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大地在震颤,双眼猩红的少年,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弯刀,血液迸溅,将凄寒的夜色,染成一片血红。
躁动的荒原,也再次变得静寂,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心脏依旧在砰!砰!砰!的跳动着,他猩红的瞳子里,只有一片血光,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立于静寂的荒原中,他疯狂地嘶吼着,然而这却并非胜利后的庆祝,而是一片落寞之后的绝望、悲楚!
夜里,雨水打落在荒芜的莽原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似乎将要引燃这片夜色里的孤单与落寞。
呼哧!呼哧!呼哧!
他捂着心脏,难受地弯下了腰,在这片黑魆魆的夜里,所有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条条模糊的轮廓。
远境,有厚重的雾气,在缓慢地向四周扩散着,而凄冷的夜色下,打落在草叶上的雨滴,轻轻地坠落在寂寞的土壤中。
然后,时间在那一刻,似乎都晃动了一番!就如同杯子里的水......
然后,这或许并不是令人庆幸的一刻,他神情一滞,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片深沉且浓稠的黑暗中,究竟埋藏着甚么......
那种庞大、疯狂的气息,在快速地膨胀着,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道人,他发现了,是道人的身上,发生了令人惊悚的变化......
黑暗中,一片诡异的血腥气,飘入到他的鼻息间。
然后,一片殷红的光线,开始向四周慢慢地膨胀。
在那片厚重的雾气中,那些殷红的碎光,浸透了整片雾气。然后,隐约间,于尊似乎触摸到了一种另类的生命体。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但它很庞大,也很惊悚!
但很显然,那种气息的所在地,便是道人倒下的那片区域......
夜,似乎不想醒来了,夜会沉入深沉的睡眠中,再也不顾现实中的一切!
于是,黑暗中,夜变得愈发的浓稠了,但此时,那种浩然之气,却愈来愈疯狂了,它会盖住夜里的凄寒,会盖住头顶上的那片星辉,也会盖住脚下那片摇曳的荒草。
它将一切,融入到它的本体内,然后,一片刺眼的红芒,围绕着道人的身体,向四周慢慢地扩散了出去。
于尊可以清晰地捕捉到,此时此刻,眼前所有的变化,他看到道人龟裂的皮肤,那些殷红的血迹,洇入冰冷的泥土中。
而那些溃烂的血肉,则暴露在狂风中,渐渐地,整片莽原上,都有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道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死寂的夜空下,似乎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冰冷的雨水,浇在于尊的头上,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脸笑意地望着这一切。
隐约间,他似乎寻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难道,方才与我战斗的道人,并非是他的元魂?
他想起道人麻木的双眼,想起了道人脸上的呆滞。
而此时,他却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澎湃且浩然的气息,这种真实,是之前道人无法给予他的!
当殷红的光,犹如一柄柄利剑,刺向他时,他依旧一脸安然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威胁,他更像在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大地在震颤,是因为强大的武境,是因为那个即将觉醒的男人!
是的!是那个无声的男人......
尘土,漫天飞扬,砾石化为了一片片利刃,在风中狂舞,即使是山石,此刻亦飘向了长空,风极为的倔强,它似乎在向世俗证明,它的实力,可在那片浩然之气下,风却显得极为懦弱!
狂妄的男人,睁开了双眼,那一刻,盘旋在他头顶上的砾石或者荒草,在一刻间,崩碎成一片齑粉。
而他只是握了握拳头,溃烂的血肉,被雨水从他的身上冲刷而下,那些虬结的筋肉,在男人的皮肤上,疯狂地角逐着。
血液在男人的体内流淌着,那种再明显不过的气息,变得愈来愈强横,也愈来愈清晰!
男人抬了抬眼睑,他向四周望了一眼,而后,才将目光落在于尊的身上。
男人轻轻地挑着嘴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你将我唤醒的吗?”
这种声息,更似是遥远的召唤!如巨石碾压在沙土上,没有一丝的水分,干燥、嘶哑!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死了,对吗?”
男人声音有些僵硬,道:“他?他是何人?”
于尊心神一滞,他似乎渐渐地明白了,或许那个道人,只是男人灵魂的胚子罢了!
或者说,道人并没有继承男人的魂魄!
于尊道:“我明白了!而你无需明白!”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硬的笑意,道:“我对你很感兴趣!”
于尊笑道:“你之所以再次莅临此境,应该不是因为我罢!”
男人沉吟道:“魂境......是魂境!”
男人望着星空,双眼中,有一丝怅惘、落寞!
于尊心底一怔,道:“魂境......是幻术的中心......”
“嗯!你说的没错!魂境正是幻术的中心!”男人道。
“这里不属于你,你终将离开此境,我说的可对?”于尊道。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与我同去罢!”
于尊愣了愣,此时的他,似乎刚刚想起前来此境的目的,而此时的他,也更加确信内心里的想法了。
自男人重生的那一刻,他便证实了心中的观点,“你......是吞古大帝罢!”
男人愣了愣,片刻后,苦笑道:“吞古?吞古只是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印记罢了!”
“那么!你呢?”于尊笑道。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与我归去!你会找到答案的!”
“哦?何处?”于尊道。
“属于我的纪元!”男人的笑声,很放肆,他似乎隐忍了很久,也似乎沉睡了太久、太久!
时空在疯狂地变幻着,瑰丽的时光,在眼前慢慢地溃散,黑暗与光,在眼前交替出现,愈来愈明亮的天空,愈来愈黑暗的大地。
而流光落在于尊的身上,它们犹如水渍,浸湿了于尊的衣衫,那一刻,他心底的小世界,在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变化。
他似乎僭越了时空,他没有前往未来,他似乎回到了过去,绚丽的流光,映红了他的面颊!
他手中的源天刃,则脱离了他的掌控,而源天刃的血槽中,始终有一片殷红的血光。wWW.ΧìǔΜЬ.CǒΜ
在时间的乱流中,有无数千奇百怪的事物,而其中不乏莫名的生物,他们生活在时光的裂隙中,他们会捕获来自异域的生机。
而此时,源天刃之所以脱离于尊的掌控,目标便是那些莫名生物!
此境,杀机尽显,而唯独男人的身上,没有沾染一片血腥,那些怪物,那些千奇百怪的怪物,似乎都在有意避开他。
而他的身上,似乎压抑着一种力量,而于尊深信,当那种力量迸发而出时,此境,定会化作一方至为悲惨的世界!
时空的乱流中,他也会偶尔捕获到一些修士,那些修士,乃是特意沉入此境,而他们的背后,大抵都会有着强大的宗门做支撑!
但很显然,他虽捕获到了那些修士的踪影,但那些修士,却无法捕捉他和男人的身影。
因为,男人的速度太快,时间的概念,在男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模糊。
或许,他早已将时间,挤压成一种至为恐怖的地步罢!
当他破空而立时,在那片时光乱流中,有一片晶莹的地域,那片地域,悬浮于时光乱流中,它似乎一直很安静,安静地伫立在那片色彩纷呈的地域!
当于尊接近那片地域时,男人指向那方地域,生硬的言语中,迸发出三个字,“银溅寺!”
于尊愣了愣,他可以感受到那片世界的瑰丽,当他阖上双眼时,他的小世界里有一片明镜,而在那片明镜中,则浮现着远方的一切!包括银溅寺!
是一片片金光烁目的世界,一片片高耸的楼阁,在耀眼的光华下,释放出烂漫且璀璨的光辉,而伫立在楼阁周围的那片植被,则犹如玉雕而成。
清浅的砂砾,在一片片海潮声中,随潮水而去,又随潮水而归!
烁目的光辉下,楼阁悬空而立,楼阁连成了一片,而在那片金色的楼阁中,隐有一片浅银的祠堂,那些祠堂,覆盖了一座山头,而令人为之惊叹的是,便是那些山峰,亦悬空而立!
时光的乱流,不会殃及这片世界,抬头望去,在一片片流光的包裹下,一颗颗刺目的流星,从天边,慢慢地划落。
而指间的那片流沙,亦随长风,轻轻地流逝于空冥之中。
在这片时光的乱流中,似乎有禁制存在,他总能看到头顶上,脚踩玄铁剑的修士,在极短的时间里,从他的世界里仓促路过。
然而,那些修士,却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在静寂中,他阖上瞳子,感知着周身一切,而此时,男人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男人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或许,他已渐渐地适应了,苏醒后的世界罢!
他应该是沉睡了很久很久罢!但男人周身的那片浩然之气,却犹如沧海般!随着潮水的涨落,他的气息,亦在疯狂的翻涌!
他望着远空,片刻后,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地域!
正是那片祠堂,此时,悬于空中的山峰,在空冥中,起起伏伏,它们似乎难以安静下来!
而男人的嘴角轻轻地上扬着,他似乎有些饥饿,而他只是将手指轻轻地蜷缩起来,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顺着地表上蜿蜒流淌的溪流,游入到他的识海中。
他的瞳子,变得愈来愈明亮了,此时的他,乃是夺了天地气韵,而这种气,较之于修士们身上所修之气,显得更加纯粹,也更加的柔软。
银溅寺......看来,你们都还在啊!
片刻后,于尊从幻境中,苏醒了过来,他长吁了口气,向四周望了一眼,而此时,男人正站在他的身畔,望向远方。
负手而立的男人,周身有一种霸道且蛮横的气息,难怪他会世人称之为大帝,那么,很显然,在属于他的年代里,他便是那吞古大帝!
但于尊却更喜欢喊他为吞古!
此时的吞古,业已发现于尊从静修中醒来!
而此时的吞古,瞳子里,却有一种深沉的气息,他似乎在集结着内心强横且霸道的力量。
但,此时的他,却有些茫然!
“银溅寺......我来了!”几乎是一瞬间,于尊的身体,业已不受控制,随着吞古那浩瀚的气息,他消失在了那片明亮的天光下!
他似乎陷进沉睡中,无数的流光,从他的眼前划过。
在那一刻,世界变得很静寂,若不是视野里那些璀璨的流光,他定会以为,时空业已凝固了。
那片浩瀚的云海中,山峰犹如剑锋,将云海刺穿,陡峭的山崖间,倒挂着无数嶙峋的松木。
此境,与俗世没有太多的区别,亦有猿猴,亦有飞鹤,亦有浩荡流淌的瀑布,亦有澄澈如水的阳光。
而这片山峰,更似是那片银色祠堂的后山,在山脚下一片平整的土地上,傲立着无数的银色祠堂。
而吞古的目的,便是此境,此时的吞古,傲然而立在一座祠堂前,他伸出手指,向前一探,而那一刻,他的身体犹如幻影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他指尖触摸到祠堂的墙壁时,他的身体,再次回到原地,这一幕,令于尊叹为观止,这种动作,更似是由手指牵引着身体,瞬间消失了一般!
而指尖的力量,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境界,这不禁令人汗颜!
吞古回头望了一眼于尊,道:“随我来罢!”
这似乎不容于尊反驳,他的身体,再次随着吞古强大的武境,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和吞古,业已立于一片祠堂间,祠堂上,皆写着同样的几个大字——银溅寺!
于尊触了触鼻尖,他为这片瑰丽的风景,而感到吃惊,此境只应天上有!
此境,更似是一片深秋,枯黄的叶片,随着风,在空中疾旋,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而祠堂的外围,则植了一些枫树,当枫树的叶片变得红了,也就意味着,那片清浅的秋天,业已变得厚重。
澄澈的光线,则始终不肯缺席这场秋的盛会,在那片金黄色的光中,他更希望阖上双眼,而身畔摆放着一杯清茶!
恍惚间,此时的于尊,业已陶醉在这片靓丽的风景中。
这时的吞古,却皱了皱眉,他轻轻地在于尊的额头一点。
倏尔,于尊清醒了,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林海,方才回味过来,方才自己似乎入了幻境,而当他望向吞古时,男人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僵硬且冰冷的表情。
吞古皱了皱眉,道:“方才你入境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难道,此境乃是魔境?”
吞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幻境!”
“若是无法从幻境中醒来呢?”于尊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吞古言语渐显得刻薄,道:“会死!”
于尊心底一惊,不禁汗颜,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
吞古冷哼道:“下次,勿要如此愚钝了!否则我亦不会在救你!”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心底却更加的警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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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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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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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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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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