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慈康宫里烛火通明,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几乎不敢大口喘气。

  “儿臣是在惠妃娘娘的钟翠宫中,找到此物的。”

  到现在为止,在场少有人知道陆云乘口中的‘此物’,究竟是何物。

  只有惠妃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几分,随后又镇定自若款步来到明帝前行礼,面上全是茫然和无辜。

  “不知凌王在本宫的钟翠宫里,究竟找到了何物?”

  明帝抬手将盖在托盘上的绸布一把撤掉,托盘上那个暗红色的小匣子立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惠妃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惠妃可否给朕解释一下,这盒子里所装的是何物?”

  明帝的情绪看似很平静,可惠妃在他身边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又岂会不知他的语气此刻冰冷到了极点。

  “这盒子,的确是臣妾的。”

  倘若只是陆云乘一个人从她的钟翠宫找出这个盒子,她大可以随口就搪塞过去,可偏偏去找盒子的人不仅有周临,还有大批的禁军。

  眼下,她只有先认下这盒子,再另外想办法。m.χIùmЬ.CǒM

  “这盒子还是当初兰因给臣妾送生辰贺礼时,用来装贺礼的。后来就一直闲置在那里,不曾再用过了。”

  明帝平静地盯着她的头顶看:“你的意思是,这个盒子是空的?”

  惠妃从容:“是。”

  安王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约莫能猜得到这个盒子恐怕和太后遇刺或者中毒脱不开干系,顿时急了。

  “父皇,一个空盒子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着,他转头就指着陆云乘,满眼愤恨:“儿臣虽不知父皇让七弟找什么,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保证七弟有没有在这个盒子里做手脚!”

  陆云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温温吞吞地说道:“这盒子都不曾打开,六皇兄又是为何能如此肯定这里面定被我做了手脚?万一这盒子是空的呢?”

  “另外,我和惠妃娘娘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惠妃?六皇兄这些话,未免说得太早了。”

  “怎么就无冤无仇了?当年纯......”

  “崇儿,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还不快住嘴!”

  惠妃不着痕迹地将安王的话打断,而后朝着明帝深鞠一躬:“陛下,是臣妾教导无妨,让崇儿在您面前放肆了。”

  “这盒子既然从臣妾的钟翠宫中搜查出来了,想必其中一定装了危害太后的证据。臣妾虽无害太后之心,却也因为自己的失察让太后受到伤害。臣妾有罪,请陛下赐罪。”

  明帝抬手在盒子上拍了拍,极为淡定地问道:“惠妃不若来猜猜看,这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惠妃垂下眼眸,以此掩盖住其躲闪的情绪。

  “约莫,是害太后中毒的毒药或者是解药吧。”

  明帝冷笑着没有说话,而是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将盒子打开,漏出了里面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惠妃眼眸一颤,除了意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而明帝也将眼神落到陆云乘身上:“云乘。”

  陆云乘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说起了一件很久远的过往。

  “父皇可知,惠妃娘娘曾经拜青松山山长为师,学了一手的好刀法。”

  明帝的眼神讳莫如深,思绪顺着陆云乘的话回到了初见惠妃时的场景。

  那时的惠妃还只是江家最为受宠的嫡女江芳菲,他路过江府时,看到她在院内将一把短刀武得煞有模样,立时就被她吸引了,这才有了现在的惠妃。

  “青松山的山长所创的无为刀法,颇为有意思。短刀所到之处,会留下独特的记号。”

  苏青妤回想太后的那些伤口,缓缓补充道:“刀口短而浅且数量众多,给人造成一种不会立时毙命的错觉,最后在对方放松时一刀毙命!”

  明帝猛地收紧五指:“你的意思是,太后身上的刀伤,就是无为刀法?”

  惠妃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臣妾的确学过师父的刀法,但世间刀法相像的何其多,岂能因此断定臣妾是刺杀太后的凶手?”

  “世间刀法相像的的确多,但能在收刀处一反常态加大力度的,也只有无为刀法能做到。”

  陆云乘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盒子里拿出那柄短刀,继续说道:“况且,本王方才并没有指认惠妃娘娘就是刺杀太后的凶手。”

  所有人都被陆云乘绕晕了,却也只能等着他解惑。

  只有惠妃,握着绢帕的手越发紧了。

  “青松山山长这辈子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惠妃娘娘,另外一个就是山长的独子,苍翼。”

  陆云乘就像是看不到惠妃怨毒的神情一般,指着刀柄上的雕刻字样给明帝看。

  “这刀柄上所刻着的,就是‘苍翼’二字,想必这柄短刀就是他的吧。”

  明帝的面色已然有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怖之意,安王虽然心生惧意,但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惠妃面前。

  “父皇!一把短刀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他左思右想的,似乎想到了绝妙的反驳:“更何况母妃方才也说过了,这盒子原本就是空的!既然是空的,那又有谁能保证这把短刀究竟是谁放进去的?”

  安王的说辞实在太过没有说服力了,明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安王。

  “惠妃,你怎么说?”

  惠妃垂着脑袋许久都没有说话,可明帝好像忽然又不着急了,就这样和大家一起等着惠妃,看看她还能如何狡辩。

  等她抬眸后的第一时间却不是看向明帝,而是看向陆云乘。

  见对方云淡风轻,她忽然间想起,即便沉寂了五年又如何?陆云乘依旧是那个陆云乘。

  况且,这个盒子里原来装着的,并不是短刀......

  可见,他什么都知道......

  思虑至此,惠妃已经没了任何的疑虑:“没错,这把短刀是臣妾的,太后的伤,也是臣妾一手造成的!”

  “为何?”明帝还以为她会再辩解上两句的,没想到她竟就这样痛快地认下了。

  “为何?”惠妃抬眼看着明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着笑着,眼角却滚落了无数的眼泪,而后从容淡定地站起来。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惠妃站起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安王狠狠的一巴掌。

  “真是废物!”

  “母妃......”安王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近乎癫狂的惠妃。

  “别叫我母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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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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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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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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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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