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人都是,吃了教训之后方才会后悔。”
说实话,萧睿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做的决定过于轻率。
秦政目光悠悠地看向远处:“年轻本就是要恣意妄为的。”
那深邃的黑眸将海浪映在深处,那里仿佛还有一个广阔的世界令人难以洞悉。
“此番……真是让你受苦了……”
萧睿想起在那个破旧的岗楼里发生的事,仍是感觉到有些揪心。
秦政却不以为然地笑笑。
“能屈能伸者,方为男儿大丈夫也。”
“倒是你。”
他眸光一转,故作幽怨地看向萧睿:“为何挣脱那链子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
“害我后面又平白受了那许多委屈。”
“那你为何就那样轻敌,为何不在那板凳撞来的时候提起些内力阻挡?”
“好在你的身手倒是还如以往那般敏捷……”
萧睿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嗔怪。
随即却是心头一涩。
秦政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是于心难忍。
受了那般羞辱,让他亲自手刃那贼人,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可他平白为此受了那么重的伤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只是因为要救身边这两个人。
“逗你的。”
秦政看出了萧睿黯然的神色,抬手拍了拍萧睿的肩膀。
“莫要再为此事挂怀了,只需替我保密,为我留些脸面即可。”
“再不要说这种话。”
萧睿板着脸,他已经内疚到极限了。wWW.ΧìǔΜЬ.CǒΜ
怎么还能容忍再出现一次这种事。
“有件事需留心提防一下。”
秦政的脸色突然转沉。
萧睿一惊:“你也发现了?”
“对。”
秦政目光闪过一丝寒意。
“那几名士卒在那软沙之上跑的如此之快,倒不知是何处练来的身手。”
“如此偏僻破旧的岗哨,竟能安置如此身手的士卒把守,可见兵力并不能小觑。”
“正是。”
萧睿复又恢复到了冰冷的神色,朝着远方的海平线看去。
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升上了高空,深蓝色的天空缀满了宝石一样的星星。
一阵海风吹来,拂过了沈新年放空的心,拉回了他的思绪。
直到此刻,他疲惫的身体和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下来。
就在那几日里,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秦政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给萧睿留封信,直接服毒自杀。
虽然很舍不得萧容鱼,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这件事。
幸运的是,秦政扛过来了。
可他仍然没有头绪,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他还会不会轻易的再下决定去做手术。
在现代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治疗术后感染的腹膜炎,可仍然会出现因这种腹腔感染而死亡的病例。
只是在这古代,即便他有心救人,手术的条件也根本够不上。
这种不能够完全掌控的事情真的让他过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好在秦政身体素质够好,没有让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来还是要快点回去,再做一些充分的准备才好。
沈新年暗暗下了决定,就站起身来,朝着秦政和萧睿的方向走去。
肚子饿了,等下拉着他们两个去逛一逛。
走到跟前才发现秦政还打着赤脚,沈新年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蚂蚁。
“夜凉啊大哥,你能不能快些把鞋穿上?”
这才刚刚好一点,他实在是拿不准那个大蒜素能抗菌到什么程度,又没个彩超让他看看这家伙肚子的脾脏是否已经长好。
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他是真怕秦政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事情,那真的要把他折磨死了。
“你为什么要让他站那么久?这般任性你们是想累死我吗?”
沈新年扭头对着萧睿一通埋怨,一边拉着秦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沈新年,你何故动怒啊,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秦政一脸懵逼,眼前的家伙翻脸像翻书一样。
“我实话告诉你,你这种伤已经是大大伤了元气,此番用了那临时调配出来的药酒将你从那鬼门关拉了回来实属万幸,并非我十拿九稳之事。若再有个什么异常状况我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沈新年阴沉着脸,“你若是不在意那我也无需再纠结,大不了就都是个死,也好过我顶着个连累你们的罪名苟活于世。”
秦政没再搭腔,只默默地穿起了鞋袜。
“沈新年。”
萧睿叹了口气。
“你太累了。”
他知道沈新年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地伺候秦政,就是还没从那余悸当中脱离出来。
“我们即刻就回去罢,明日再来逛一逛这南越的集市如何?”
沈新年冷静了下来,跟着两人默默地往回走去。
“沈新年。”
一路黑着脸服侍秦政直到躺下,沈新年都没说一句话。
开门退出去的那一刻,秦政喊住了他。
“站了那么久确实有些乏,日后我定当注意。”
“还有那件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倘若当时那刀是架在我的脖子上,想必你也不会坐视不管。”
沈新年扶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心里面像打翻了五味瓶。
秦政说完,目光闪烁地看着沈新年的背影。
“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为你配些固元扶正的药来吃。”
沈新年轻轻地关上了门,心底的那层愁云,仿佛一下子拨开见了月明。
第二日,沈新年为秦政把过脉之后,就为他调换了药方。
秦政当下就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在房里看书,只等着那烈日下山,就要出去见识一下前些日只得在这房里瞧见的外面的喧闹集市。
看着看着,秦政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
开始仔细地打量这所谓的海景房。
这房屋坐北朝南,正正对着街对面那金黄色的沙滩,还有那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眼前的那一大面墙,一大半都被都掏成了窗框,南楚气候炎热,那窗上也只挂上了月白色的薄纱。
只坐在桌前,就能看到外面的大海,稍微斜一点身,还能看到那西北方向延伸过来的群山。
那群山后面,就是大乾的方向。
一直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三个人才从那客栈出来。
今日的气温似乎比昨天的还要热些,空气中还留着些黏腻的海腥味
可是街上却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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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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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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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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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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