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娘子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就很亲近,双方父母都是和气厚道的人,我们一起长大,成婚,送走双方父母,日子平淡安静又幸福。”
“父母在时,也曾催促我们要个孩子,但我走街串巷卖小货,见过太多人和事,也听说过有好几个女子就是要孩子太早,伤了身体,或者是难产而亡。”
“我不想伤害她,让她受苦,就想晚几年再说……”小货郎眼中溢出泪来,“我……”
顾蓉蓉心中酸涩,确实如此,古代女子结婚早,生育也早,有时候母体还并没有发育太好,就要承受怀孕的风险,又没有剖腹产这一说,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
小货郎真心爱妻,能有这样的考虑,的确很难得。
如果真有的有个孩子,也许,他也不会疯。
小货郎继续说:“她不见了,前一天明明我们还一起高兴地过了生辰,还说等转过年来,就生个孩子,她还说算着日子,还想在秋天的坐月子,她怕热。”
小货郎眼泪簌簌掉:“我没有想到,第二天醒来,她就不见了,我满街找,无休止地找,可就是不见的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甚至连句话,只言片语都不曾有。”
顾蓉蓉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冷静一下,事情要解决,你就要振作,不能沉浸在悲伤里,你娘子若知道,也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小货郎双手紧握,缓缓点头。
“一个姑娘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她和你一样,丢了亲人,她也在积极寻找。”
小货郎愣了愣,思索道:“是……她?”
“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她曾给过我好多次吃的,我记得她。”
“对,是她,”顾蓉蓉鼓励道,“你们夫妻情深,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振作,不能被压垮,伤心无济于事。”
小货郎喉咙轻滚:“可是我……”
“没有可是,”顾蓉蓉语气坚定,“只要你想做,能做的有很多。现在,你听我说。”
“你生辰那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比如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哪怕是和别人发生争执,都算,好好想想。”
小货郎拧眉思索,四周无声,风声都停了停,怕打扰他的思路。
“那日,我出门时,娘子就叮嘱我早点回,她给我做几道菜,再打壶酒,还说要去百味楼买条鱼,百味道的菜谱每天换新,我们虽然没吃过,但也听说过。”
“不过,有道经典的鱼,是每天都有的。她知道我爱吃鱼,就想给我买。我还说不用,太贵了,有那钱不如买点补品让她养身。”
“她说一年就一次生辰,想让我吃,我答应她,早点回家。”
“那天我要收摊的时候,刚要推着小车走,”小货郎语速放缓,回忆当时场景,“不远处有辆马车的马不知怎么惊了,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差点伤了人。”
“我岳父曾在大户人家做过车夫,又爱马,生前给我讲过不少马的事,那天我也是急了,就冲过去试试,还真就把马制服了。”
“制服之后,那车夫,”小货郎微顿,“非但没有感谢,反而怪我,说是我惊了他的马。”
“我看他是想着推卸责任,怕马车里的主子怪他。”
“我正要和他理论几句,我娘子来找我,急切问我受伤没有,马车的主人也从车里下车,训斥了车夫,还要给我锭银子。”琇書網
“我没有要钱,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也不想让人以为,是为了钱才出手相助,再说,我娘子来了,我一心想回家。”
顾蓉蓉问:“那马车的主人,是什么人?”
“我没见过,只看到那辆马车上有一个苏字,后来听旁边的路人说,那是百味楼的掌柜。”
“你好好想想,除了给你银子,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当时的情况,事无俱细,说清楚。”
小货郎认真思索,忽然神色痛苦,双手抱住头。
顾蓉蓉赶紧搭上他手腕,释放修复力。
小货郎再次渐渐平静。
缓了一会儿说:“我当时怕我娘子担心,也没太过在意他,不过,我隐约记得,他当时掀开帘子的时候,还是怒容满面的。”
小货郎迟疑:“他看了一眼我的左手。”
“随后,他从车上下来,训斥车夫,说他不该把惊马的事推到我身上,不但不道谢,还如此作为,让他回去领板子。”
“我当时觉得,许是我眼花了,没看清楚,他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小货郎说着,下意识右手抚上左手碗。
“你的左手当时怎么了?”
“当时虽然制服了马,但也是一时情急,力气用得太大,没有控制好,手扭伤一点,还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血痕,我娘子就用帕子给我包上了。”
顾蓉蓉继续追问:“什么样的帕子?绣着鸳鸯的?”
小货郎微讶:“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我小摊上卖的绣品都是我娘子绣的,别的都钱袋子、抹额什么的,都是花,唯有帕子,就是鸳鸯。”
顾蓉蓉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有些残忍。
顾蓉蓉记得素琴的话,她也是从小货郎这里猜到事情与苏掌柜有关,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这些。
不过,那时候小货郎神智时好时坏,她知道得没有这么清楚详细。
顾蓉蓉心头微叹:“你继续说吧。”
“我们没要钱,告辞推着小车离开,娘子执意去百味楼买鱼,买了之后,也就回家了。”
小货郎把经过说完,顾蓉蓉问他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他茫然摇头,当时的情况记不清楚,只记得被人带到这里来,经常受人欺负,被打。
冷星赫到石三身后,踢他一脚:“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明明干不了什么活。”
石三赶紧说:“好汉,我与他无冤无仇,不是我要把他带来的!”
话音刚落,树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还有火光晃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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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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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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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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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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