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边坐在病床上,温声细语:“嗯,晚上给你打电话,拜拜。”
这甜度超标的柔腔蜜调快让那位刚分化的Enigma能用眼神杀人了。
江云边眉眼的温柔在挂断电话时就散了,回头时又是一副老子咬死你的凶狠。
嘶,好一出猫狗大战。
“呀,跟女朋友打电话呢,那么甜。”徐昭若问道。
江云边是A,生理结构上就注定他对“被侵占”的意识相当薄弱,但徐昭若是O,她几乎能瞬间发现那位Enigma违和的情绪。
她知道周迭不是那种藏不住脾气的性格,但或许是E对猎物的独占欲使然,他对眼前的Alpha已经蔓生出控制欲。
所以他才会对江云边产生各种各样的偏见。
江云边皱眉:“不,是妹妹。”
话出口,那股如有实质的侵占欲瞬间退却七分。
“原来是误会。”徐昭若看着两人,琢磨着周迭进来那么久,应该把检查报告跟江云边说了,好意打圆场:“昨晚的事情都揭过去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以后也是同学,好好相处吧。”
周迭慵淡地站在窗台跟前,身后的光给他勾了极淡的边儿,看起来额外散漫。
江云边的脾气在跟妹妹的电话里就被顺得差不多,也失了跟他斗嘴的兴趣:“不必了,你们这些有钱人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掀开被子,不留任何跟周迭交谈的机会:“小敏,走了。”
周迭半个字没说,徐昭若可惜地看着江云边的背影:“唉,脾气是真坏,不过分化后应该会变吧?他知道自己被标记后是什么反应?”
像江云边那种又傲又浑的Alpha,估计得从骨子里恨死周迭了吧?
周迭看了一眼江云边刚刚躺着的位置:“还没跟他说。”
徐昭若:“……我觉得欲擒故纵不是这么玩的。”
“我有什么癖好跟他玩欲擒故纵?”
“哦。确实没有。”徐昭若给予一个坚定的眼神:“迭哥,加油。”
周迭敛着眼:“以后放学你自己回去。”
徐昭若:“可恶,你终于发现我高攀不起你们周家了吗?!”
“……”周迭收起报告:“下周我开始住校。”
*
江云边收拾东西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后颈时不时就火辣辣地阵痛,这会儿还特别犯困,浑身每一个关节仿佛都被拧巴扭松了,使不上劲儿。
操,不会是周迭那信息素压的后遗症吧。
江云边恶狠狠地把自己的枕头砸进行李箱里,他分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同类身上吃亏。
结果动作一大头又晕了,他连忙撑着桌面闭上眼。
手臂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难道是昨天晚上吃了一刀子失血过多?
出租屋的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小江啊?收拾好东西了吗?今晚之前是能搬出去的对吧?”
房东来催命了,缓过来的江云边翻了个白眼:“能。”
“能就好。唉,你也别怪我不讲理,主要是你这三天两头拖欠房租,我这儿确实不好做。”
江云边想骂人,前两个月江云以来住过一段时间,他向来不苛待妹妹,支出不小心超了,这才拖了两次房租,一次两天一次半天,这势利眼房东居然就担心他跑路,还要从下个月开始就一个季度地交钱。
他做不到就明里暗里各种催他搬走,现在收行李都恨不得亲自上来监督。
江云边本来还有点钱想找其他房子租来着,结果昨天晚上闹那么一出兼职丢了,钱瞬间紧巴巴的。
他要不是走投无路都不可能去学校宿舍住。
班主任知道他的情况,硬是把最后一间双人间的名额给江云边申请下来了,还吩咐他有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
江云边支吾着道谢,挂断电话时脸都是通红的。
他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行李箱被粗暴地关上,江云边拽着箱子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房东贴着门偷听动静。
他冷笑:“谢谢您这半年的照顾。”
房东连忙侧身让他赶紧滚:“没事,像你这种好商好量的住户我最喜欢了。”
去你妈的喜欢。
江云边拖着行李下楼打车回学校。
现在是周日下午一点,据他所知住宿生几乎是四五点的时候才返校,他能有三个小时避开那群同学,悄无声息地搬进宿舍。
搬好东西就去食堂吃饭,晚上再联系一下乐队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下兼职,江云边在心里默默规划好一日的行程时,却在收拾完寝室乱了套。
三中的宿舍条件很好,双人间带独立阳台浴室,上床下铺还带两个衣柜。
江云边东西不多,铺好床挂好衣服本就差不多了,可他收拾完之后却忽然开始发热。
并不是生病的发烧,浑身蒸腾手脚无力,后颈痒疼敏感,甚至是连他自己触碰都会发抖。
江云边一开始以为是易感期到了,但这症状又与过往的截然不同。
跟易感期那种暴躁易怒状态不一样,他这次情绪几乎没有起伏,只是诡异地陷入了很敏感的状态……
江云边以前在损友坑骗下看过小电影,小男生首次接触直白粗暴的画面都是束手无策的,他当下懵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有些事情虽然是本能,他纾解之后却觉得格外荒唐离谱,后续也极少干这种事情。
首先是不感兴趣,其次是没那个精力。
所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条件下突然不受控制。
昏暗的双人间内,少年白皙细腻的脚踝半露在床边,清爽干净的薄荷味像是一场细碎的雪,从床沿落下飘到角落,像是一瞬丛生了许多薄荷片。
江云边嫣红的脸埋在枕头里,他是趴着的,身上盖着的被子七零八落,双手自虐似地靠在栏杆上,硬是不肯纾解。
Alpha不可控地发情算什么几把事儿,他今天就非要治治这莫名其妙的热潮。
可是状态太奇怪了,那股敏感从后颈蔓延,像是缠生的枝柳般顺着他的躯干游走,甚至到江云边小小地挪一下腿都感觉皮肤被被褥摩擦得刺痛,酥痒。
江云边开始不可控地低喘,煎熬,焦虑,蒸腾而起的潮雾落在他的眸子里,水润得看不清东西。
他处于天旋地转的状态,丝毫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还有钥匙入锁的声音。
周迭推开门时,像是被一捧薄荷叶洒了脸。
右耳里的耳机坠落,在少年的胸腔晃了晃,周迭抬手把它拢在手心。
而下一瞬,他修长漂亮的眉眼却浮出了一丝不愉。
怎么有人在宿舍里。
他收到的消息是,校方一直给他留了空的双人间,并且强调这里没人住。
结果推开门就给他准备了一只特殊时期的Omega,可真够惊喜。
但沁凉的薄荷味在他皮肤上晕染开后,周迭这才捕捉到这股变浅了的味道里的熟悉感。
昨天晚上在巷子里,这信息素还一个劲地往他皮肤上刺,仿佛要把他割得皮开肉绽,而今天却攻击全无地绕着他转,清浅温顺得像是在邀请。
意识到什么,周迭把行李箱拖进来,关门之后先看到的就是那只露在床沿的脚踝。
干净细瘦,一只手就能握住。
之后听到的,就是江云边低低轻轻地,断断续续的喘。
周迭皱了皱眉,走到床边试探:“江云边?”
叫了好些声那人才动了动,哼唧着搭理。
……还真是他。
顾不上思考他为什么在这里,周迭意识到自己昨天没跟他说清楚到底是怎样的错误,他蹲下身翻开行李箱,把一个药箱拎出来。
里面有一盒新调配的抑制剂,昨天晚上抽他一管血调配出来的,医生说法是逆转反应的Omega会在三天内进入初次特殊时期,所以他已经尽快做好准备,却没想到现在碰上了,情况还那么危急。www.xiumb.com
他用冰冷的盒子碰了碰江云边垂在床外的手:“起来,打一针。”
可江云边神志全失,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冰,浑身颤了一下。
他没接,周迭又往他手心推了推,结果江云边反手就拂开了那个盒子。
周迭没想到他这时候还在耍脾气,支着盒子的指尖骤然脱手,盒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他皱眉,捡起来时才发现里面小玻璃瓶装的抑制剂已经碎了。
周迭想揪着他的后颈问他是不是脑子被发情期搅出了问题,而抬头时却发现江云边这个不要命的居然撑床着要下来。
床跟地面也有一米多的距离,他像个瞎子一样往前一爬!
周迭低骂了一声,抬手扣着他的腰迅速把人接到怀里。
可江云边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个子,周迭接到人时只觉得胸口闷痛得离谱,下一瞬江云边就贴在他的身上。
被他勾着的被褥哗地一声坠落,实实在在地把两人的上半身盖笼。
那股已经渗发得清甜的冷香充满这点空间,像是薄荷味的雪。
下一秒,浑身发烫的江云边嘴唇印不慎在了他的锁骨上。
潮湿的热气铺洒在他的锁骨上,熨帖所有抵抗的情绪。
江云边嗓音彻底哑了,喘着气艰难道:“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
周迭颅内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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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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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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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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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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