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那时快,万萋萋和魏惊鸿出门遛弯把程少商也叫了出来,几个人对坐,小二又送水又送菜,程少商抓起就往嘴里塞。
万萋萋盯着她审视道“倒也不必如此狼狈吧,你这是几天没吃过饭了?”
程少商落寞摇头“家里人各个在家盯着我读书习字,我啊,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喘口气。”
万萋萋一脸羡慕“多好啊,我阿母从前事事管我,可如今她全然事事放手,我心中又空落落的。”
“你们都乐的自在,等我成亲后,就再不能和你们坐着这样赏月,还喝酒?”魏惊鸿轻哼一声“你们谁听说哪家的主母晚上离家出走喝酒的?”
万萋萋一脸好奇“凌不疑将你你怎样了?怎么现在一提起他你就伤心啊?”
“惊鸿,他欺负你,欺负你我去给你打他满地找牙!”程少商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她揉了揉魏惊鸿的肩膀贴着她的脸道“从前我与阿垚在一起,处处顺从我,我想吃什么他也从不会质疑!可凌不疑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可怕。”
魏惊鸿有些微醺,拍了拍程少商的肩膀道“你也不必这么说他,都是我的问题,也和他无甚关系。”
程少商叫嚣着“谁爱被管谁嫁去,都受够了,还是我家阿垚好,我要吃什么都给我买,从来不拦着我,我喝酒,他还会陪我一起喝。”
万萋萋举杯道“我也能陪你们一起喝啊,来,这是我偷来我阿父的好酒,为无拘无束千杯!”
程少商笑嘻嘻的搂着魏惊鸿道“为无拘无束,喝!”
凌不疑推开门,朝三个醉醺醺的女子走过来。万萋萋醉醺醺凑近看程少商,她努力睁开双眸挑眉道“你看什么啊!”
“你说凌不疑做了这么多事,喜欢的人自然喜欢,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不喜欢,为何惊鸿一直把他推来推去的?”
“你胡说什么,万萋萋。”魏惊鸿心下不满,她分明是不想让凌不疑搅进自己的烂摊子里,随意掰开自己的心意,她对着桌子敲了敲酒杯喊道,见状,凌不疑一把握住魏惊鸿的手,将醉成一滩泥的她给扛起来,她如轻纱般被凌不疑扛在肩上。
门刚拉开,魏惊鸿被凌不疑小心抱在榻上,等她缓神回来,就看到凌不疑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
“先喝了”
头痛欲裂,她也不接过凌不疑的碗,只是有些不适的晃了晃自己的头。
“你素日不曾饮酒,为何今日到外面喝个畅快?”
凌不疑从怀中拿出个小酒瓶,斟一杯酒递给魏惊鸿,温声道“这是我命宫中医官配以珍贵药材给你做的桂花酿,入口醇香,又不易醉,若你以后馋酒便喝这个吧。”
“这酒我也会做”见她依旧不愿亲近自己,凌不疑心中像是受到打击一般,他嘲讽低下头“若是你觉得不合口味,我可命孙医官改。还是说,觉得不合适的,并非这酒,而是我?你内心抗拒与我成婚,所以排斥与我有关的一切,哪怕心中再喜欢,也要强逼自己拒绝。”
魏惊鸿擦了擦自己红了眼眸,下意识笑出了声“怎么,凌将军还缺什么,不如一并同我都说清楚。”
凌不疑缓缓将她的手握在心口处,魏惊鸿心痛如绞。
他迟疑,却又彷徨“我并非万事不缺,你也并非一无所有,从无人真心待我,一个全须全尾的家,而我,不曾拥有这些。”
魏惊鸿终于忍不住咆哮,猛然推开他,心如崩溃喊道“你以为我就有吗?凌不疑,你本就不是寻常人,你让圣上赐婚,我没法拒绝,你可曾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之前说过,不着急询问意见,可你不曾通知我而是直接给我定了局,我受够了这种被人摆布的人生,我也想真心待你,你又如何对我的?”
凌不疑见状十分心疼的向前一步,他却恍然不知这些年她过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自小军中历练,习惯军令如山,行动多为下达与执行,我并非想掌控强迫于你,只是尚不习惯事与人商议。毕竟,过去二十几年我从未有过亲人,更不知如何与亲人亲密相处,我与寻常人一般,只想与你过寻常生活。”
凌不疑依然希冀向她问道“所以,你觉得与我在一处,不开心?”
魏惊鸿忙着立刻否认“没有!我从未…从未这么想过!”
凌不疑顿时心里的大石落下,牵过她另一只手,眼神明亮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惊鸿,你我婚约已定,若你有任何不悦之事,大可倾诉与我。”
酒气泛起,魏惊鸿神色恍惚靠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后背低声抽泣起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魏珩,你是不该娶我的啊…”
凌不疑再不作声收手抱紧了她,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度,他听的难过心下如临恨意。
他怎么会不清楚魏珩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涉及孤城之事他就没有不会调查清楚的,可是却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自那日看到她孤身一人被她们欺辱,他便想如果能一直守在你身边让你不受那些委屈,让你过的好一些,哪怕就今日将你求回家,任他固执也罢了。
文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翻一次身,就要重重地叹息一声。
越妃忍无可忍,直接抱着被子起身,沉着脸下榻,文帝也赶忙坐了起来。
“阿姮,你这是要去何处?”
越妃不耐烦道“陛下要在这床榻之上练功,妾就不妨碍陛下了,妾自己去侧殿睡去。”
文帝连忙拉住了越妃,越妃跌回塌上,靠在文帝的怀中“阿姮,朕也是担心惊鸿,可你瞧瞧子晟如今伤了腿也不告诉朕,朕想起来便寝食难安。”
越妃挑眉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告诉陛下?为了陛下能睡得安稳些,也为了妾能舒坦些,子晟都得瞒着陛下!我倒觉得他这是一片孝心!”
文帝忙着摇手“那也不能不顾自身啊,孙医士想查验一下伤,他都拦着。”
“子晟哪次伤着了不是自己扛?陛下也不是头一天才知晓他的性子,有甚稀罕的!若是这般就愁得睡不着了,那陛下干脆夜夜别睡,修仙得了!”越妃一推他,靠在枕边说道。
文帝皱眉“这次不一样,子晟不仅瞒伤,还欺君!”
越妃来了兴致“哟,这闷葫芦是开窍了!说说看,他都欺骗陛下什么了?”
文帝慢慢说道“他骗朕那腿是骑马所摔。朕才不信呢,自打六岁以后,子晟上马如飞就不曾摔过!朕早打听过了,他伤腿前见过惊鸿,指不准伤得很重,怕朕贵罚,所以来欺瞒朕,朕定要好好问他一问!
“以子晟性子,就是六岁时的他,陛下也是问不出半个字的,陛下还不如去问问惊鸿!”
“朕也不是没问,在涂高山,我问惊鸿一句,子晟便能护着她十句,哎,如今子晟心中有了她,是没朕了!”
越妃听了噗嗤一笑“陛下又不是女娘,还跟咱们惊鸿吃上酷了?谁不曾年轻过,陛下当初与妾在一块的时候不也是这般么?”
“那怎么一样,当初朕与阿姮你是两情相悦,朕倒是觉得惊鸿还远远不够对子晟的情谊!”
“也对,当初陛下脖子哪怕被蚊子咬了个印,都会想方设法地让妾知晓,若惊鸿不知道子晟的腿伤,子晟这伤不就白受了么?”
文帝豁然开朗“对啊,她不知晓,那便让她知晓,朕明日便让程娘子入宫,再把子晟和惊鸿也喊上,务必让她如朕般心疼上一回!”
程少商和魏惊鸿入宫,骆济通带着她们走在宫道上,对面走来一位奴婢族拥着的三公主。
骆济通低头作揖“见过三公主。”
程少商不知如何施礼,只能学着身边魏惊鸿礼,弯腰拘礼。
三公主身者一件用整幅朱红色红丝薄缎裁成的曲裾深衣,缘处镤有泛着金光的五彩织锦,如此珍贵布料随意的拖在地上,径直走向魏惊鸿。
三公主挑眉笑道“又见面了,程娘子?”她扫过身边的魏惊鸿口出恶言“魏惊鸿,听闻十一郎昨日带着你进了凌府门槛,你便是靠着这张脸勾引的十一郎吧!”
程少商忙着替魏惊鸿出声“敢问三公主,何为‘勾引’?”
三公主冷笑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叫她答话你却敢违上!”
“若顺从三公主答了话,就是承认勾引一事。为了家门声誉,我便替少商向三公主赔个不是。”
魏惊鸿眼都未正视过三公主一眼,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情,三公主双目通红,怒意勃发。
“你个贱婢,居然敢忤上不敬!来人呀,给我掌嘴!”
骆济通也站出来些有些心急道“三公主,圣上吩咐奴婢将程娘子带去御前,有话要示下。三公主真要叫程娘子和魏娘子顶着被打了嘴的脸去面圣么?”
三公主皱眉“怎么,我贵为公主还责罚不得一个贱婢了!来人呀?!”
“来什么来!谁都不许动!”
一群宫人筷拥者二公主而来,二公主今日身着高腰束身的雪青色舞裙,发售梳成望月式,迎风疾步而来恍若飞仙。
她板起脸严肃道“之前你刚因与驸马吵嘴被父皇训斥,又犯犟了,还没罚够?”
“我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最不讨父皇喜欢,怕什么?”
二公主将三公主拉到一旁“你现在嘴巴厉害,回头别又说花用不够,来找我借钱!这些日子母妃好容易肯见你了,你少惹事!”
凌不疑快步走来,三公主看见凌不疑,既惊又喜,二公主却担忧不已。
凌不疑也不管周围人看着,伸手将魏惊鸿拉到自己身后挡起来。
“骆娘子辛苦了,今日天不亮就出宫去迎吾妇,子晟此处多谢了。圣上正在长秋宫,我自领吾妇前去,就不劳骆娘子了,请你先行带着程娘子前去。”凌不疑恭敬拘礼道。
骆济通掩下心里的落寞“奴婢给皇后当差是应尽的本分,如此请十一郎自便。”骆济通带着程少商先走,凌不疑看向两位公主。
凌不疑昂声道“我与两位公主有话要说,请屏退左右。”
二公主心里早有准备,叫随从远远走开,宫巷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凌不疑忙着担忧看向身边的魏惊鸿“适才她对你说什么了?”
魏惊鸿微微隐忍,并未拖出方才的话。
“她是不是骂你贱婢,还说你勾引我,更要掌你的嘴?”
二公主想起前夕日子魏惊鸿让她下不来台的时候,心里不爽“十一郎没来前,惊鸿妹妹尚且能说两向,你一来,她一个字都不用说了,她这性子也忒霸道了些。”
凌不疑冷漠打断她的话“二公主不用替三公主遮掩,我要说的话总是会说的。”
凌不疑说着往前踏出一大步,被拉着的魏惊鸿勉强的的跟上三步,对面的三公主被他气势一震,慌张退后两步。
“都城里人皆道三公主分婪敛财,可我知道不是,三公主你只是自小失去父母教养,又自身不修罢了。”凌不疑神色如常,带着些许威胁的目光看向她。
二公主拦在两人中间,打圆场“三妹此事确实做错了,三妹那年半夜心悸,还是子晟连夜扣开宫门,让父皇赐下侍医,三妹都忘了吗!”
三公主动容道“我没忘记”
凌不疑瞬时愤慨“是以,你今日就以辱吾妇来回报?”
三公主抿了抿嘴,十分哀伤道“我怎会想羞辱你。只是我听说她狐媚狡狯,昨日还累得你伤了腿。”魏惊鸿诧异抬起头,担忧地看着凌不疑的腿。
“我知外面议论公主的话多有不实,公主却以坊间风传来置疑我的未婚妻!”凌不疑丝毫不搭理她的谄媚,看着他对她的好,三公主忍不住的委屈。
“好,就算是我的不是,我这就给她赔罪!可是,你自小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年少时不懂怎样才是好郎君,如今我…”
凌不疑忙着说道“三公主请住口。辱没宗室门楣的话,三公主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二公主气愤道“三妹!所有尊贵体面都叫你丢入东海了!你如今有夫,又不能绝婚改嫁,你还想如何?”
凌不疑眯起眼睛“三公主,我多次助你为你遮掩,究亮是为你还是为了圣上,你心里清楚。圣上恩慈抚育我长大,他为国事劳累宵衣旰食,可他的女儿却只知敛财全不顾他的颜面,屡屡惹祸,我心中早是厌恶至极!”
“你不用再说了,我还没那么厚颜无耻。只盼你来日不要后悔!”三公主怒吼道。
凌不疑毅然,紧握魏惊鸿的手道“我今年二十一岁,自小到大圣上多少次惦记过我的婚事,两位公主最清楚。可直至遇到惊鸿,我才动了婚配心思。此生,除她之外,再没有旁人!”
凌不疑拽着魏惊鸿走在宫道上,动作僵直但迅猛。
“不是伤了腿么,还走得这么快,也不怕伤上加伤?”魏惊鸿牵着他的手,略有担忧的扯着他走的慢了一些。
凌不疑停住脚步,打量着她的神情,嘴角上扬“昨晚你对我冷言冷语,如今倒知道关心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眼下我们也是未婚夫妻,若不是为了这一切,我才不愿理你!”
见她怅然的笑容,凌不疑手上用力,将魏惊鸿扯到自己面前,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哪怕你嫌弃我处处不与你公平,我也不会放你走!”
魏惊鸿皱眉道“我何时嫌弃你了!你不与我商量,便是不会把我放在心上,我还不能生气吗?”
凌不疑面色稍缓“你这人,智足以拒读,言足以饰非。”他往前倾了下身子,手缓缓抬起,触碰到眼前人的面颊“不管你对我如何冷言热讽,我都不会进心,因我认准了你,便绝不会放手。”
魏惊鸿心中一暖,手贴近她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浅笑半分,却脸色一变忙着问道“伤得怎么样,你让我看看?”
凌不疑想避开,她却留意到他衣袍上渗出的血迹,皱眉道“你怎能如此随意,若是伤口发炎就麻烦了,你还不去找孙医官,现在就去!”
凌不疑忙着把她又拉回道“放心,这些不算什么,惊鸿,你信我。”
“好好好,我省的,今天少商入宫晚些时候我还得去长秋宫一趟。”躲不过凌不疑的炽热的视线,魏惊鸿只好不再接着为难让他去看病,反正晚些时候她随身带着腰包,想什么时候治伤还不简单?
凌不疑忽然开口,微微笑道“若你久去未归,我便来宫里要人。”
魏惊鸿方才离开,驻足脚步些许,蹙眉转身“真是算我摊上你了。”
自程少商答应下皇后聆训之事,短短一日,宣后不仅是在长秋宫的侧殿又辟出一间居住的暖阁给她,而且事无巨细的给她准备充分,每样东西都置办妥当,各位了解她的喜好,程少商顿时受宠若惊。
程少商摆手忙着道“其实…就是在家,我阿母也没为我做这些,不必劳烦皇后了。”
宜皇后笑了笑“女儿家要娇养的。你来宫中,在予座下学习规矩,本就委屈你了,若不能令你待得安心无忧,岂不对不起日夜挂念你的父母么。你瞧瞧,还需要添置何物只管说来”拉着程少商走到桌案前“对了,听惊鸿说来你最喜欢琢磨工匠图纸,予特命翟媪在此处摆上一张长案,专门用来给你绘图的。”
“这些还有惊鸿准备的?”程少商手慢慢抚过那张雕花漆木的桌子“她果真待我如此好。”
宜皇后似是也想起来魏惊鸿,眼底温柔“你阿母那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杀伐果断,教导孩子难免严厉些。但仔细想来,惊鸿同你一般自幼父母分离,她母亲于孤城遇险,留下她一人在世上。”
听到这里,程少商不甚理解“那魏太尉当时在哪里?”
宣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魏氏一族受到戾帝的压迫才后投降,为首魏展被他儿子魏珩当场枭首,这才投奔了陛下。”
听到惊天秘案的细节,程少商方才理解魏惊鸿身世背后的火海滔天,原是魏氏一族掌握戾帝兵权,若无魏珩谋逆杀了其父,今天坐在这里的真的不堪想象。
宣皇后意味深长道“惊鸿自幼搓磨,离开魏氏一族活到现在,实在孤单。我便想着,若能对你们再好些,再好些。”
程少商听到这些话颇为感动,双膝跪下,郑重答谢“多谢皇后,少商明白了。”
长秋宫正殿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魏惊鸿走快了几步,此时殿门紧闭。
程少商,王妗,翟媪均在宫外,看起来神色慌张。
“瞿媪,发生何事?”魏惊鸿紧紧盯着殿门,忙着问道。
“皇后与文修君有些争执,皇后吩咐关闭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翟媪手足无措道。
不等瞿媪说完,程少商立刻推门进去,魏惊鸿连忙跟上。
文修君抓着身侧案几上的烛台就朝者皇后砸了过去,程少商毫不犹豫拦在皇后面前,伸手就挡,烛台直接砸在程少商的手上。
文修君还要再扔东西,王姈沖上前抱住文修君,被文修君一脚踹开,宣皇后一脸担忧地看着程少商有些红肿的手。
“少商!没事吧,快让孙医官来瞧瞧?”魏惊鸿紧忙将程少商拉退几步,回头看向她的手心疼道。
宣皇后连忙拉过程少商的手掀开衣袖,见她手腕淤青两道,立刻揪心“少商,你受伤了!”
“少装模作样!皇后要请医官,不妨打开殿门喊给其他人昕听,也可让宫内众人看看,这一宫之主藏匿了多少肮脏事!”
魏惊鸿见宣皇后一人势单力薄,程少商又为此受了伤,她果敢走到文修君的面前将她的怒火尽数都挡在了前面。
“惊鸿见过文修君,但你脚下是长秋宫,东向圣上所在,还请您勿要失了宫规礼仪。”
文修君冷笑“果然是那竖子中意的贱货,你们倒是心往一处使!就你这蠢婢,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配指教我?”宣皇后见她口吃恶语,立刻斥道“妹妹慎言!”
程少商皱眉不耐道“你只管去找圣上理论寻死,何必为难我们!”
文修君说着便想冲上去教训程少商“贱婢,敢尔!”
魏惊鸿忙着横臂挡开文修君上前的动作,肃穆沉声道“文修君,长秋宫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
“魏惊鸿,你以为你当真身后有魏家给你撑腰?你不过是个当年孤城被那越妃捡回来的乡野野种,你以为你真能和贵女相提并论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哪里的卑贱野户所生,是娶你的凌不疑,也不过是被休弃的疯演婆娘所生的贱种罢了!别以为幼时在宫中教养,权当自己是真皇子了!”
凌不疑和文帝走进正殿,听到殿内的动静,他忍不住就要走过去。
文帝拦住了凌不疑,二人立在屏风之后,听着里面的对话。
文修君一字一句还殃及凌不疑,让原本想退让的魏惊鸿再度怒气爆发。
“施恩不图回报,也不知道过世的乾安老王爷,当初收留照顾妹妹一家是否是为了日后回报?皇后命人将殿门关得紧紧的,一个人都不让进!你别以为她怕你,她是想护着你!”说着脑中嗡嗡作响,魏惊鸿挑衅一笑接着说道“凌不疑所有的功勋都是他的命换来的,而非借着圣上偏爱所得,你心如井底之蛙所见不过妇人之仁,你枉活三十虚年!”
文帝此时意味深长的看向凌不疑,凌不疑听到维护自己的魏惊鸿,隔着屏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
文修君听着她劈头盖脸一顿讽刺,双眸戾红,程少商小心看着浑身颤抖的魏惊鸿心有担忧“惊鸿…怕是气晕了头。”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魏惊鸿将挡在宣皇后身前的那盏烛台捡起来放在桌面上,轻蔑的冷言道。
文修君大怒“贱婢,你敢嘲讽于我?!”言罢,文修君便扬起长袖,准备落下一巴掌向魏惊鸿脸上。
宣皇后从她身后抓住了文修君的手道“妹妹,你勿要再言!”
文修君疯了一样的喊道“宣神谙,你怎么能看者这贱婢对我如此冒犯?我阿弟要铸币权你不给,我要教训个贱婢你也拦着。我早就知道,
阿父就是养了只忘恩负义,上屋抽梯的白眼狼!”她断然拂袖挣脱开来,让宣皇后一个踉跄。
文帝一阵怒吼“够了!”屏风被推开,凌不疑和文帝走出来。
凌不疑竟然直接越过了文帝,走到魏惊鸿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脸色十分不善“你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吃亏?”魏惊鸿安然抬头笑了笑。
凌不疑眉梢舒缓,慌张的神色消淡“你啊,这么巧言令色作何?”
宣皇后跪到皇帝近侧,低身印首“陛下来了,请恕妾未曾迎驾之罪。”
文帝扶起宣皇后,转头看向文修君道“适才听见文修君口口声声提醒皇后莫忘乾安老王爷的恩情,可有此事?”
魏惊鸿感觉到凌不疑握住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要抽回手,却被凌不疑按住。
文修君挑眉道“怎么,宣家姑父早亡,我阿父抚恤寡居姑母养育其儿女,莫非这恩德我连提也不能了?”
凌不疑摇了摇头,听她的话十分可笑“姻亲之间,恩情怎么能算清?数十年前,文修君祖父曾羅大难,全赖宣氏全族鼎力相助方才渡过生死难关,此后,乾安老王爷在兵荒马乱中照顾宣氏,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为报恩偿还的恩情,也值得文修君一提再提么!”
见他所说皆然事实,文修君有些畏怕道“陛下,我阿父当年为救孤城推驱,妾有兄游姑妹教十人四方高散,只剩下一个幼弟,我不过想求皇后照看一二,难道又有错吗!”
文帝冷笑一声“你有事要奏为何不敢命车骑将军在朝堂之上提?选在长秋宫为难皇后,无非是知道皇后对你会一再容忍完安!你今日对皇后不做,言行逾矩,不尊礼法,该论何罪?”
见文帝欲加罪文修君,素来心善的皇后立即开口恳切“陛下,妾身体不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朕看文修君,怕是意犹未尽!”
宣皇后焦急的去看凌不疑,目光感善,凌不疑接收到皇后求助目光叹气。
“文修君可选,是留下听候陛下处罚,还是与我听命出宫?”
文修君倖倖只能选择离开,王姈深深看程少商一眼,也咬唇随母亲奔出。
送走了文修君,凌不疑在前行走,魏惊鸿在后低着头跟随,凌不疑回头发现她步履缓慢,过来牵住她的手“方才你可被文修君吓到?”
魏惊鸿从未想过文修君竟然屡次三番的跑来教训宣皇后,直到今天碰上她才明白,权势这东西太害人。
“从未,她欺负宣皇后便是仗着身后无人,可皇后有你,而文修君还辱你阿母,更是看不起你,我才不在乎她说的那些弯弯,只不过凭何要扯到你们身上?”
凌不疑眼见柔意“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端庄稳重的魏惊鸿去公然违抗文修君,而且还是为了我。”他忽然欺身而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这人轻易不许心,一许便不再回头,你若待我好,我便…”凌不疑微笑“你便以身相许。”
“凌将军可别学那些油嘴滑舌腔调,若我真待你好,你便送我一份大礼。”魏惊鸿仔细思索道,恍然抬头“不能是那些铜臭金锭,也不能敷衍我,全当是你既想娶我的下聘!”
凌不疑转而向下握住了她的手,含笑应道“下聘自是要下,眼下我便送你大礼。”
没等魏惊鸿反应过来,凌不疑已拉住她的手在宫道之上奔跑起来。
被凌不疑拉到宫中城楼上,一阵狂奔只觉压抑的郁气散去不少,笑着躬身喘息,原本还想说什么,只看到俯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愣住了神。
夜幕降临,一户户人家,一盖盖灯火接二连三被点亮,如同点缀在夜空之中的星光。不由得看呆了。
“小时候,我就经常驻足此处,看这万家灯火,看这星光灿烂。那时我还没墙垛高,就踩在墙垛边矮槛之上。”说着,他抬手指向一处的方向道
“你看,那还一处凹陷,正是我日日来看城墙风景时所蹂下的痕迹。彼时我便渴望,若璀璨灯火中有一盏荧荧之光是属于我的,便好了。”
魏惊鸿似是能从他眼中看到无垠星光倒影,忍不住踮脚也扶着墙头去看。
凌不疑忍不住笑道“你在看什么?”
魏惊鸿脚尖落地,拖着下巴沉思道“我自小看过乡野的夜,那里满是星光,这皇宫的天四方之大却见不到比天的星星,自我一人,心中无光。”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凌不疑,想起两人之间的过往,心里悸动“我也说过,那时起,你便是我眼中唯一的光。”
魏惊鸿双眸中似乎亮如明月“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光,好不好?”
凌不疑伸手揽住魏惊鸿的腰,将她拉得更靠近几分,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低头凑近,红艳细腻的双唇惹的他留恋不已,他深沉又磁性的嗓音耳边轻声道“好”。
凌不疑直接吻在了她的唇边,她瞪大了眼,脸腾下红了,又紧张的不知怎么呼吸困难,顿时有些缺氧发晕。
见状,凌不疑有些不舍的离开,揽着她的腰失笑,看着魏惊鸿忙着一手捂住嘴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不会呼吸了?”
“闭嘴闭嘴,我…不许笑我!”她另一只手捂住凌不疑的嘴,只感觉到他眼光炽热,手心好像啄一般忙的撤下了双手皱眉道“凌不疑!”
凌不疑抬手握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无奈道“我不会笑你,是我没忍住。”
“算了,我才懒得和你置气。”见他服软,魏惊鸿便心情大好也抱住他的腰。
万千星光背景之下是她倒影在他眼眸中的身影,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惊鸿”
靠着凌不疑宽硕的怀里,她轻应一声“怎么了?你有事求我?”
凌不疑无奈一笑,攥着她的小手温声说道“自你我定亲,你还未见过我阿母,我想带你去见她。”
魏惊鸿深吸一口气,她眼神复杂,自小她虽服侍圣上和越妃身边,但却总是有礼有距,却从未想过和未来婆婆该怎么相处。
凌不疑似看出她眼里的游离,挑眉道“这就紧张了?”
“我又不是只会缩在屋子里没见过世面的女娘,你莫要小看我。”魏惊鸿一瞥间固执道,看向一侧星辰砸砸嘴一声。
盯着身边女孩的神采奕奕,想起偏僻的杏花院落,凌不疑头一次决定这去的路上没那么煎熬,承载着那条复仇灭门的路,没那么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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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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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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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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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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