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守着的明月闻声跑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股寒意从脚心一直冒到头顶。
“王妃!”
明月将人从沈怀德手臂上抱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的矮塌上。
“院正大人,您快给王妃看看。”
事实上不用明月提醒,沈怀德就已经在给苏青妤探脉了。
只是,当他的手指在苏青妤的手腕上停留一会儿后,整个人都震惊在原地。
他不信邪,重新换了另外一只手,结果指腹下的脉象,一如方才。
沈怀德终于脱力,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吓得一向镇定的明月都慌了手脚。
“院正大人!王妃她,究竟怎么了?”
“二月生花......是二月生花......”
“陛下他,竟给王妃吃了二月生花......”
沈怀德喃喃自语,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苏青妤吃力地喘息道:“这么残忍的毒药,竟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还真是奇怪。”
毒药!
竟然是毒药!
明月目眦欲裂,握紧手中的剑就要往外走。
“明月,回来。”
苏青妤有气无力地喊着,明月虽着急,最终还是不忍自家主子太过遭罪,咬着牙又折返了回来。
“院正大人,这毒药可有解?”
从苏青妤中了二月生花的那一时刻,沈怀德这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未认认真真地了解过明帝。
他知道明帝多疑,也知道明帝对待许多事情手段都会相当不留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对无辜且屡次立下大功的苏青妤下了这样歹毒的毒药。
她只是一个仁心仁德,只一心治病救人的姑娘啊,为何要如此对她......
“二月生花,是指,人在中了这种毒后,并不会马上毒发身亡,而会有两个月的时间苟活。”
“若是有解药,那么二月生花之毒便可解开,但在这两个月期间若是不能及时服下解药,那么中毒者不仅会慢慢地肠穿肚烂,连四肢都会从脚底开始慢慢溃烂,每走过一步都会留下鲜红的血迹,就像是开出的梅花一样......”
原来,这就是二月生花啊......
苏青妤苦笑着叹息一声,然后就是接连不断地咳嗽。
随着她的不断咳嗽,嘴角也不断地溢出血来,那满目的鲜红看的人触目惊心。
许久之后,她才真正地喘过气来:“没事,今日之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发作了。”
“等我恢复好一点,总能找到配置解药的办法的......”
沈怀德欲言又止,却被苏青妤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明月,凭借我的医术,我有一定的把握能给自己解毒。陆云乘此时正是重新步入朝堂的关键时候,切不能将此事告知他。”
如果告知陆云乘,那苏青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放弃所有去向明帝讨要解药。
一旦陆云乘来到明帝面前,那么一切都该由着明帝来主导了。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明帝之所以会逼着她吃下解药,无非就是想确定陆云乘的腿是不是真的还没治好,再有就是,他想用她来牵制陆云乘。
亦或者.......
苏青妤总觉得明帝比她吃下这颗毒药,并非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至于他究竟还有什么目的,她总能想到的......
“你糊涂啊.......”
沈怀德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能为苏青妤做些什么,只能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站起身。
苏青妤闭了闭眼。
她又怎么会傻到心甘情愿地将毒药吃进肚子里。
可她若是不吃,陆云乘顷刻之间就能因为‘意外’死于非命,陆云乘一死,只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明帝让人将毒药送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可从未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你们,都给我瞒住,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你......”
沈怀德急得跳脚,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万一真的配不出解药,我总会想办法去向陛下求解药的。”
翌日晌午,太后终于幽幽转醒。
瞧见趴在自己床边熟睡的苏青妤,她的眉头就没有纾解开过。
“果然啊,哀家就知道,哀家如果能活下来,定又是你这个傻丫头拼死相救了。”
她抬手让人给苏青妤盖上薄毯子,不料宫女动作太大将她惊醒了。
“奶奶,您醒了。”
苏青妤连忙起身,给她做了例行的检查:“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等看到苏青妤起身近距离接触后,太后的眉头越发紧了:“哀家没事,倒是你这丫头,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太后说完就要去拉她的手,苏青妤下意识躲开,然后随口胡诌道:“还不是您老人家实在太不省心了,让孙媳在这里守了您整整一夜。”
“我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这脸色自然好不了。”
太后没有起疑心,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全身上下,就你的嘴最硬!这么怕辛苦,为何还要来救哀家这把老骨头。”
苏青妤娇笑一声,从药箱中取出药丸给她:“既然醒了,就乖乖把药吃了。”
“您这一醒,想必陛下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来看您了,您得先把精神头养好一点。”
太后正在吃药的动作登时一顿,随后很豪迈地仰头,一口就将手心里十来颗药丸一次性吃掉。
“哀家还没死,他来做什么?不见不见!谁来哀家都不见!”
“皇祖母,您不见旁人,总该见见孙儿吧?”
陆云乘正好出现在屏风的外面,顺口接了太后的话。
苏青妤下意识心里一紧,然后看了明月一眼。
见她巍然不动,并没有露出什么破障,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呦,你这小子,几日不见,说话的口气总算像是个活人了。”
太后只听陆云乘说了一句话,就能发现他的变化。若说她不在意陆云乘的死活,苏青妤第一个不相信。
陆云乘很快就推着轮椅来到内室,第一眼便落到苏青妤身上。
“青妤,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才进门的沈怀德无声地叹息,暗道她昨夜吐了那么多的血,脸色能好才奇怪。
“我没事,大概是没有休息好而已。”
瞧见陆云乘还想追问,苏青妤赶紧岔开话题:“你那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一说到正事,陆云乘果然被苏青妤将问题绕了过去:“稍稍有点眉目。既然皇祖母醒了,孙儿正好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太后在宫女的帮助下,半躺半坐着:“你是想问刺杀之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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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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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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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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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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