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财务审计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
“当然是为了取证呀!机构是盈利还是亏损,这就是最扎实的证据了。”小菲说道。
“你取证的意义又是什么?”我又问。
“啊?”小菲有些懵,“不是为了将来诉讼做准备吗?”
“诉讼的必要性你考虑过吗?肖倩这个案子一定要通过诉讼来解决吗?”我再问,“如果都没有必要诉讼了,你还取证来做什么?”琇書網
小菲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诉讼,难道硬抢呀?”
“如果能抢,而且抢完后对方还没话说,你抢不抢?”我笑道。
“真抢啊?”小菲一脸兴奋,“难怪婷姐说你灵活!”
听她这话,我满头黑线,“我说的‘抢’也就是个比方,没叫你去真抢。是说用诉讼以外的更直接,也更节约成本的方法。”
“上乘武功啊?说说看”小菲一脸好奇。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我说道,“肖倩本身不是专业的财会人员,她凭感觉都认为机构没有亏,那机构的账目一定有问题。
结合肖倩说的,机构有五十个左右学生,每个学生每月缴纳的费用是一千到两千不等。那我们粗略算一算,就按每人每月一千来算,机构每月的收入是五万元,目前机构营运了三个季度,也就是九个月,那么这九个月来机构的总共收入最少是四十五万,这还是最保守的估算。
然后我们再看机构的支出,机构里算上两个股东总共就三个老师,肖倩每月的课酬大约在六千左右,我们就按每人每月的课酬是一万计算,九个月支出的课酬就是二十七万,这是最大的支出了。据肖倩说,她们这个机构的场地也就是租了一套四室两厅的住房改成的,九个月连房租加水电也就三万不到。那么这九个月机构的收入减去支出应该还剩下十五万的盈余。
这还是我们把收入压低了,把支出放宽了算的,这笔账但凡是个明白人都会算,这机构怎么会亏?所以肖倩的感觉是对的,哪用得着什么财务审计?”
小菲想了想说道:“你还少算了机构开办的成本,比如装修、课桌椅、其他设施设备等,如果把这些算上,那机构也确实没什么结余了咯。”
我笑了笑,“你这是在用盈利去抵冲成本,你别忘了她们最初的出资才叫成本。按协议约定可是四十万哦,这笔最初的启动资金难道全部用光了?肖倩的出资可是实实在在交给了她那个同学,而那个同学真正出资了三十六万吗?她们这个机构开办起来,最多也就只花了十五万左右,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成本。
如果真是这样,她那个同学出了多少钱?最多也就十万块,这样一来,人家肖倩的四万元就不仅仅只是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简单了。她那个同学可能也是看到利润可观,想尽早把肖倩挤出去,自己吃‘独食’。”
小菲恍然大悟,“她这个同学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嘿嘿笑道:“老话说得好,‘人多好耕田,人少好过年’。出力的时候谁都想多个帮手,分利的时候谁都想少个朋友。唉,这就是人性呐!”
“哇!一个小小的案子你也能看出人性,看来婷姐叫我跟你学确实没错。”小菲故意做出一脸“小迷妹”的表情。
“嗯,不错!”我笑道,“拍马屁这招我没教过你,因为我自己也不会。但这一点你倒是表现出了很高的天赋。多拍拍吧,拍得师傅高兴了以后教你的上乘武功更多!”
“好嘞!”小菲也笑道,“师傅继续。”
“终于看到你师傅的价值了吧?”我说道,“其实不是案子看出人性,是纠纷。我们处理各种各样的纠纷,随处可见人性,你要想看,以后多的是。”
小菲道,“听你这么一分析,觉得肖倩挺可怜的,居然被自己同学算计,看来人单纯了还是不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帮她?”
我说道:“她那同学就是因为利润可观才想挤掉她,自己吃‘独食’,如果我们让这位同学吃不了‘独食’,你觉得她会不会怕,会不会妥协?”
“什么意思?”小菲问道,“怎么让她吃不了‘独食’?”
我又道:“有没有下过象棋?就像下棋一样,让咱们这位同学‘舍车保帅’。”
小菲还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说道:“肖倩说过,她们这个机构每个月都是做的税务零申报,也就是从来没交过税。你回去做一份瞒报、谎报经营收入,偷、逃税款的举报材料。”
“啊?”小菲道,“让她自己举报自己的培训机构?这不是引火自焚吗?”
“嗯,不仅要‘自焚’,还要把这火烧得旺一点。”我继续道,“现在的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不是正在整顿、取缔这一类带学习科目性质的培训、辅导机构吗?你再做一份向教育局举报的材料,举报这个机构做学习科目的辅导,加重中、小学生课业负担。”
“卧槽!你这是要让肖倩跟她同学‘同归于尽’?”小菲惊到。
我冷笑道:“肖倩只占股百分之十,她那同学才是大股东,如果同归于尽的话,谁的损失更大?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摆明了威胁。再说了,好好的一条财路就这样被断了你心不心疼?真正到了要保‘帅’的时候,但凡是个人都会忍痛舍‘车’的。”
“哦!我懂了。”小菲笑道,“这两份举报材料就是肖倩手里的‘刀’,你要是老老实实算账、退钱那就算了,要是还拿假账懵人,那咱们抬手就是一‘刀’,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然后继续道:“以上这些套路叫作‘打’,除了‘打’,咱们还得会‘缠’。”
“还有招?”小菲问道。
我得意地道:“那当然。让肖倩打印一份通知贴在机构大门上,大致内容就是:机构内部要进行财务结算,暂时停课。具体开课时间等候通知。然后买把锁把大门锁了。目的就是不断地给你找麻烦,磨得你焦头烂额。这一套‘死缠烂打’做下来,不怕你不投降。”
小菲沉吟了片刻,又皱眉道:“师傅,我们是律师耶!这会不会有点耍流氓了?”
我看她一眼,说道:“哼!做假账、吃独食、坑合伙人,你以为肖倩那个同学不是个流氓?跟流氓在一起你不耍流氓,难道给他念一篇《道德经》呀?”说完我又戏谑道,“作为一个全方位发展的律师,就要‘能上厅堂,会耍流氓’。你看咱们老板,哪里都好,欠就欠在不会耍流氓!”
小菲呵呵笑道:“这样做确实比诉讼来得实在,也不用去做什么财务审计了。”
“对喽!”我说道,“乖徒儿,你记住,法律是处理纠纷的方法,但不是唯一方法。如果在面对实际问题时只想着法律怎么规定,书中的案例怎样判决,那就是一根筋、认死理了。法律是把好‘刀子’,可以用来打人、杀人,当然也可以用来吓唬人!”
小菲一脸坚定地看着我,说道:“师傅一番教诲,如醍醐灌顶,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一定跟着师傅好好学习‘耍流氓’!”
闻言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一脸稀烂地看着这丫头,无语凝噎!
我缓了缓才道:“你既然已经领会了精髓,那这个事情你负责帮着肖倩处理一下。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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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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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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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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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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