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丝丝内力进入关冲穴,顺着液门穴、中渚穴、阳池穴、外关穴、支沟穴、会宗穴、三阳络穴、四渎穴、天井穴、清冷渊穴、消泺穴、臑会穴一路上升,过了肩髎穴后进入脏腑,内力便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傻苍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明白是“龙吮功”在吸取敌人身上的气力,心中一喜,立即将真气存储于肩髎穴中。
此时范摇光身上的气力,顺着手少阳三焦经络脉道迅速流入他的肩髎穴,正是“龙吮功“中吸取他人内气的真谛。两人倘若各不使劲,只大拇指无名指轻轻相碰情况下,“龙吮功”便不吸取气力。
然而此时两人各自拚命使劲,范摇光头顶就是空洞,只须出水换一口气就可将牛皮癣一般的小子杀死,又怎肯停力不扳?是以手一软,立即又运功发力,以自身气力硬生生的逼入对方关冲穴中,这时傻苍想拒收也是不能,有如天下冰雹,禾苗欲不受亦不得。
范摇光的内力浑厚,倘若明白其中关窍,立即收力松手,便可逃离气力被吸的命运,只他此时求生心切,脑子拧成一根筋,手臂酸软,便即催劲,渐觉一只手臂扳他不开,于是左臂也伸过去抓住了他右臂。这一来,内力流出更加快了,不多时全身气力竟有小一半转到了傻苍体内。
傻苍肩髎穴早就蓄满,气力越过肩髎穴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消失于无底洞,他知此消彼长的道理,即使用不上,也要吸光范摇光的气力,当下运劲急吸。
僵持片刻,范摇光胸中沉闷鼓涨难忍,似乎随时会爆炸,精神也越发不佳,内力越流越快,到后来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
突然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怎地就清醒过来,心想我何必与你手上斗力,脚下再走几步不就能浮出水面?当下他停了手劲,脚下急往岸边走,以脑袋撞击冰层把冰窟弄大。
傻苍对他双脚走动毫无办法,只能运劲快吸,并且这时他憋得也是够狠,死前再吸上一口新鲜空气成为他唯一愿望。
终于,范摇光脑袋露出水面,他生怕傻苍再如水鬼般将他拖回水里,连气也不敢换,双腿不止向上行走,等上半身完全露出水面之后才敢张开嘴,大口大口呼气,傻苍也张大口换气,两人气喘如牛,呼呼哈哈,一个比一个大声。他双腿仍旧夹着范摇光腰腿,右手抱脖,左臂揽腰,整个人缠挂在范摇光身上。
要有外人看到这“亲密”画面,定以为两个男人越过了雷池,**不择场合地点。
范摇光低头看怀中的他,傻苍也抬头在看,此时大雪纷飞,无月无星,朦胧雪光下谁也看不清谁。范摇光喘气道:“小子,你……学的什么邪门功夫?”不等傻苍回答,突然把双手收回举掌拍向他脑袋,这一下出其不意,敌人在劫难逃。
好在范摇光脑袋清醒,傻苍脑袋也一样清醒,见状即松开手脚,摔回冰水里。
范摇光如意算盘落空,气不打一处出,忽变成一只暴怒猛虎,双掌运起全劲接连劈向冰水,呯呯呯呯,浑厚掌力激荡下,一道道水浪冲天而起,碎冰纷飞,冰层喀喇喀喇碎裂,蔓延出数丈之外,随后掌收为拳,俯身一拳拳往水下击打,拳气激荡,搅动得河底浊泥翻滚。
但傻苍一入水即行潜走,他这一番怒打徒费力气尔。
范摇光行走江湖四十多年,从未遇到今晚这般挫折,明明对方武功不足一提,陆战十招之内便可取其性命,偏偏这家伙奸狡油滑得很,一味与他水中缠斗,出水便逃,十足一个无赖行径!
他越打越怒,越怒越狂,突然发声长啸,双腿一蹬落到河面冰层上,右掌拍出,将冰面打出一个大窟隆,随后往冰水里猛击,几条运气不好的鱼儿随水浪涌至冰面上,挣扎蹦跳。劈了几掌,又跃到另一处冰面击打。
宽阔的汴河冰面上,一个人影形如鬼魅,东窜西奔,所到之处,冰面炸裂,窟隆徒现。不出半刻钟,河面上已出现五十多个窟隆。
傻苍躲于冰下尚未远离,冰层传来阵阵轰隆声音,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黑影跃下,跟着呯啪一声巨响,冰层破碎,拳头大的冰块重重撞上脑袋,加之水浪迅猛,傻苍被冲撞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随着水流飘游。
虹桥下,一名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穿着冰鞋,于大雪纷飞的冰面上畅快跳跃舞动,灵巧轻盈,舞姿美妙,犹如冰上绽放的莲花。
冬日早暗,万物皆已沉寂,天地间仿佛只余白衣仙子尚在跳跃飞舞,尽情抒发胸中情怀。
突然冰面下传来一阵轻响,少女沉浸在冰舞中,并不在意。
咚,咚,咚。
声音不绝传来,少女终于留意到,怔了一怔,停下舞步看向冰面。
咚,咚,咚,冰面下撞击声愈来愈响。
少女娇美的脸容上多了一丝害怕之色,什么东西在冰面下敲击,是水鬼还是河怪?她退后一步,随即又退后一步,眼神里恐惧之意渐浓。
嚓的一声,冰面撞裂。
虽很是害怕,但少女好奇心更强,压下恐惧没有逃离,喀嚓声越发密集,她的心越发提高。
呯的一声,冰面上撞出一个小窟窿,可以预见,随后将有什么可怖的生物爬将出来,少女悚然,啊的一声惊叫,掉头狂奔,奔了一程回头看,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方得收回在胸腔里。
上得岸,壮着胆子行至虹桥上,只见窟隆中已然多了一个黑色圆球,呼哈呼哈的声音隐约可闻。
少女见黑球蠕动摇晃,心想这是什么怪物,似乎也不是很危险,好奇心再起,拾了块小石子扔向黑球,啪的一声轻响,小石子击在圆球上弹了开去,咦,这是什么物事,好像还挺硬的,当下又捡了一快稍大一点的小石子,再度打中黑球,黑球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叫声凄厉异常,深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xǐυmь.℃òm
少女吓得连退两步,过一会,一阵呼哧声传来,少女壮着胆探头,确定声响来自黑球,当下大着胆子问:“哎,你是球还是鬼?”圆球不答,只是不停呕吐咳嗽。
少女又问:“喂,你是不是人?”连问几声都没回应,少女有些着恼,叫道:“你再不回答,我就再拿石头砸你。”说完扔下茶壶大小的一块石头,砸在圆球旁边的冰面上,激得冰屑乱飞。
那圆球连忙叫道:“喂,喂,我是人,是人,别砸,再砸脑袋就要如熟透的南瓜裂开。”少女问:“你是人,那你的身子呢?”那人道:“我身子不见了,正在四处找呢。”
少女扑哧一笑,“身子都没有了还是人?你一定是只鬼,一只无头鬼,噢,不对,是只无身鬼,看我不砸死你这只死鬼头。”
那人连忙道:“喂,喂,我不是鬼,哎我知道了,我的身子在冰面下,不是没有身子,你看不见而已。”
少女咯咯咯而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爬上来?”那人道:“我……我没有力气,爬不上来。”
少女确定他是个人,惊惧之情尽去,好奇心大起,从桥上轻盈跃下,蹲下来仔细观察那颗脑袋,陡然见到冰面上一大滩血迹,惊道:“你吐了这么多血。”圆圆脑袋回道:“刚才给你砸了两大下子,脑袋破了。”少女略感愧疚,问道:“你为什么钻进冰水里?”
那人神智渐渐模糊,呓呓道:“姑……娘,你能不能伸个援手,把我拉起来,我快冷得变成……冻鱼。”
少女吃吃笑道:“我才不帮呢,谁知你是坏人还是好人。”那人突然又咳出一口血来,粘满血的双唇张合,“我……我快不行了,姑娘,你行行好,拉我上来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少女道:“你先说为什么钻进水里,是不是你偷人家老婆,被发现抓住给浸猪笼?”说着脸上一红,双眼中透出一丝戏谑之意。
“没啊,浸猪笼我……怎钻得出……出来?”那人心中发急,连连恳求,可少女便是不施以援手,时间一分分过去,冰窟隆慢慢缩小,脖子已能感觉到慢慢逼近的冰块,被冰水浸泡不知多长时间,脖子以下完全麻木,再不快点出水,只怕不冷死也会窒息死。
“说实话,不然我不理你。”少女仍然嘻笑,一点也不焦急。
那人只好强打精神,颤抖着双唇道:“姑娘,我……我娘,她……她半夜睡醒突然跟我说,儿啊,我想吃鱼。我说好啊,明天一早我做红烧鱼给你食,谁知道我娘却非要马上吃,我推搪几句,她便流下泪来,说我不孝顺,她在梦中梦到我已过世多年的老爹给她做鱼吃,谁知还未吃上一口就醒了,她特别想吃一口鱼,那是我爹爹做给她吃的……”说到这里,牙关打得咯咯作响。
那少女有些感动,便道:“因此你便不顾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来河里抓鱼?”
那人连连点头道:“我敲……开冰面,便有鱼儿露出水面,可我怎么抓也抓不住,想着娘亲渴望的眼神,爹爹的心愿,心中一发狠,便扑进水里,可冰水太冷太冰,虽然奋力抓到了鱼……我却再也爬不上来,被水冲到……”
那少女眼眶一红,道:“别说了,我拉你上来,把手伸给我。”那人道:“我手……伸不出来。”少女见他脸色苍白无比,又吐了那么多血,感动愧疚之情交集着涌上心头,拿石头敲碎冰面,双手抓着他下颌,发力一提,将其整个儿提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冰面上,看到他手的一刹那,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人的右手,抓了一条手掌大小的鲫鱼,兀自摇摆尾巴挣扎,他手一松,鲫鱼在冰面上跳跃翻腾。再一细看,原来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只见他眉毛发稍上已结了冰渣,身体僵硬,口眼紧闭,实在是油尽灯枯,无力支撑。
少女擦了擦眼泪,说道:“喂,你死了没有?”那人眼皮微微动一下,微微张嘴道:“还未死,不过也快了。”
少女嗤的一声笑,说道:“没死就好,你现在没死,将来就不会死的。”那人道:“承你贵言,你现在也没死,将来也一定不会死。”少女哼了一声道:“鹦鹉学舌,拾人唾涕。”青年男子道:“他山之玉,可以攻玉,好的不学,难道学坏的?”
少女道:“油嘴滑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孝子。哎,你娘还等着你回家烧鱼呢,怎么躺着一动不动?”青年男子道:“你看我都冻成一具冰尸,先解冻了再说。”少女道:“那我不管你了。”青年男子笑了笑:“姑娘你忙你的。”
少女又穿上冰鞋,在冰面上旁若无人翩翩起舞,漫天雪花伴着曼妙的舞姿,看起来犹如冰上仙子,青年喝彩道:“好一个踏花仙子。”那少女焉然一笑道:“你的身体未解冻,脑袋倒先解冻了。”青年道:“看到你漂亮的舞姿,死人也会张口称赞。”
优美舞姿使得雪花有了灵性,随着少女的节奏,或快或慢飘落。雪花与少女,自此融为一体。
少女跳得尽兴,停下来时,只见那名青年仍躺在冰上,身体已与河冰结成一体,而那条鲫鱼,也已然被冻僵。
少女吃了一惊,奔过去看他,伸手探鼻息,呼吸还算畅顺,暗道:“这家伙,竟然在冰天雪地里睡着过去。”将他拖到岸上,触手僵硬,衣服全是一层层冰片,欲生火替他取暖,可是一摸身上,却没带火刀火石,无法可想,当下就此离开。
从冰面过河时,瞧见那条冻僵了的鲫鱼,心念一动,返身上岸,瞧见青年满是冰碴子的苍白脸容,朦朦胧胧脑海里现出一个慈祥母亲正等着儿子提鱼归来的画面,禁不住大发善心,不顾男女之嫌、湿衣之冷,将其负在背上,过河时顺手把鲫鱼也捡到手上,展开轻功奔走在铺满积雪的街道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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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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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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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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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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