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发现那喊错人的糯米丸子竟然还没走。
黑黝黝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薄司寒做了个很凶的表情吓他。
但见糯米丸子非但没被吓着,之前是笑眯眯拉着他裤腿不放手,现在又换了只手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感情是怕他跑了似的。
薄司寒真是无语了。
蹲下来,与糯米丸子平视,语气和缓的对他说。
“小孩,饭可以乱吃,爹可不能乱喊。”
话音刚落,糯米丸子愣了一下,或者可以说愣了很久,眨巴眨巴眼,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翅。
片刻后,就在薄司寒以为他听懂了。
糯米丸子提高了音调,拖长了声音,又糯声糯气的喊了他一声:“爹。”
“……”
薄司寒没辙了。
他抬手比了比糯米丸子的身高。
“你几岁了?”
“三岁八个月。”
三岁八个月?
薄司寒挑了挑眉:“念幼儿园?”
“北城双语幼儿园中一班。”
糯米丸子回答的很清楚,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连自己爹都会认错的铁憨憨。
但他就是拽着薄司寒的衣角不撒手啊。
关键是他那么小小一只,薄司寒不仅不敢对他动粗,连凶他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他在心里腹诽,到底是谁家家长这么不负责,也不看好孩子让小孩儿满大街到处跑,有本事生就要负责的管啊!光生不管算啥事儿?
眼前这烫手的糯米丸子,目前看上去有点糖不甩的意思了。
哪怕薄司寒反复跟他强调,他认错人了。
但糯米丸子却不死心的粘着他,就盯着他叫他爹,然后说你就是爸爸呀。
后来薄司寒实在没办法了,便提出送他去警察局找警察好不好?
本想着丢给警察,让警察帮忙找爹妈,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
也不知道这小孩是真听懂,还是根本听不懂。
一听到薄司寒说要去警察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骨碌转。
“那我们是去找妈妈吗?”
“啊?”
薄司寒嘴角抽抽,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没错吧,让警察叔叔帮忙找妈妈。
“是啊!”
听他这么一说,糯米丸子可高兴坏了。
随即松开刚才还抓着他衣服的五指:“来,牵着!”
“……”
堂堂一个枭雄,被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拿捏了。
糯米丸子牵着薄司寒的手,在前面带路,一蹦一跳的走。
小的像玩具一样的手,软软的落在宽大干燥的手心里,彼此都感觉都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滋味。
还没走多远,糯米丸子便指着马路对面的警察局,说快到了。
薄司寒这才发现最近的一个警察局并不远,而小家伙似乎对这附近的路线轻车熟路。
在过红绿灯时,薄司寒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
“喂,糯米丸子,谁教你叫我爹的?”
“妈妈。妈妈指着电视说,那就是爸爸。”
他说完,人行横道的红灯刚好变绿。
糯米丸子牵着他的手走过人行横道,还没等薄司寒追问,他便撒开他的手朝警察局的台阶一级一级网上爬。
这时候薄司寒定睛一瞧,才看到糯米丸子小书包上贴着他的名字呢……
北城双语幼儿园中一班。
薄晚眠。
“……”
薄司寒脑子瞬间像被电流击中一样。
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喂喂,糯米丸子!”长腿一迈赶紧朝糯米丸子追去。
此时糯米丸子早就爬到了台阶最上头,对着薄司寒招了招手。
“爸爸,快过来!”
然后转过身,钻进警察局大门,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迹。
薄司寒是最不喜欢进警察局的。
他硬着头皮闯进去,里面警察各忙各的,忙得不可开交。
迎头重重撞上一个人,撞的对方都弯了一下腰,他眼角余光只看到蓝色的制服。
道歉的语气也很敷衍。
“对不起。”
“警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刚才从这里钻进去就不见了。”
他也没想着等对方的回答,只急着要绕开对方去抓糯米丸子。
然而那警官却特别没有眼力劲儿,好像听不出他语气很着急似的。
“你力气再大点,我就要告你袭警了。”
薄司寒听到这个熟悉又思念的声音,只觉得喉咙干涩,像有把火在喉结处燃烧。
他低头连续看了好几眼后,目光才缓缓平静。
不是眼花。
就是那个自己想了三年的女人,别说她穿了一身制服,戴了一顶警帽,她就是化成灰他都知道是她。
两人的重逢充满了意外和戏剧性。
但似乎都是很默契表现的很平静。
薄司寒没有露出大喜过望或者得意忘形的表情。
语鹿也没有不敢置信或者大惊失色的反应。
两人只是目不转睛地久久对视,心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彼此就在这里。
语鹿还在工作时间里,大概要更理智一点。
“我今晚要加一会儿班,大概七点钟才能下班……”
薄司寒何等聪明的人,立刻说。
“我就是来接你的。”
语鹿眼皮一抬,迟疑了一秒。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找地方坐会儿,自便,但是别瞎逛。”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格外照顾,她也没时间照顾他。
便去忙工作去了。
薄司寒吁了口气,手插在衣兜里,在警察局小心的东走走,西看看。
警察局里人很多,对于这个外来份子,很多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当然警察局是十分严肃的地方。
冷不丁就有一两个像打量罪犯一样的警官,特别凌厉的目光打量着他。xǐυmь.℃òm
沉着嗓子问他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薄司寒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然不会怂。
但也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地方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不怂也得装的怂一点。
遂客气的赔笑:“我是苏语鹿的家属。”
一听说他是苏语鹿的家属。
那几个眼神拷问他的警官,面面相觑了一眼。
立马大惊小怪压低了嗓音尖叫:“什么?苏警官老公?我之前一直以为她丧偶。”
“是呢是呢,小孩都快四岁了,也没听苏警官提起过她丈夫呢,我也以为不是丧偶就是离异。”
那几人相互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震惊,又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薄司寒,继续嘀咕:“有没有可能是二婚老公?”
薄司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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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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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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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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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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