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他弃子投降。
“皇上,臣输了。”燕重厚满头大汗,亦如当年的玄德帝。
他并不是棋艺生疏,而是玄德帝更厉害了。
玄德帝步步杀机,没有给他留任何退路。
“你早就输了。”玄德帝话中有话。
他起身,身体一松,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得到释怀。
他望着燕重厚像是看死人一样。
“燕重厚,你就在这跪着,好好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玄德帝说完看向沈颜,“佑宁,我们走。”
“是,皇上。”
玄德帝和沈颜一走,整个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这盘棋下了两个时辰,燕重厚整整跪了两个时辰。
他方才跪着连身体都不敢挪动,此时玄德帝一走,他才放松下来,却发现双腿麻木,腰酸背痛,一下子就瘫了下来。
环顾四周,无一宫人,只有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燃烧的灯芯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响,显得殿内更安静了。
燕重厚抬头望向头顶的牌匾,上面写着:天下为公。
这还是先帝亲自题的。
想起先帝,燕重厚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曾经,也许跟在先帝身边的某个时候,他也曾把天下放在心里过。
但,也只是一瞬间,稍纵即逝。
他是世家之后,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如何掌控权力,为自己的家族谋得更多的利益。
若他心里装着百姓,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吧。
夜,更深了。
“皇上,我们去燕府的时候发现燕府有刺客,是去杀燕重厚灭口的,其余刺客都死了,只有刺客首领活了下来。”沈颜走在玄德帝身边向他禀报。
“此事你去做,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审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只要燕重厚一死,世家元气大伤,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余下那些人,让他们多活几日也无妨。”玄德帝语气轻快。
“是,皇上。”沈颜道,“那臣过去看看,皇上您去休息。”
玄德帝点头,“忙完你也去休息休息,明日早朝,公审燕重厚!”
“是,皇上。”
沈颜才走几步,就有侍卫跑了过来,“公主不好了!那刺客咬舌自尽了!”
她闻言拔腿飞速过去,等见到刺客首领的时候,刺客首领已经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沈颜喝问看守刺客首领的三人。
“公主,我们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盯着他,他突然就咬舌自尽了,我们阻止都没有来得及。”高胖侍卫说道。
“我点了他的穴道,他动都动不了,如何能咬舌自尽?”沈颜冷声问。
“公主,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冲破了穴道?”另外矮瘦的侍卫说道。
“你在怀疑本公主的武艺!?”沈颜挑眉。
“不敢。”侍卫低头。
沈颜点的穴道,当今世上能冲破的人屈指可数,这领头刺客是肯定冲不开的。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还让三个侍卫同时看守刺客,以免被人动手脚。
她方才查看过,领头刺客的穴道的确是被解开了的,这绝不是三个侍卫可以做到的。
这个屋子,除了侍卫和刺客,还有第五个人出现过。
“方才可有谁来过?”沈颜问。
三人皆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沈颜见问不出什么,便没有继续追问,敢在玄德帝眼皮子底下动手的,整个大秦能有几人?
而且,能够同时使唤三个侍卫的,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ωωω.χΙυΜЬ.Cǒm
“把尸体处理了!”沈颜没有打草惊蛇。
“是,公主。”
沈颜出了屋子,抬眸望向天空,黑夜过去,黎明已经到来。
翌日。
百官上朝。
朝臣进到乾坤殿,看见一人跪在殿中,佝偻着身体,白发苍苍。
在他的身旁堆放着厚厚的一摞账本,平时百官所站的位置也摆放着一账本。
朝臣满脸惊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驾到!”
陈公公一声高喊,玄德帝踩着朝阳而来,金色的晨曦照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万丈光芒。
他身材高大,此时此刻,更像是降临世间的神,一身雄威,霸气十足,令人望之生畏。
沈颜一身红衣伴在玄德帝身侧,气势完全不输玄德帝。
若玄德帝是天地主宰,那沈颜就是守护神。
朝臣看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仿佛多看两眼都是对玄德帝和沈颜的不敬。
“参见皇上,见过佑宁公主。”百官行礼。
“平身。”玄德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臣,“你们是不是特别好奇今天朕为何来得这么早?”
要是放在往日,玄德帝估计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来。
玄德帝也不要众人回答,他继续说,“大家可认得你们面前跪着的人?”
“皇上,这不是燕家主?”孙丞相问。
“没错,孙大人眼光真好。”玄德帝看着燕重厚,喝道,“燕重厚,抬起头来,让大家好生看看你!”
燕重厚方才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他不想让昔日的同僚看到他这落魄的样子。
但,玄德帝下了命令,他不得不抬头。
朝臣一阵窃窃私语,对燕重厚指指点点。
昔日威风凛凛的燕尚书,如今犹如丧家犬。
“皇上,不知燕家主犯了何事?”有朝臣问了一句。
“看看你们面前的账本就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玄德帝道。
众人拿起面前的账本,看着看着就念了出来。
“乙酉年三月,侵占贺家村良田百亩,重伤两人,死一人。”
“丁亥年七月,收梁红章白银千两,提拔他的官职。”
“甲申年克扣军饷五万两。”
……
殿内声音此起彼伏,念到后面,他们的声音里都带了愤怒。
“你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身旁那一堆都是他的证据。”玄德帝冷声道。
买卖官爵,强占良田,草菅人命,克扣军饷,贪-污受-贿……
燕重厚可谓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燕重厚,你做的这些事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一片信任?”
“燕重厚,你真是罪该万死!”
“真是死不足惜!”
……
朝臣纷纷指责燕重厚。
“皇上,臣请求将燕重厚凌迟处死,警示天下!”孙丞相跪下请命。
他眼眶微红,声音颤抖,那模样是愤怒到极致。
“皇上,燕重厚罪大恶极,臣请求立即处死他!”
“皇上,燕重厚所犯之最百死难赎,臣请求将他立即处死!”
“处死燕重厚!”
所有朝臣整齐跪下,喊声震天,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燕重厚真是做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燕重厚,你可知罪?”玄德帝厉声问。
燕重厚抬起头来,仅仅一夜的时间,他就变得白发苍苍,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臣知罪。”
一夜的时间,足够燕重厚思考很多事情。
“皇上,所有事情都是臣一人所为,臣愿意以死谢罪,请求皇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这些年,你害了多少无辜的人?”玄德帝问。
燕重厚沉默,他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他都不记得了。
铁证如山,再不需多审。
玄德帝直接下令,“燕重厚罪大恶极,凌迟处死!燕府,满门抄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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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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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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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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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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