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人类学?是把人当成动物来研究吗?当然不是。说到人类学先要知道社会学,不知道社会学也没关系,知道心理学吧。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个体心理,群体社会,种族人类,神迹宗教,哲学通吃。他们是层层递进的关系。
李爽采访的是辽宁省沟帮子的一个家族。就是沟帮子熏鸡那个沟帮子。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此地地势相对高耸一些,远处一定有个低洼之地,没错那个低洼之地名曰:大洼,紧挨着盘锦,年年的涝灾。
话说东北三大怪:大姑娘叼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窗户纸糊在外。所谓大烟袋多是二尺长(因为女人对烟草比较敏感,需要通过长烟杆过滤),家家都在房前种些烟草,一家人闲着时就坐在炕头抽烟袋拉家常,抽完了在炕边磕一磕烟灰,大烟杆子往脖梗子后面一插,披上布衫子下地干活了。我的老姑奶刚生下来没人照顾,饿哭的时候大姑奶就把烟袋锅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当奶嘴叼着,以致老姑奶很小就烟袋不离手了。养个孩子吊起来是满族人的习俗,女人生孩子,娘家舅舅该给孩子买一个用竹子嵬成的摇篮,并亲手拴在过梁上。这样,女人把孩子哄睡着后就放在吊篮里让它自主地悠来悠去,清闲许多。
窗户纸糊在外则一定是东北特色,为了防止冬天下雪打湿窗框,家里人用芦苇糨子做成的牛皮纸糊在窗框外面,再在牛皮纸上刷一层油。干了以后,雪花落在上面会滑落下来,雪晴时阳光也可以穿透油纸浅浅的射进来,想想必是很有诗意的。可是油纸窗户的安全性堪忧,盗贼只要舔湿窗户纸,用手一捅就能捅破,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在我奶奶小时候,一天晚上家里遭贼。只见贼的胳膊从窗户纸伸进来在炕上摸。太老爷和奶奶吓得猫在被窝里不敢动,那个贼本想偷钱(从前家里没有柜子,就用布把钱裹起来,睡觉时踩在脚底)但是没有摸到,只偷走了奶奶的新棉衣。事后太姥姥还骂:一窝胆小的,要不是你枕着我,我早就抓着他胳膊,把他手给剁下来。不过另一次有人来偷葡萄,太姥姥倒是透过窗户纸真真的看清楚那人的相貌,第二天登门“拜访”去了。
太姥姥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三个死于饥饿、疾病。大舅爷是在二月十九生的,那天正有庙会。大舅爷眉眼好,胳膊修长,人们都说他是庙上童子转世下来的,恐怕留不长。苏联军队开进东北时他还跑进屋大喊“红鼻子大兵来了”,战争还没胜利,大舅爷就得大肚子病死了。“那时候就是谁命大谁就活着”奶奶的叹息里不知包含多少辛酸。
奶奶的童年和所有贫农家的孩子一样是十分悲惨的,奶奶小时候太姥姥得了肺气肿,没有母乳,舅爷就把破粥向奶奶嘴里湣(破粥是把米压碎扔锅里,加上山里割的荨麻一起搅和),“你舅爷鬼机灵,喂完我就偷偷舔饭勺子,舔锅。唉,旧社会人是咋活下来的?”
奶奶是极为要强的。1958年参加技校考试,奶奶以第一名的成绩到技校学习纺织技术。毕业后到纺织厂工作,别人只能看管两到三台机器,她却可以看管一整趟12台。奶奶晚上还在扫盲学校兼职,教纺织厂的老同志学文化。
爷爷奶奶是包办婚姻。曾经皮肤白净身段曼妙的奶奶有很多人追,但是奶奶年轻气盛,谁都看不上,拖到最后竟然有人开始给奶奶介绍有孩子的男人了。1962年削减轻工业,奶奶回了老家,奶奶的叔伯姨做媒,安排爷爷奶奶相亲。“当时相亲可有说道,两人在当垓(街的意思)两边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的走,还不能过到这边来。相隔好几米,勉强能看清脸。“奶奶笑着回忆。”你奶奶当时没看上我呐“爷爷插嘴道,”你奶奶是屯花,又念过初中,一般人都不敢高攀。“
爷爷是复员兵,有可能被分回城市里工作,这在渴望回城的奶奶看来是很大的吸引。“你爷爷的几个兄弟可道趣儿(懂眼色,会讨好别人)了,相亲之前大伯哥微服私访查看家境;相亲之后,三叔子来我家骗我说你爷爷被分到农村,看看我是不是嫌贫爱富。”还好奶奶经受住考验,到爷爷家看望才知道其实爷爷的工作已经分到城里了。爷爷凑过来说,“其实在那之前有人给我了一个,我还挺满意,结果你老爷爷认为这个不如你奶奶好,活生生给搅黄了,这才轮到你奶。”
我问爷爷有没有对奶奶一见钟情,爷爷苦笑“到年龄就该结婚,哪有那么多想法?”奶奶也说“之见过两次,谈不上了解,喜欢。定情物是语录,然后彩礼一送,就定了。”结婚那天爷爷还穿着旧军装,连被褥都是问邻居借的。领奶奶进门后,只见四个姑子在炕上坐一排,一人叼一个大烟袋,摆好龙门阵等着奶奶。婚后不长时间,奶奶随爷爷到朝阳,家什只有一个柳条包裹着的破棉被。
他们的婚姻没有浪漫追求或海誓山盟,只不过是两个大龄青年顺从习俗的没有感情的结合。婚后油盐酱醋的生活也有说不尽的苦闷。两人磕磕绊绊的,直到花甲之年才度过磨合期。我想这种没有感情的结婚大概是那个时候的常态吧。我的大姑奶也是这样嫁出去的。那时候太爷做生意赔钱了,只好嫁女儿收彩礼(当时的彩礼是四百斤粮食)。大姑奶是极为要强的人,刚解放是当上妇救会主任,后来又当上副乡长,是村子里较早接受自由恋爱等等新思想的人。她对于这封建婚姻当然是十分抵触,媒人来的那天大姑奶还让我爷爷把果匣子扔了出去(果匣子在当时类似于定情物,是木头匣子里装的格式糕点)。m.χIùmЬ.CǒM
再说我太奶,婚后媒人来看望时对媒人大骂,说嫁过来才发现家里有四个小姑子,最小的还在吃奶,还有一个瞎眼老公公(这是我的二太爷,在我们那里男人要是因为残疾不结婚,就住在兄弟家里)太奶生了十二个孩子,有五个夭折。据爷爷说太奶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就下地干活,或者编席子去卖。由于常年坐在炕头编席子,死时太奶的腰都弯到腿了,膝盖也保持盘腿的姿势伸不开,只好让二奶三奶使劲扳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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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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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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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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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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