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皇嗣,那就是大事!”

  太后冷着脸,端着不偏不倚的态度:“你不能偏听偏信,届时错怪了好人,你这一国之君脸上也无光!”

  明帝隔着屏风指着苏青妤道:“母后!丽妃怀的皇嗣没了!”

  “皇嗣没了,就一定就是青妤丫头动的手脚吗?”

  太后冰冷的眼神在明帝脸上停留了一瞬,只一瞬后,就淡定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轻飘飘的一眼,就能让明帝生出些许心虚来。

  此刻的明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丽妃的孩子没了而生气,还是因为太后多年来都不愿原谅他,转头却去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付诸所有的关心而生气。

  亦或者,他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连生气都是佯装出来的。

  “这段时间丽妃被朕冷落了许久,只要好生养胎,这个孩子就是她复宠的机会!”

  “这房间里面就只有她们几个,不是元安郡主动的手,难道还是丽妃自己将孩子弄掉的吗?”

  太后冷冷地看了明帝一眼,而后目不斜视地望着门外的梧桐树。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母后,您......”

  “皇帝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年也是在后宫长大的。后宫女子的那些招数,你约莫也都见过一遍了吧?”

  明帝的面色忽然难看了许多。

  太后冷哼道:“丽妃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没的,你既然听了丽妃的一面之词,难道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青妤吗?”

  “还是说,你打心眼里就想将这屎盆子扣在青妤的头上?”

  “母后,朕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无须和哀家解释。”

  明帝本是带着一腔怒火来的,就算没有当场让苏青妤跪着答应他把永嘉的毒解开,也得让她在这件事情上松口。

  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做皇权!

  至于丽妃的孩子......

  出了私库被盗一案后,他对齐王的所有好感几乎全部消失了。

  那么丽妃,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后宫,别的没有,女人向来都是最多的。

  在这母子俩谈话期间,苏青妤让明月扶着自己缓缓来到了外间。

  她颤颤巍巍地想要朝着太后和明帝行礼,却听到太后冷冰冰道:

  “做什么?”

  “哀家的慈康宫里刚刚已经死过一个孩子了,你也想死在哀家面前吗?”

  苏青妤一时语塞,心道这老人说起话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我没有......”

  “既然没有,就给哀家老实坐着!”

  太后凉凉地看了明帝一眼,而后指桑骂槐道:

  “哀家是不中用了,但是守住这一亩三分地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们谁要是敢在哀家面前放肆,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明帝一腔怒气,全部因为这句话而不得不暂时压制下来。

  他本是想直接质问苏青妤的,但眼下看来,这个办法实在行不通。

  不过没关系,丽妃的孩子没了是事实。

  苏青妤今日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下!

  有了太后发话,苏青妤便心安理得地成为了在这个房间里面落坐的第三个人。

  “既然太后都发话了,那元安郡主就来说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丽妃腹中的皇嗣究竟是怎么没的。”

  苏青妤稳稳坐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站起来回话的意思。

  她虽然不敢把明帝得罪狠了,但谁让明帝怕太后呢。

  “陛下,丽妃腹中的皇嗣,是她自己撞没的,和臣女、以及臣女的侍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眼见明帝的脸上露出了早已预料到的表情,苏青妤不慌不忙道:

  “丽妃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进来就开始数落陛下的不是,我已经劝过她不要乱说话了,可她却以为我是在委曲求全。”

  “她非但不听臣女的劝阻,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明帝方才还胜券在握的表情,此刻听了苏青妤的大胆言论后,终于慢慢浮上了一层阴影。

  苏青妤就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一般,还在那里继续说道:

  “丽妃听说臣女在永嘉公主的寝殿内晕倒,而后陛下您又因为担心永嘉公主而着急上火,说话的声音可能大了一些,所以被丽妃误认为您是在为难臣女。”

  “她想拉着臣女一起说您的坏话,被臣女拒绝了之后恼羞成怒,竟然就这样捧着自己的肚子撞到了桌角上。”

  “她说,既然臣女不愿和她站在一起,那就只能站在对立面了。这个皇嗣的死,就是她送臣女下地狱的筹码。”

  看着明帝越来越难看的眼神,苏青妤眼神无比的清澈单纯:

  “陛下,臣女若是知道丽妃娘娘性子这么刚烈,方才说什么都会先稳住她的!”

  “皇嗣不是臣女弄没的,可臣女却因此问心有愧。陛下若是要因此降罪,臣女绝无二话。”

  苏青妤的‘解释’,非但没有让明帝为此抓到把柄逼着她认下残害皇嗣的重罪,反而还得了个忠心维护君主的头衔。

  明帝又何尝不知道这是苏青妤在胡说八道,可他现在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似乎也不对。

  气急下,他只能利用帝王的威严向苏青妤施压。

  “荒唐!简直一派胡言!”

  “元安郡主,你是觉得有了太后的庇护,所以可以随意瞎编乱造了吗?”

  “丽妃进宫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样的人,朕还能不知道吗?她平日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胆小之人,为何要在你的面前说朕的不是?”

  苏青妤点点头,而后用茫然的眼神看向明帝:“是啊,臣女和丽妃娘娘只有几面之缘,臣女也想知道,丽妃娘娘为何要将这么大一个罪名扣在臣女的头上。”

  “巧言令色!”

  明帝一忍再忍,终究还是因为苏青妤那装无辜的眼神气得猛拍了桌子。

  他这一拍,桌上两杯茶都被震出了水滴。

  太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皇帝!这里是哀家的慈康宫,不是你的勤政殿!”

  “你若是想发脾气,就离开哀家这里!”琇書蛧

  “母后,朕......”

  “太后娘娘!”

  明帝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出现了丽妃那虚弱却还要强撑着的声音。

  只一转头,苏青妤就见丽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拖着几乎软绵绵的身体跪在地上。

  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气若游丝的意思。

  “太后娘娘请息怒,陛下也是关心则乱,这才一时气急,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请太后娘娘不要误会陛下!”

  太后才刚刚因为明帝对苏青妤的算计而气,如今看到丽妃后,又被丽妃那下作的手段恶心到了。

  “你是什么东西?哀家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也轮得到你来说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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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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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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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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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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