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来羁押犯人的审判者们也因此失去了目标,浩荡的黑色车队停了下来,他们原本是前来撕碎叛逆的海啸,原本区区两个人的叛逆在这股海啸面前羸弱的简直就是萤火,孱弱的只要海啸接近那么这股萤火就会熄灭。
但是萤火并没有给海啸接近自己的机会,而是选择自己掐灭了自己,这让失去目标的汹涌的波涛只能无力的拍在石头上重新变回了一潭死水。
但是死水下面往往才暗流涌动。
车流最前面的一辆悍马发动机缓缓停下了运作,源稚生从驾驶位上走下了车,他火急火燎的赶来,最后只欣赏到两位家主给他放了最后一个烟花,而源稚生并没有欣赏面前还未完全消散的烟花,而是靠着车门点上了一支烟。
偌大的黑色洪流安静了下来,除了空中盘旋的直升机螺旋桨依然聒噪不休外,无一人打扰大家长的沉思。
源稚生其实并没有在沉思什么,他只是在放空自己罢了。
其实他这一年来都在新旧的权力交替中焦头烂额,老本家的那一代人几乎都死在了东京那一次仿若倾世的暴雨中了,而暴雨褪去之后他几乎一无所有。然而东京终归没有在那场暴雨中被倾覆,那么重建也就是必然的了。
而作为八家留白的填补,其余家系的分家们受到了提拔,源稚生为了重建蛇岐八家将这些曾经的旁系们一个个引纳进本家。
但是权力的游戏就是野兽的游戏,适合游玩这种游戏的人或许也只有喜欢生啖的野兽们了。
日本暗面的势力以惊人的速度分为了两派,一派自然是刚刚从“分家”这个身份中脱颖而出的“新本家”们,而另一派则是毫无疑问的...猛鬼众。
一年前,在那场大战中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无数的人力物力被蒸发,而人力的补充是最为艰难的,于是源稚生选择吸纳那些原本应该是被他们猎杀的“鬼”,也就是猛鬼众。
毕竟一切的来源只是个笑话罢了,不论是所谓的“鬼”还是他们只是一类人,只是因为一个人谎言本属一系的兄弟方才彼此厮杀的,现在说笑话的人死了,按理说一切该回到原点了。
然而仇恨的连锁无穷无尽,似乎要连接到时间的尽头。
虽然那长达近乎一个世纪的本家与猛鬼众的仇恨锁链只是来自于一个混蛋的玩笑,但是任何仇恨只要发酵了,经过时间的沉淀,铺上无数的鲜血以及白骨之后,那么哪怕它的来源只是一个玩笑,其依然会带着不死不休的血腥味。
分家的新来者们不出意外的继承了此前本家的意志,自此日本的暗面势力们似乎也再度分为了两派,猛鬼众再度对上了本家,两股势力就像是纠缠不清的蛇,彼此缠绕挤压,一方不把另一方吞下肚子誓不罢休。
这种敌对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重,源稚生感觉自己就像是西西弗斯,希腊神话中永远在推着巨石向前的人,只是他每次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巨石便会滑落,一切重回原点。
这一切将拖得源稚生疲惫至极,他需要帮手。
而蛇岐八家的本家家主除了源氏的他以及稚女外,唯二在东京的那场灾变中幸存的有且仅有一个半,一个是樱井七海,还有半个是他的妹妹上杉绘梨衣。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源稚女并不能被本家明面上吸纳,这一点哪怕是作为大家长的源稚生也没有办法,他能做的也只是以一种别的方式将源稚女吸纳进家族,也就是所谓的八番刀。
虽然他给予了这个所谓的八番刀一定的权限,甚至将这个组织编入了日本执行局,但是在本家这种历史悠久的组织架构中,这个由源稚生设立的类似“锦衣卫”的组织着实无法获得广义上的认可。
“八番刀”被看做是源稚生的私军,这种私军在家族的其他人眼里不应该获得太大的权力,而源稚生越是给予“八番刀”越大的权力,那么来自家族内部的敌意就会越重。
为了和平,至少为了表面上的和平,源稚生有义务也有责任不将这种对立扩大化。
而就像之前所说的,权力是饕餮们的游戏,暗流之下双方依旧相互倾轧,无休无止的内耗之中火药味愈来愈浓,一切似乎都快要朝着失控的方向前进了。
虽然源稚生的血统极其优秀,但是在这种不见血的权力斗争中他和他的上一任掌权者橘政宗或者赫尔佐格相比简直像是一只炭火上被从头捅到腚的乳羊,嫩的像是刚出生。
赫尔佐格得以以外人的身份整合八家靠的是精确至极的时局把控以及妙到毫巅的政治嗅觉,能做到在强硬时赶尽杀绝毫不留情,怀柔时春雨落地润物无声。
而这些对于一只曾经只是梦想在沙滩上卖防晒油的象龟来说未免太过深奥。
不过或许是出于自身是“皇”的骄傲,源稚生不允许自己退缩;当然也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说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源稚生并没有放下一切把眼前这块石头扔了跑路然后爬到沙滩上卖防晒油,而是努力的开始整合自己手里的资源乃至整合整个蛇岐八家。
绘梨衣还在被“东京之战”中所遗留的恐怖诅咒所缠绕,至今依旧无法从沉睡中苏醒,那么余下的唯一一位本家家长也就只有樱井七海了,只是只有一位家主终归独木难支。
而犬山力以及宫本浩藏就是被他挖掘出来的新兴人才,两人都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生,并且这两个人冷静,睿智,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充分的把控,从不盲目的服从或者反对。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时愿意为了大局做出一些退让与牺牲,不会将各自家族的利益置于整个蛇岐八家之上,这正是现阶段源稚生最需要的人,源稚生让他们两个平步青云,并且给予了他们最大的信任。
源稚生从各个方向努力,试图把这个仇恨的牢笼撬开一道口子。琇書網
但是现在他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犬山力和宫本浩藏都死了,在死之前都被冠上了“叛徒”之名。
看着已经几乎散去只留下一点黑云的居酒屋残骸,源稚生只是安静的弹掉了手指中几乎烧到头的烟灰。
两人的死亡代表着的不仅仅是失去了两位家主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代表着连通着两股势力的火药桶引线再度被引燃了,这牵扯的东西之多简直可以撑爆一个人的脑子。但是源稚生此刻不愿意多想了,他感觉有点累,需要休息一下。
“大家长,两件事情,红井那边有最新的情报了。”淡岛麻衣安静的出现在源稚生的身边。
“说。”
源稚生依旧闭目,但是淡岛麻衣依然可以看出源稚生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
“我们没有在红井之下发现乌鸦先生他们的残骸,但是疑点也就在这里,我们既没有找到他们的残骸但是却也没有发现他们人在哪里。”
“呼...”
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源稚生睁眼,身体那种满弓般的紧绷缓缓散去,事情终归没有发生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立刻调动辉夜姬,把他们找出来。”虽然有些不解乌鸦为什么出来之后不立刻和自己建立联系,但是源稚生还是要把那几个人全部按在自己面前才能安心。
“抱歉大家长,这份指令暂时无法达成。”出乎意料的,源稚生的命令居然被驳回了。
“为什么?”源稚生皱眉。
“接下来是第二份报告。”淡岛麻衣继续开口,但是这次声音压得很低并且异常凝重。
“我们遭到了网络进攻,对象是.....来自学院本部的eva。”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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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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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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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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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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