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卿如此迅速凯旋,朕甚是欣慰,起身吧。”
万松柏站起身,不以为然笑笑。
“那样的匪贼并无长处,便是连臣一根小指也不用,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将王隆小将军救回,现在我军中!”
万松柏解释道“那王隆说,自己之所以擅离职守,是因为按到了其父王淳的军令。”
小越侯皱眉道“陛下,王淳父子枉顾军纪,理应严惩!”
太子担忧道“父皇,此事蹊跷,还需再查清楚啊!”
纪遊看向身后,站出来拱手道“此事可交由我们廷尉府审查,老臣虽年事已高,但新得一爱将,善见出列,见过陛下。”
袁慎走出,列于文武百官之列,說倒叩首。
“廷尉府侍郎袁慎,见过陛下。”
文帝恍然大悟“朕记得你,皇甫大儒闭门弟子,他致仕时还曾向朕举荐过你,夸你是当世之奇才。”
袁慎谦虚低头道“臣愧不敢当,善见不才,无功无德,愿为陛下效力。”
文帝想起来犹豫道“那王隆之案…”
凌不疑正色出列,郑重物躬施礼“陛下,王隆出事后,臣便在调查王家父子。昨夜万将军凯旋,臣连夜盘查王隆的来往信笺,现己查清。”
“那些信笺乃是王淳之妻文修君仿造仿造王淳所写,印章也系仿造,皆因文修君急需钱财,贴补远在寿春的小乾安王,才令王隆将车铤而走险。此乃证物,请陛下御览,此案就不劳烦袁侍郎了。”
曹成走到凌不疑身边,接过凌不疑递过的竹简,呈给文帝。
文帝皱眉看了片刻,随即重重地将竹简摔在案上。
“岂有此理,这文修君怂恿小乾安王铸币,朕念及老乾安王功绩,才只罚她禁足,没想到她竟还能生出这般多的事来!她既一心求死,朕这便成全了她。来人,传联令,从即日起,将文修君收押,夺去封号,赏…白绫!”
众人跪倒拘礼“是!”
凌不疑眼神波动,拱手出声道“陛下,虽说伪造军令一事,王淳并不知情。但文修君毕竞是一介女流,深居府中,哪知车情利害,倒是王淳放任妻儿糊涂行事,不可再居朝中。”
太子脸色微妙“子晟,王将军只是一时失察而己…”
袁慎轻笑“不能治家者何以治车?这军印藏机头底下,估摸着王将军都守不住。也不知道他这般糊涂,将来又如何守住城池,守住家国?”
三皇子满意点头“不错,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鲜不及矣!儿臣也认为父皇当从严处罝
王淳父子!”
文帝点头“朕己给过王淳机会,但他一错再错”他微微叹息“他德不配位,便不要再做这车骑将军了。传朕记,将王淳父子即刻夺去官位,罚没家产,貶为庶人!”
三皇子低头拘礼“父皇英明”
左大人环视一圈,与小越侯对视一眼,小越侯点点头。左大人上前一步。
“陛下,文修君律无忌样,王淳又放任不管,都以为他们一家人胆敢如此行事,未必背后没有依仗。依臣看来,外戚犯事,是有人监督不利…”
说完,左大人看向太子,太子脸色一变,小越侯神情得意,三皇子面不改色。
太子求助地看向楼太傅,楼太傅眼观异,并不与太子对视。
“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太子踌躇,看众人,得不到回应后维续说车轱辘话道“父皇,王淳对一切不知情,文修君也只是护弟心切…”
文帝王失望的打断了他“此事无需再议,散了吧。”随即甩手离去,太子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凌不疑神情冷肃,趴在长椅上,缓缓打开面前的木匣,木匣之中是各种信笺、竹简等翻看。
“果然不出少主公所料。你砸了御史台,圣上为平息众怒,定罚你亲自复原。我们暗中带出当年越氏军报卷宗,左大人并未怀疑”梁邱起欣然道。
梁邱飞微微叹气道“为得到这些,少主公好端端挨阵板子,冤枉的很。”他却又疑惑问道“咱们不是可以断定小越候延误救援孤城了么,为何还要来御史台找军报?”
梁邱起摇了摇头.可以作证的军医己死,韩武也为此丢掉性命,少主公总不能到圣上面前去说,我两手空空没证据,但我偏要告小越候吧!”
梁邱飞愤恨道“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凌不疑思索道“越氏从龙有功,越妃又极不好惹,虽小越候贪婪成性,越妃却是个豁达通透之人,从不参与是非,圣上为她也会照排越氏的。”
凌不疑一卷卷地打开竹简,查阅者各类军令卷宗的记录,梁邱起和粱邱飞两兄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凌不疑将卷京放回案几之上,疑惑。
“果然,韩武说,查看瘴气的士兵不曾返回,可战马却仍在营中。这些军报中也末曾提及折损战马几匹。那时战马极其珍贵,若真为瘴气毒死必定会上报军中。因此,可佐证战马并未中療气而死,那些所谓毒死士兵的療气是假,小越候明明在撒谎。”凌不疑将竹简拍在桌面上,神色间的冷意让两个人微微一震,梁邱起拿起竹简扫过几眼后道“少主公,若当年孤城是因为延迟被破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即便将军不在,也不可能撑不到一日就…”
凌不疑坐起身来皱眉道“阿起,上次被调换的虎符可拿回来了?”
梁邱起想起什么,从内屋拿出来一个红漆木的盒子道“少主公,这个就是小娘子给您换出来的魏氏军符。”
凌不疑接过后拿出那枚和他手中霍氏留下的虎符相似对比后更加心里有些迟疑起来,梁邱飞凑上前有些惊讶道“这两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啊,我都没看出来。”
梁邱起无奈说道“这根本就是一样的,连里面的磁石都是出自一块玄铁做的。”
“你怎么知道?”凌不疑抬眸看向他,梁邱起低头回应道“是程娘子,她说她仿制虎符样子的时候魏娘子给她看过这枚军符,所以做起来也更方便了。”
凌不疑将两枚虎符放在面前,心里的愁云久久不曾散开,莫非孤城被破的内由还有旁人?
太子、太子妃两个人正坐在长秋官,太子安抚宜皇后。
“母后切莫担心,父皇命傅母进入公主府服侍五妹,还定下与越氏一个月后完婚,五妹成婚后,自然就能安稳些。”太子妃安慰笑了笑。
“你们尚未生养子女,并不懂得父母之心。子女未成婚,父母操心末成婚的烦心事,子女成婚,父母操心成婚后的烦心事。你五妹未嫁越氏还好,予还能在越妃面前留些脸面,若你五妹真嫁过去,只怕,予得天天去永乐宫致歉。”
程少商听着有些不耐烦“储妃今日倒是有些不同,怎么为五公士说话了?她做的那些事,储妃心中不清楚么?”
“储妃思虑倒是周到,若五公主能自己想通,说不定日后还能更孝顺些,也不劳烦太子为你为难了。”魏惊鸿给身边的皇后换了一盏茶后,淡淡说道。
“你…”太子妃看了看身边太子不好的脸色,欲言又止。
太子正要说话,凌不疑走进来,向皇后与太子施礼。
“臣来是向皇后禀告,曲汵君昨日杀夫,延尉府现已在抓捕梁氏的路上。”
凌不疑说完众人震惊非常,太子打翻了水杯,太子妃低头一坐下,掩饰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
魏惊鸿从皇后身边起身,掠过太子妃的身边观察到她的微微动作,沉思片刻后看向凌不疑道“何时的事?”
“昨且午时前后曲汵君给梁尚送饭,在她离开后,家丁入内,发现梁尚被人刺死。”太子听完后,皱眉看着凌不疑。
“子晟确定是午时?”太子忙着问道。
凌不疑沉声道“多位家丁证实,确定是午时。”
太子摇着头,跪在皇后面前喊道“不可能!”他起身朝宣皇后行礼“曲泠君是冤枉的,梁尚绝非她所杀!”
宣皇后疑惑道“你如何知晓她是冤枉的?”
太子毫不犹豫道“因为儿臣昨日午时正与她在城外的紫桂别院相会!”
听到这话,太子妃猛然抬头,她震惊不已,哽咽道“私会?殿下昨日出宫,原来是去见她!你既然心中难舍曲泠君,干脆命她与梁尚绝婚迎入东宫便是了,何必偷偷摸摸地幽会?”
太子不耐烦道“与她相见,并非是幽会。”
太子妃激动打断“那能是什么!妾与殿下成婚十余年,殿下为何就是忘不了她!妾早就规劝殿下不要再与曲汵君联络,可殿下从不肯听。如今私会臣妻一事闹出去,东宫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太子表情始终忍耐,太子妃见他沉默不语,认定他心虚,哭闹起来。
“妾就知道,那曲泠君匆匆回都城给母后贺寿,无非想借寿宴再次勾引储君,真是下贱卑劣!在殿下心中,她就那般好么?好到只重逢一眼,殿下就失了心智,与她做出此等丑事来!如今倒好,还牵连进命案,真是百口莫辩!”wWW.ΧìǔΜЬ.CǒΜ
程少商也忍无可忍喊道“储妃少说两句吧,好歹听殿下把话说完!”
太子妃撕心裂肺哭道“还有何好说的,那曲冷君不知羞耻勾引储君。为与殿下再续前缘,甚至不惜杀夫,此等丑事听一遍就脏一通耳朵,你还要我如何再听下去!”
魏惊鸿忍俊不禁打断她道“事情尚未定论,储妃就将脏水都泼在曲泠君身上,莫非你早对她心有不甘?”
太子听到魏惊鸿的话后解释道“吾去见曲泠君,是因为得知她十余年来一直被梁尚殴打。可她为何过得这般凄惨,是因为你!”
太子怒而看向太子妃道“吾问你,吾的手帕为何会在曲冷君手中,是不是你送的!”
太子妃心虚抬头“我,我没有”
“没有?那这十余年又是谁以吾之名义在不断给她资赐!”
太子妃惊恐心虛,太子悲愤地指贵她“吾已审过替你办事的小黄门了,你在母后与众人面前装出贤良淑德模样,背后却故意命他去河东梁家,佯作是吾派去之人,还尽赏些亲呢之物。”
“这回货赐的更是吾贴身用的手帕!梁尚怎能不发疯?!怎能不吸打曲汵君?你送一次,她就挨打一次!她这十余年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拜你所赐!”
程少商听着太子的话,震惊的看向太子妃,她万万没想到,太子妃竟是这样恶毒之人。
太子妃双眸赤红,讽刺笑道“我所做这些是为什么?不都是为殿下么!这十余年,她生不如死,殿下想过我过的是怎样日子么!这么多年来,我们同床异梦,殿下对着我想着她,我心中难道不恨不怨不痛么!”
“够了!因你,吾愧对曲汵君十余年,今日她含冤受屈,吾一定要替她洗脱冤屈!你若愿意,留下来与吾一同面圣为曲泠君求情,你若不愿就滚!”
太子妃咬牙,不屑喊道“那贱妇是我深恨多年之人,她是我与殿下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又不能视而不见!此刻我恨不能她被廷尉府抓去,死在牢狱中,我绝不会为她求情!”
太子妃朝着皇后行了一礼,愤然离去,太子目送她背影,目光失望。
“皇后,太子,无论经过如何,太子与曲泠君分别时己是午时末了,曲冷君如何能午时为其送饭,又如何能杀梁尚?”魏惊鸿仔细思考道。
“无论如何,吾一定会去信廷射府,为曲汵君澄清伸冤。”
凌不疑听到太子的话重重吸口气“臣,不赞同,若储君一意孤行,只怕会牵扯更多。”
文帝从来不曾如此大怒过,拿起手边宣纸追打太子,太子一动不动,低头硬抗,气得皇帝狠狠踹了太子两脚。“私会臣妇,你还敢请朕来听你自首,还敢请朕过问廷尉府市案,为曲泠君中冤。你何不出宫门寻道河,跳了先淹死自己!”
太子神色凄凄“儿臣也想,只是怕儿臣死了,曲汵君依然蒙冤,岂不救人不成,所以来请父皇秉公处置!”
文帝气得浑身乱颤“你你你,还将此事自作主张告知廷尉府?你怎么不告上御史台啊,明日一早朕就可以废储了!”
太子言辞诚恳,发自肺腑“父皇,儿臣实不愿曲冷君再蒙统屈。私会臣妇,此事儿臣认了,便是因此废储儿臣也无怨尤。儿臣是曾经深爱过她,但过了这么多年,心中早己放下,可儿互不愿看她蒙冤,更不忍看她为儿臣被打多年。儿臣与曲汵君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越矩之事,儿臣只是对她心中有愧!”
“你们孤男赛女独处别院,你辦解清白,世人可会信你啊?!”文帝十分气愤又无奈的摇摇头。
“管他世人信不信,儿臣无愧于心就好!”太子显然无所顾忌,面色毫无畏惧之意。
“愚不可及!你身为储君,品行当为天下典范,如今却因儿女私情令自己声名毀尽。在你眼中,难道曲冷君蒙先重于社稷天下?!你重情而忘困,怎么担得起储君之位?!”
宜皇后走到太子身边,也一同跪下。
“陛下,父母都了解自家儿女品性如何。在孩儿们蒙受冤枉时,世人眼光如何并不重要,孩儿们只在意父母是否愿意相信自己。妾为人母,信自己孩儿不曾做下序没皇族尊严之事,不知階下身为人父,可信太子吗?”
文帝想了许久,消气了,重重点点头,看向凌不疑“子晟,务必在查明真相,给东宫,乃至天下一个交代!”
凌不疑忙着拱手回应道“臣遵旨!”
魏惊鸿和程少商一路等在崇德殿前,为曲泠君和太子的事情隐隐担忧着,程少商紧张的看向身边的魏惊鸿道“惊鸿,如此这般太子不会出事吧,若那个曲泠君有个万一。”
“兴许都还来得及,别担心。”魏惊鸿揉了揉她的肩膀。
凌不疑单手负背从议事厅而出,魏惊鸿忙着小跑了过去,程少商也紧跟着她的身后。
“圣上命你去查案,带上我可好?”
凌不疑停住脚步,郑重看她“你为何要去?”
程少商迟疑道“那你为何要去?”
“为圣上,为天下。”凌不疑并未看程少商一眼,只是视线牢牢盯在魏惊鸿的身上,看她有何答案。
“为了你”魏惊鸿浅笑安然,凌不疑一怔,她却不怀好意的凑近他的身前道“我也并非毫无用处,若是遇到用药用毒,你们不就麻烦了?”
凌不疑挑眉道“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捣乱。”
“我何时捣过乱?”魏惊鸿皱眉道。
凌不疑将视线看向她身边的程少商,她三指对天道“我发誓这件事,绝不捣乱!”
凌不疑与魏惊鸿,程少商,梁瑕跟随梁无忌进入书庐,书庐十分开阔,简单家什,地上还一口空的大木箱子。
南窗侧旁控放案几,上头横七竖八堆者大大小小好几把刻刀,另数把雕锥,锉刀,磨石,墨斗,细笔,还有许多金石竹木之物。
程少商目光落在两座高至屋顶的书架上,上面摆放的并非书籍,而是金木原石,雕刻好的成品,或半成品。其中一座书架己倒在地上,东西摔砸的乱七八糟。
“这书架还真是高啊”她不经意问道。
梁瑕无奈道“这上面都是二兄最宝贝的金石,碰也不让碰的,若非遇到急事怎么会城翻书架!”
梁瑕指着面前的墙,地板和墙面还残留着成片的黑红色血渍。
魏惊鸿和凌不疑站在房间中间处,四处扫视,脑海中浮现当时案情。
凌不疑见四周出有血,担忧她见到血迹心里不舒服,便将她视线挡去“此处血腥味太重,你不便待在此处,你可去与程少商查问梁夫人,我有话与梁州牧说。”
“好”
见魏惊鸿与程少商转身离开,
梁无忌拘礼道“凌将军,不知有何事要与在下说?”
凌不疑料酌片刻,微笑回手,一把拽住想要溜走的梁瑕“此事涉及梁家所有男丁,还诸梁三公子一同旁听!”
袁慎领着魏惊鸿在书庐里查看,而程少商回头打量袁慎。
袁慎脸莫名红了“你不查案,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程少商打量着他道“你与令堂一点也不像,你整日里打扮得如世家贵公子般,令堂却衣着朴素如同穿孝,她不苟言笑,你却日日言语刻薄!”
袁慎自嘲道“一家人嘛,取长补短。家母不爱笑不爱说话,我再不如此,家中岂不更是无趣,不想待了。”
程少商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我与我阿母也是取长补短各不相同。”
魏惊鸿一心焦急想查到证据,耳边也没想听程程少商与袁慎的斗嘴,
她在腰包里拿出银色刀具,一一敲击四而墙壁查听,四面墙均是实心砖,一面墙声音都是一样的。
“少商,如果这屋子不曾藏第三个人,凶手又如何从内杀的梁尚?”魏惊鸿起身,毫无半点头绪。
“先别急,此屋内定有可循的地方。”程少商走到她身边,认真说道。
袁慎倒是一脸悠哉“若查累了不妨出来歇歇。你们一遍遍地走来走去做什么,这般巴掌大的地还量不清楚么?”
程少商气得举起手中匕首,对袁慎方向做出扔飞镖动作,袁慎只能气呼呼将门再度合上。
程少商自言自语“巴掌大的地,巴掌大的地?”
程少商心念一动,推开门走出去。
屋内剩下她一人,此时魏惊鸿眼光投向旁边的一堵墙,仔细地查看起来,目光落在墙角灰层上,上面有两枚特别的脚印,只有半枚,足尖朝墙。
“为何会有朝墙的半枚脚印?”
她死死的将那枚强借力推了下去,墙面被她推得凹陷下去,刚好两个方格大小,露出黑漆漆密室来,一只手陡然探出,将她扯进密室,密室两扇暗门关上,再无声息。
阴冷暗室里只有微弱光芒,梁瑕看魏惊鸿也是吓了一跳,彼此都心虛得往后退了一步,梁遐却下一秒掏出了刀,刀尖对着她。
“梁公子,你…是凶手?”魏惊鸿小心的退后了几步,背靠至墙壁,回头看向眼前的梁遐。
“胡说八道,我才没杀人!”梁瑕举着刀剑,情绪激动的喊道。
“那你拿着刀干什么,莫不是你在担心被人发现所做的事情?”魏惊鸿伸手安抚道,她牵强的笑着道“梁公子,眼下外面全是黑甲卫,你这么做怕是已经穷途末路。”
“此密室甚为隐蔽,只有我知晓,你能找到不过是侥幸而己,他们未必能寻到此处!我大可以杀了你,等他们离去,再想办法逃脱!到时候谁又能猜到我是凶手呢?”
梁瑕缓缓走近魏惊鸿,他朝前一步,可魏惊鸿的背部紧贴上墙壁再无退路,握着一颗小型的毒气弹卡在手腕间,神色凝重。
魏惊鸿看向室内的血衣,眼神刺痛,晃了晃头道“我猜你是怕被凌不疑发现,所以着急赶来密室销毁证据。”
梁瑕气愤打断“住口!再多嘴我杀了你!”
魏惊鸿轻声劝解道“你应当是有苦衷,对不对,你若坦诚交代,圣上并非不能宽恕你。”
“是二兄通我动手的!他假装家主之位,却整日沉迷于金石,无心梁家家业,他不配当这个家主!明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明明我更有胸襟抱负,只不过比他晚出生几年,凭何我就什么都得不到!我己碌碌无为二十年,他若不死,我岂非要碌碌无为一辈子!”
魏惊鸿皱眉道“所以呢,那个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他承诺我,若能将曲汵君与太子私情闹大,梁家家主之位就是我的!”
“梁公子,若你肯交代背后之人,定然可饶你性命!”
梁瑕嘲讽笑道“你是说凌不疑?他如何保得住我!他是厉害,但也不过是个只知打仗的武将,那人的官秩比他高多了,若我说了,只怕死得更快!”
就在梁瑕思考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一众黑甲卫将书庐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凌不疑站在书庐对边楼上,冷冷地注视着书庐方向。
梁邱起担忧道“少主公,三间屋子都翻遍了,小娘子真的不在!”
“不可能,惊鸿就在里面,我当时才出去回来后她就不见了!”程少商不可置信的喊道。
凌不疑微微合上双眸,紧紧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冷声道“州牧大人,多有得罪了。来人,动手,将这三间屋子给我拆了!”梁无忌和袁慎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凌不疑。
屋外又响起拆房的声音,两人都是吓了一跳,梁瑕也惊得停下手中动作。
魏惊鸿见状忙着想要离开他的视线内,可谁知梁瑕已经心有打算,怒意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用刀卡在了脖颈的位置,突然此举魏惊鸿更是被怕到不敢轻举妄动。
一众侍卫疯狂砸书庐,梁无忌瞪着凌不疑。
梁无忌焦急吼道“凌不疑,你疯了么!”
一众侍卫领者梁家的族老和梁媪、袁夫人都赶过来。梁媪垂泪哭喊了起来“拆不得!拆不得啊!这梁家百年老宅,你们怎么可以!”
凌不疑淡漠抬头,眉毛紧蹙“是吾妇性命要紧,还是这书庐要紧!别说是区区砖木书庐,便真是你梁家的祠堂,我凌不疑今日也拆定了!”
密室内传来叮咚哐啷的敲打之声,梁瑕两手牢牢紧抓着魏惊鸿,以肩背去推靠那道暗门,高喊着走出去。
“人在我这里,你们都住手!”
书庐外已被黑甲卫包围,各个满弓搭箭,箭筷都直指梁瑕。
在黑甲卫之外是梁无忌的府兵,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两层包围之外,才是梁家围观众人,凌不疑大步踏过去。
梁瑕见凌不疑与袁慎的手下包围了自己,退后惊恐大叫“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凌不疑隐忍,心里紧紧像是被绷紧了一根弦,他冷静说道“你先将人放了”
梁瑕讽刺笑道“放了她我还有活路吗!凌不疑,莫以为所有人都蠢!”
凌不疑冷笑,抬手,黑甲卫调转箭矢对淮梁府众人,梁府众人发出惊呼。
两名黑甲卫从人群中拉出梁媪,凌不疑抽剑毫无犹豫地直接对准梁媪。
凌不疑昂声喊道“你先将她放了,我也不为难你母亲!”
梁无忌深深叹气道“凌将军,何必为难妇道人家呢?我们梁家可是百年世族!”
“若魏府太尉之女有个闪失,也会开罪圣上,惹怒天威,你们梁家世族也就百年为止了!”程少商气愤看向身边的梁无忌道。
梁邱起从夹层密室中出来,手里拿件血衣,高高举起给众人观看。
“那密室里有他行凶时的血衣,还有食水,以及几件替换的家丁衣裳,所以是有人藏匿在此才杀了梁尚!”魏惊鸿断无畏惧的看向身前众人喊道。
凌不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以,人赃并获,你还想如何?最好赶紧降了,免得让族人和老母受罪!”
梁媪哀嚎道“瑕儿!瑕儿别管阿母,你快逃啊!”
梁瑕额头冒出来冷汗,他摇了摇头“我不降,我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你们要杀这老媪就杀好了,我绝不动容!”
梁媪愣住,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如此绝情,心寒又悲份。
凌不疑眼眸炽红,孤注一掷。“那不如先折了这老媪一条手臂,看梁公子动不动容!”
魏惊鸿心有动容,转而一笑“梁公子,此局,你已无子。”
梁瑕还未知晓她的意思,魏惊鸿眼见将他手中的刀柄,自己的脚步缓慢的向前走去,看着凌不疑心内震荡,此时二人双目交汇,他才赌了一把。
梁瑕正心神动摇,却害怕真杀了人,手微微离开魏惊鸿的脖颈时,她将手中的毒气散顷刻扔向身后,梁瑕立刻被迷晕了双目,剧痛袭来,他尖叫一声松开了魏惊鸿。
凌不疑立刻掷出几柄薄如柳叶的飞刀,正中他的手侧,他冲过去,立刻将魏惊鸿紧紧搂在怀中,一众黑甲卫立刻上前,在他二人身前围成人墙,护得密不透风。
“我的话你从来不肯听!我叫你小心,偏要自作主张,你若是没命,我该怎么办?”凌不疑声音颤抖,生怕别人失去了她,手中泛冷,紧紧拥住她的人想要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便不会分开。
“我好着不是,我相信你,你一定会保护好我。”魏惊鸿心有余悸的抱着他柔声道,凌不疑重重叹息,脱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在肩膀上。
“下次,莫要做出这样的傻事,我…实在害怕。”凌不疑握紧她的双手,看着魏惊鸿似若桃花的眼,炽热又而担忧。
“还有你凌不疑害怕的事情么?”魏惊鸿忍不住笑了出来。
“和你有关的,我就没有不怕的。”凌不疑后怕的将她揽在怀里,温声说道。
“既真凶己然找到,那我便将人带回廷尉府审问了!”
袁慎正要上前,梁媪挣脱待卫扑到儿子身边,摸着梁退伤处,声声哭嗦“我的儿,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啊!”
梁瑕捂着双眸,不屑的苦笑道“阿母少假惺惺了,大兄是养子,被阿父举荐梁州牧。你说将家主之位给我,可阿父给了次兄,你却半句也不肯为我分辩!他明明资质平庸,是个无能废物!可是你和大兄,还有圈族之人都拿他当宝!最好的学塾。最有名望的大子,甚至连成婚,他都能娶望族曲家最有身份最具才貌的女娘!而我却迟迟不曾婚娶,凭什么,凭什么啊!”
梁媪哭着“阿母怎会不把你当一回事呢!阿母最疼的是你啊”
“我落到今日这个田地都是阿母的错!就足你,就是你!一次次将事情闹大,害得我无可回头!”
“你若不招何人逼你杀兄诬陷太子,你与父兄就只能泉下相见了!”梁遐低头思索时,凌不疑突然对身边梁邱起压低声音。
“要活的”
梁邱起一声呼吗,众黑甲卫纷纷从腰间取下绳索铁链,打算生揄梁退瑕。
这时,一支灰羽长節凌空飞过,正中粱退的明喉,能力强劲,穿透血肉后竞生生钉入梁瑕身后梁柱上。
众人皆惊,循声回头去看,只见梁无忌在私兵族拥下,高高站在士坡上,右臂持号,左手虚搭,弓弦犹自轻颤。
一时场内静谧,针落可闻。
梁无忌面无表情,气势凛然,放下强弓看向凌不疑“我与你进宫面圣,亲自谢罪。”
凌不疑一声轻叹“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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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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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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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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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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