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环顾四周,屋内整洁干净,正中的圆桌下,凳子并未挪动。
喜来的眼神在屋内快速扫视,落在了梳妆镜前,果然在镜子前少了凳子,喜来上前抬起凳子,看着上面的脚印,皱了皱眉。
随即走到梳妆台前,看到一盒头油半敞着放在桌上。
屋内其他并无动过的痕迹,喜来犹豫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什么。顾不得其他,立即往外走去,迎面就碰上了江兴带着几个侍卫过来,看到喜来后,便黑着脸。
喜来倒也不提方才的话,看到江兴后立即招手道:“大人!快过来!”
江兴眉头紧锁,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喜来的胳膊用力捏着怒道:“常喜来!你到底要胡闹道什么时候!别以为顾景琰回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我天一衙门的人!”
喜来并不理会江兴的威胁,看着江兴眼神笃定道:“你不是说她是自杀么,是不是,很快就知道!”
说着,喜来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看了眼江兴身后的侍卫,随即指着一个个头很高的侍卫道:“这位大哥,劳烦你帮我一把。”
高个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喜来,随后又看向江兴。
喜来有些焦急的催促道:“大人,事已至此,让我查验完,若我猜测有误,以后大小事宜,卑职均听大人所令,不再有任何反驳。”
喜来说完,江兴沉默了半晌,随即一脸烦闷的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上前。
侍卫立即会意,走上前去疑惑的看着喜来问道:“常仵作,你让我做什么?”
喜来指了指头顶悬着白绫的位置,连忙说道:“劳烦您站在椅子上,将我扛着,我想看看房梁。”
侍卫一脸疑惑,回头看了江兴,江兴面色铁青,咬牙道:“抗!本官倒要看看,能否扛出花来!”
侍卫听闻,急忙上前蹲下身子,喜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侍卫的肩头,随后在众人的搀扶下,侍卫站上了凳子,喜来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房梁之上。
喜来侧着头,看着房梁上的灰烬,还没来得及下来,便立即冲着江兴喊道:“大人!快!快让人去拦下尸体!快!”
江兴一愣,看着喜来如此焦急,便知一定是发现了端倪,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冲着身侧的人喊道:“快去!”
说完,众人立即一路小跑往门外走去。
喜来飞快解下白绫,翻身从侍卫肩膀上下来,江兴立即询问道:“发现什么了?”
喜来看着江兴解释道:“我怀疑,二夫人的死,根本不是自缢,而是有人故意要杀她!大人!请让卑职验尸!”
看着喜来一脸笃定的认真模样,江兴便知,喜来一定是重大发现。
随后点了点头道:“好!”
话毕,这才带着众人往外走去,喜来凑上前去,对江兴道:“大人,你先去帮我拦下尸体,我再问丫鬟几句话,很快就来。”
江兴皱了皱眉,此刻却没了反驳的声音,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
随即带着人往外走去,喜来看了眼左右,方才问话的丫鬟还站在走廊处惶恐不安的看着四周。
喜来立即上前,打量着丫鬟的装束,连忙问道:“平日里,你是伺候在二夫人身侧的丫鬟么?”
那丫鬟果然点了点头,一脸惶恐道:“可今日,今日奴婢并未在二夫人跟前,所以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啊。”
“你去哪了?”喜来看着丫鬟的衣着用料并不简单,一猜就知道这丫鬟肯定是跟前伺候的。
丫鬟闻言,一脸怯懦道:“奴婢只看到二夫人从老爷处回来进了屋子,之后奴婢就被老夫人叫去问话了。”
“哦?问你什么?”喜来立即询问道。
丫鬟撇撇嘴,看着喜来道:“不过是问二夫人赌钱的事,可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平日里奴婢几个跟着二夫人出门看戏,从来都只是让奴婢们在马车处等候,不许跟上前去,所以说起二夫人赌钱,奴婢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二夫人从老爷处出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喜来急忙问道。
丫鬟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怯生生道:“二夫人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眼眶红红,像是哭久了的样子,奴婢给二夫人请安,二夫人也只当是没听见似的。头发散落开,看着可怜极了。”
“头发散落开?我看梳妆台前,放着一盒桂花头油,二夫人平日里,可是用那头油?”喜来连忙问道。
丫鬟点点头回应道:“确实是二夫人常用的,二夫人的头发生的极好,厚实且乌黑。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老爷对她的头发,更是赞不绝口,所以平日里,二夫人对头发极为爱护,不管出了什么事,头发都不能随意散开。”
“谁先发现二夫人的尸体的?”喜来继续道。
丫鬟迟疑了一下,虽户看着喜来道:“好像是有人喊了一嗓子,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刚从大夫人那里回来,还没走进这院子呢,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喊的,很快府里的主子便相继赶来,大家这才知道二夫人没了。”
丫鬟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喜来微微皱眉道:“好,多谢。”说完,喜来遍转身往大门的方向奔去。
果然很快,喜来便看到了江兴带着衙门的侍卫,将大少爷带着护院抬着尸体的人手拦截在门前。
江兴板着脸,和面前的大少爷对视。
大少爷语气不善道:“江大人这是作甚!方才不是说好了么,二夫人虽然是姨娘,但我夏府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江兴皱着眉头,看到喜来的到来后,随即冲大少爷说道:“人命关天的事情,加上夏府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染仵作查验一番,大家皆可安心不是么?”
“大人方才不是说了,二夫人是自缢而亡么!现下又处处为难,都低是何居心!”大少爷和江兴眼神对峙,二人身形相似,此刻站在一起,气氛瞬间沉寂,侍卫也好,护院也罢,皆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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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来见状立即上前抬高音量喊道:“江大人都发话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尸体带去后院!”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见江兴并没有反对,立即上前直接从护院手中强行接过抬着尸体的木板,随后喜来引路,众人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大少爷黑着脸,看着喜来的方向咬牙道:“欺人太甚!江大人,你可知,你此举我可向宫里告你一告!”
江兴闻言,突然冷笑出声。
大少爷看着江兴的神情,神色凝重道:“大人不信?”
“我信!”江兴斩钉截铁道。
大少爷愣神的瞬间,江兴凑上前去,靠在大少爷身侧,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可我这个人,平生最恨的,就是受人牵制和威胁。”
说完,不等大少爷回过神来,转身拂袖,便往喜来的放向追赶而去。
喜来空闲时候研究过夏府的地图,知道后院有几间房子空置,便带人径直前往。
听闻江兴将尸体拦下一事,方才在前院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打问清楚后,纷纷往后院的方向追去。
喜来让侍卫将尸体抬至空屋内的桌板上,江兴紧随而来。
喜来皱着眉头看了眼江兴道:“大人,您还是在外面等吧。”江兴并未着急反驳,而是淡定的看着喜来,语气却带着几分狠辣道:“常喜来,本官今日信你一次!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喜来见状点了点头道:“还请大人放心!”
江兴看了眼屋内,眼神落在角落放着的扶椅上。
随后冲一旁的侍卫喊道:“还不抬出去!”
侍卫闻言,立即将扶椅抬出门去,江兴急忙上前,指挥众人将椅子放在房屋正中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喜来所在的房门。
莲小姐和大少爷还有老夫人闻讯赶来,莲小姐气恨不过上前找江兴争辩道:“江大人,民女已经没了哥哥,嫂嫂也危在旦夕,如今母亲丧命,明明是自缢而亡,你们官府的人,为何揪着不放!”
“是啊,江大人,二夫人她虽然做了糊涂事,可……可人已经死了,人死为大啊江大人!”老夫人颤颤巍巍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对江兴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江兴端坐在椅子上,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叩在扶手上。
听着老夫人的话,随即抬起头来同老夫人对视道:“人死为大,还请老夫人稍作歇息。”
“你……江大人,我的意思是……眼下夏府乱作一团,意儿的事还没了却,二夫人的事又生出事端来,夏府实在遭受不起折腾了,就早些让她入土吧,这样一来,老爷也能心安呐江大人。”老夫人不死心,看着江心继续解释道。
江兴则面不改色,依旧冷淡的看着老夫人,丝毫不肯让步。
大少爷带着护院气势汹汹走了进来,看着江兴正欲开口,却见江兴阴沉着嗓子厉声呵道:“守好这门,今日本官在此,我看谁敢造次!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闯入房内,格杀勿论!”
“是!”一众侍卫立即拔刀冲着江兴大声回应。
大少爷一时语塞,看了一眼一旁红着眼的老夫人,老夫人嘴唇颤抖,捂着心口随即伸手拉着一盘的丫鬟,身子瘫软道:“我……我……儿啊!快……”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母亲!”大少爷见状,急忙上前扶着老夫人,随即冲下人喊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一旁的下人乱作一团,听到大少爷的呵斥,这才转身往外跑去。
江兴眯着眼,脸色暗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方才还生龙活虎劝说自己的老夫人,眼下就像是即将要咽气一般艰难。
江兴心里打着嘀咕,这老太太,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江兴焦急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喜来在屋内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江兴之际,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必劳烦去府外请大夫了,我带去给容少夫人诊治的大夫,可是都统府的人,他的医术必当比你们随便请的大夫要靠谱一些。”
众人听到喜来的声音,纷纷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喜来的方向。
却见喜来依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玩味的看着众人。
老夫人见状,深呼吸几口,随即抓住大少爷的胳膊,嗓音沙哑道:“我……我只是一时负气……难受的紧……不必……不必折腾了。”
“那怎么行呢,我给夏府添了这么多麻烦,如今老夫人因为我而生病,这可万万不能!”喜来出言调侃。
虽然语气还算的上是客气,可任凭明眼人一看便知,喜来的语气多少带着些嘲讽。
“常仵作,我夏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至如此!枉我还如此相信你!”莲小姐不解的看着喜来,眼里满是失望。
而喜来则悄悄戳了戳身侧站着的侍卫,二人眼神对视,喜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快去!”
那侍卫立即会意,在众人不住意的角落,飞快往采菊楼跑去。
“莲小姐,在下确实与你无冤无仇,在下原本就是天一衙门的仵作士,出了人命,仵作查验尸体有何不妥?你在这里不解,是因为死的是你的生母,可旁人呢?三番四次阻拦,居心为何?”喜来皱着眉头看着莲小姐反问道。
莲小姐一愣,想要说什么,可以开口就卡住了壳,由于半晌和喜来对阵,默默回头看向一旁的大少爷,却见大少爷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专注的扶着老夫人。
见莲小姐犹疑,喜来立即上前,冲江兴毕恭毕敬行了礼开口道:“回禀推官大人,经卑职查验,夏府二夫人,却乃被人谋杀而亡!”
“什么?你胡说什么!我母亲……我母亲是被人杀死的?”莲小姐诧异的看着喜来,不敢相信她方才所说。
喜来眼神坚定的看着莲小姐道:“确实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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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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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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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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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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