这屋子里睡了几百年,他的气息自然是浓郁得很。
尤其是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彻底染上了他的味道。
他的味道包裹着自己,镜流侧脸枕在柔软的被子上,心中的那片死寂之海似是荡起了涟漪,又似是没有什么变化。
旧日的幻影逐渐浮露心头,那个曾经年轻的傻小子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少年人的情感自然是纯粹而又炽烈的,他自以为无人发觉,隐藏得天衣无缝,只是…
那宛若炽阳一般灼热的视线落在背上,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而且…这一眼就是近百年呐…
景元很理性,欣赏就是欣赏,又或者是他自己在那时或许都未曾分清楚这究竟是对师父的钦佩尊敬,还是夹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而罗浮受万人敬仰倾慕的剑首对这种视线早已习惯,只不过这人特殊了一些…是她的徒弟…
师徒,云上五骁,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背后,那阵熟悉的脚步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她知道着,也无知着…
转身看向那个会对自己傻笑,又会一脸严肃汇报命令的人的眼神中是否在某刻带上过一抹异样...
她...也并不清楚。
就如那剑圣一样,习惯了杀戮战争之人心早已冷得彻底。
而她自始至终更是从未停歇下来过,属于人的情感,早已麻木…
那个时候,会有波澜吗?心中有过期盼吗?
她记不得了,只是静静地默默地等待着什么…直到…饮月之乱,魔阴身…爆发!
景元很厉害啊…金光闪闪的呢,威严满满的呢,毫不留情…的呢~
…
镜流去沐浴了,白露与她擦身而过,默默地走进了景元的卧室。
她看着那被压出了褶皱的床铺,眼睛莫名地湿润了起来。
胸口有点堵…
很奇怪的难受的感觉在心里翻腾着…
她慢慢走到景元的床前,脱下鞋爬了上去。
抱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
景元的气息中夹杂了一丝那个女人的味道。
白露感觉自己更难受了…难受的浑身无力,身子松软…
她不懂,她不知道…
她只是一只一直被关在院子里的,只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天空的小龙娘。
景元会经常来看她,接着又把她带了出来,还会给她好吃的,会陪她玩,会宠着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也没想要什么,她只是想…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但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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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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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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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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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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