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明明在屋内。
开了空调,戴着手套,穿着外套。
可玉今安还是觉得好冷。
冷到让他的思维都变得迟缓。
小熊饼干换成了一粒粒红色药片,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看着不像是药,反而像是艺术品。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玉今安一分钟后才迈步,打开门。
门口是一个负责拿走药物的医生,没穿着白大褂。
看起来与那些病人也没什么不同。
“哎呀,玉先生,你没事吧?”
张医生被吓了一跳,因为玉今安的脸没有半分血色,跟玉雕成的人一样!
再加上面无表情,简直没有半分人气!
“没事。”
一连三天,没有一天间断。
就算他能靠着治城微薄的灵力让自己加快恢复,却也是杯水车薪。
这样下去……估计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但在此之前,能救一个算一个。
张医生随口关心了几句,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医院。
011从半空中显形。
【或许,你可以去医院看看。】
“嗯?”
玉今安慢吞吞眨了下眼,仔细一看,他的眼神其实是没有焦距的。
【至少去看看你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这种话如果是平时的玉今安,是不会信的。
毕竟他血液的效果,没人比他更清楚。
但此时的他,思维变缓,点了点头。
“好。”
尽管手腕上还残留着疼痛,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血能救活那么多人,他也是难掩开心。
“医生!我们出五百!给我们一粒药吧!!!”
“我出七百!我儿子真的挺不了那么久了!”
一看见他,人群就呼啦啦围了过来。
而本来说好的药,也从一百一粒,越涨越高。
张医生拍打下被扯乱的衣服,“大家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药都会有的!”
“一个个来!”
尽管是这么说,但最先给了一粒药的,还是出价最高的那个人。
谁都不笨,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而张医生做的事,院长不知道吗?
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院长摇头。
走向了实验室。
只要研究出了药物成分,到时候可就不需要从玉今安那拿药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对了,记得告诉小张。”
“一会给那几位送药去。”
那才是真有钱啊,要不是良心还有点过不去,他都想把那药都卖了!
到时候谁还做这院长啊?
“太过分了!”
“张网和院长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
“他们这跟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一间屋子里,聚集着四五个医生,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想活命的,加钱买药有错吗?”
“我们能说花钱买药的就不对吗?”
一个女医生冷静道,“就算是没有院长和张网,这药也会被病人和病人的家属越抬越高!”
“只因谁都不想死,谁都想做最先活命的那个!而他们也等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药物被疯抢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她甚至还看见过有人为了一粒药大打出手!
“要我说,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
“什么意思?”
几人看向说话的那个男医生。
“说白了,是有药物来源的玉今安不愿意拿出更多的药,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男人推了下眼镜。
“你想怎么办?”
“把他有药的事情捅出去!”
声音洪亮,带着愤恨。
“与其像现在这样药的价格被哄抬,不如闹大!”
“到时候我就不信那玉今安还会藏着药!”
女医生下意识反驳,“不行!”
“病人太多了!如果暴乱很容易出事!”
她隐隐觉得玉今安不像是男医生说的那么不堪。
因为她还记得,玉今安在会议室中说的话。
“我不要钱。”
就连傻子都知道,病人遍地的情况下出现救命药,究竟能有多赚钱!
可玉今安却摇头了。
能说出那种话的。
——总不会是坏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其他人一狠心,咬牙赞同了男医生的提议。
“就这么办吧!”
“要是继续任由院长和张网如此行事,早晚会出问题!”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不惊动院长和张网。”
院长怕他们几个坏事,居然不要脸的拿他们的家人威胁!
他们的家人也有被传染的,统一被院长安排人“看护”。
一想到这里,就连女医生也不再反对了。
她的女儿……也躺在医院,院长不信他们,根本不给他们药。
……
医院早就住不下病人了,现在谁也不敢在外面走,生怕一回家就发烧。
戴了帽子和口罩,玉今安慢慢向前走。
“小伙子!”
他一愣,直到那人又唤了一声才回头。
是一个面色疲惫,身体瘦弱的男人,见他回头连忙招手。
“小伙子!这时候你怎么还敢在外面闲逛?不要命啦?”
玉今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拉进小卖店里,重新关上门。
“快坐下。”
“要我说你也是胆子大,传染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隔壁的李老头一大把岁数,遭不住,第二天晚上人就没了!”
男人絮絮叨叨,一边说一边向外张望。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见外面,想必对方就是这样规劝每一个人的。
“你怎么,一个人?”
玉今安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男人坐下,苦笑摇头。
“婆娘感染住院了,儿子在楼上睡觉。”
男人的皮肤黑黄,脸上带着皱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也许是玉今安的沉默,男人将他当成了一个倾听者。
“婆娘不让我去医院照顾她,说是怕我也被传染,到时候儿子就没人照顾了。”
从兜里摸出了一根劣质香烟。
“也算幸运,婆娘没到昏迷的程度,每天还能给我发信息。”
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
“就今天,那死婆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玉今安的错觉,他似乎听见了男人声音中的哽咽。
“她说:我不想治疗了。”
“本来就胃癌晚期,又得了传染病,早在之前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病也没好。”
“这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治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一个大老爷们,红了眼眶。
“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因为我同意了。”
“儿子上学要钱,检查要钱,吃药要钱,我、我真的撑不住了……”
“我说:好,我们不治了。”
男人捂着脸哭了起来,因为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儿子。
连哭都不敢大声。
玉今安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如果……他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他做的还是不够。
嗡嗡
男人的手机响了。
屏幕一亮。
玉今安从这个角度,很清楚的就看见了上面的字。
“老公,我想回家了,药太贵了,我吃不起。”
“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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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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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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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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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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