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侃侃而谈:
“我见到为实现梦想、或已然实现梦想的人们在那里挥金如土、孤注一掷。”
“一切皆可标价,一切皆可买卖——哪怕是梦想本身。”
“我在那里看见一位智械,他准备的拍品是[自我]。”
“一旦有人竞拍成功,在约定的期限和规则下,他会践行买家的一切指示,成为那人绝对的所有物。”
“那智械一共被拍卖了十二次,我参加了他的第十三次拍卖会。”
“那是我见过最人声鼎沸的盛宴,但再也没人将目光投向他。”
“这一次,他流拍了。”
尽管黄泉说的很含蓄,但瓦尔特依旧明白薄暮的时刻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智械的[自我]可以被拍卖。
那其它人的[自我]呢?
“瓦尔特先生,请不要再想了,我们是16+游戏,是不能瞎想的。”黄泉提醒道。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
“没关系,这里是**,不碍事。”
黄泉:“……”
“总之,这些便是我这一路浅浅的见闻。”
“曾有人这么对我说:匹诺康尼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匹诺康尼也不应如此。”
“我一路走过盛会之星的现实和梦境,看着黑夜升起又落下,时光为人们停驻,而精神的富有和贫穷……也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刻度。”
“所以我认为[美梦]的崩溃是必然。”
瓦尔特沉声道:
“也许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也许吧。”黄泉的思绪飘向远方:
“但如果这正是人们所期望的世界,如果这正是生命选择沉睡的原因……”
“那我们,还应令它做出这种改变吗?”
“……”瓦尔特陷入了沉思。
“…黄泉小姐,换我来为你分享一个故事吧。”
瓦尔特感叹道:
“你觉得……鸟,为什么会飞?”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男人,在世界面临难以愈合的伤痛之际,它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世界上所有人的梦编织在一起,将人与人的梦境彼此相连,再以己身背负。”
“他由此创造出一名巨人,一位[精神的亚当]。”
“从此,那巨人立于天地之间,成为整个世界存续的支柱。”
“而作为代价,那些难以前进,无法前进的人……他们将永远失去[未来]。”
“他们沉眠于没有灾难和苦痛的梦里,在男人创造的理想乡中度过安然的一生。”
“而[精神的亚当]会因这些人不愿醒来的愿望……变得坚不可摧。”
黄泉单手叉腰,默默的望着眼前的瓦尔特:
“但如今你却站在此处,这也就代表……那个男人失败了。”
瓦尔特看向远方,那霓虹色彩的灯光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因为人们总要走向未来。”
“纵使人性的弱点让他们驻足停步,但在真正无法前行的时候……人类一定会试图拯救自己。”
“而那个男人……他也从来不是失败者。”
“他与那世界的每个人一样,将人性的可能铭记于心。”
“他是神话中的逐日者,向天飞翔,并以坠落迎来自己最终的胜利。”
“他高高升起,只为来到太阳面前,那是没有任何人曾到达的地方。”
“他将因之融化,陨落大海,而在那之后……”
“将有无数的人越过他的身躯,飞上更高的天际。”
听完这个故事,黄泉沉默了一会儿,评价道:
“很符合无名客的[开拓]精神。”
“谢谢,瓦尔特先生。”
“我知道你想确认什么。”
“宇宙中有着无数相似却又不同的世界。”
“在这些世界中,也有无数相似却又不同的人。”
黄泉闭上了眼睛,回忆道:
“我也曾踏上旅途,在不同的世界邂逅容貌相似的[故人],目睹他们的命运行过似曾相识的轨迹。”m.χIùmЬ.CǒM
“所以,我会告诉你……”
“尽管不完全相同,但你所描绘的这个故事…它和我的过往重叠在一起。”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梦中……”
“我结束了那个男人的生命,独自一人。”
瓦尔特目光微眯,黄泉继续道: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的故乡也未能像你们的世界那样幸运。”
瓦尔特惭愧道:
“…我很遗憾。”
“没关系。”黄泉看向瓦尔特:
“如果这能消解你的疑虑,我不介意。”
瓦尔特又开口道:
“但我仍想知道,在那[巡猎]的表象下,黄泉小姐,究竟是‘哪一种力量’驱使你独行至今。”
黄泉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瓦尔特先生,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继续刚才的话题。”
瓦尔特点了点头。
黄泉继续道:
“我很喜欢你的比喻。”
她看向漆黑深邃的夜空:
“诚然,鸟儿生来就会飞翔,但在遥远的曾经,它们的祖先也只得从地面仰望高天。”
“它们看见那遥远的,来自天外的光芒洞穿云层,普照大地。”
“于是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鸟儿们展翅高飞,试图触碰天顶,只因太阳就在那里。”
瓦尔特沉声道:
“……小黑子。”
黄泉淡淡道:
“请不要随意打断我。”
“……”
“那么,如果当最后的鸟儿终于飞上天际,却看见光芒的尽头并非太阳,而是漆黑的大日……”
“那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向光而行?”
……
另一边。
现实当中,某个客房内。
“在匹诺康尼玩的还开心吗——[黄泉]?”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在打什么主意……”
“但我的子弹马上就会找到你了——在那之前,你最好赶紧在匹诺康尼找个棺材铺,让老板留一副质量最好的棺材给自己,冒牌货!”
接电话的黑天鹅不由询问道:
“你是谁?”
对方一听,顿时怀疑起来:
“嗯?我打错了?宝了个贝的,你又是谁?”
“宝了个贝的?”黑天鹅疑惑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话,你其实……是想说脏话的对吧。”
“废话!我们是16+游戏,要真说脏话还得了?”对面回复道:
“要想保持狂野人设,还得表达出那个意思,只能这么说话了啊,混蛋!”
黑天鹅:“……”
“这里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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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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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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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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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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