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生玉的事当真与他无关。
几天前,阮生玉主动来找他,主动提起当初自己的婚事另有内情?
薄司寒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劳力士金笔。
他怎么不知道阮生玉委屈。
当初薄风为了一己私欲,胡乱听信一个算命先生胡编乱造。
他、薄司礼,阮生玉,都不过是薄风手上一颗任由他玩弄的棋子,却因为由他一手栽培长大,根本没办法摆脱他的控制。
或许,都可能意识不到,自己所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活在他的阴影里。
薄司寒虽然对阮生玉看不上眼,但这件事多少也有唇亡齿寒之感。
神思缥缈了半刻,下颌微动。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阮生玉眼里发出诡异的亮光。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薄司寒抬起眼皮,看着她许久。
嗓音可以说是极慢。
“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大哥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你心情不好是自然的。”
话音刚落,他心里就闷闷的。
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掷,手指扯了扯领带。
劳资还心情不好呢!
白白帮薄司礼养了几个月的老婆儿子,我他妈都忍了,你跟他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现在还拿来嚼。
“我只问你,是不是他?你知不知道!”
阮生玉其他都不说,只盯着他确认。
薄司寒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很久以前就提醒过阮生玉好不好……
薄司礼再不济,依然是老狐狸调教出的一只小狐狸,别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憋急了咬起人来,一样的狠!谁叫你到处勾三搭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所怀疑,你应该去当面质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薄司寒淡淡的语气避开这个问题。
语气虽还是那么颐指气使,却反而是在劝阮生玉看开点。
“说实话,阮生玉,你跟薄司礼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的人品脾气,你心里该有数。”
“不要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随便说两句年久难查的事,就让你对薄司礼产生了怀疑。”
“你也要想想,那些人当时不告诉你,现在才来煽动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和好处?”
“不过,阮生玉,事已至此你要面对现实。你也该走出来了。”
阮生玉这么跑了一趟,在薄司寒这里什么都没问出来。
事实上,照薄司寒以往的脾气,遇到这种可以踩薄司礼一脚的机会,巴不得用各种最下作的词眼,刺激的阮生玉找薄司礼拼命。
可是这一回,他却没有赶尽杀绝,在这一片静夜中,将阮生玉卷起的风浪按下去。
至于阮生玉听进去多少,是她自己的事。
话虽如此,阮生玉走后,薄司寒还是思考了很久。
这件事捅出来,若不是他做的,倒像是商业对垒。
敏锐的商业直觉,让他觉得这件事是应该是冲着寰宇来的。
薄司礼娶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营造了一个接地气的好形象。
拉高了不少普通市民的好感。
寰宇的股价水涨船高,一路长虹,让人眼红。
若是有商业对手掌握了薄司礼和阮生玉的丑闻,蓄意抹黑寰宇,自然有人能从中获利。
就看最近哪家吃寰宇的货吃的最多就清楚了。
薄司寒抬手拿过座机,给陆明打了一个电话,叫他派人关注着几个可能得竞争对手的动向。
特别是媒体公关那边要打点好,万一有什么关于寰宇的不利消息,第一时间跟他汇报。
查来查去,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那几个可能的敌家,也安分的很。
这事可疑,所以薄司寒没有收到婚礼邀请函,还是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婚礼当天,周然见他一身盛装打扮要去婚礼现场,也以为他要去抢婚。
周然弯腰去捡落到地上的手机时,小声嘀咕一句:“还说是为了公事去一趟婚礼现场,就这样走进去,想自己当新郎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薄司寒倏地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锃亮的皮鞋踩在周然的屁股上。
脚下用力一踢。
“谁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只有水和女人。”
周然摔了个脸着地。
他是狗耳朵是吧?没想到自己说那么小声,还是被这人听到了。
龇牙咧嘴慢吞吞的爬起来,知道自己一张嘴铁定又要被锤,周然只低垂眼睑默默不吭声,心里絮絮叨叨腹诽。
行,你脑子里没女人,你吐血,你自己给自己扎针的时候纯属自己找乐子!
全世界的男人都没你男人!你man坏了!
腹诽完,还不是开车,把人载过去。
等薄司寒走到台阶尽头,周然看到他站在门口一直被工作人员拦在礼堂门外,心里又顿时对他充满了同情。
喜欢的人在里头跟别人结婚,他连入场券都没领到。
惨啊!真是惨!
然后周然就在车里困了会儿觉,隔一会儿被枪响震醒。等他追出车外,只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出现在门外。
苏语鹿望着薄司礼被装进裹尸袋,然后被抬上车,拖走。
她脸被泪水染得乱七八糟,根本没看到周然就站在她身旁。
隔了一会儿,他老板和苏语鹿分别坐上了不同的警车,前去警局配合调查。
别说苏语鹿会怀疑薄司寒才是幕后主使。
就连周然都怀疑,自己老板是不是早就留了这一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才是他惯用的手腕。
可是,这一回,就连薄司寒对薄司礼的意外身亡,自己都深感意外。
也许,当阮生玉拿着手枪冲到礼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薄司礼的命运。
人心才是最不可控的因素,也许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偏偏就做得出这样的事。
阮生玉猜不到薄司礼会算计自己。
薄司礼也猜不到自己最终会死在阮生玉手上。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债,是债就总会有偿还的一天。
任何人都无法插手。
*
此时,车子开到了叶家,把叶珊放下来。
叶珊还没关上车门,薄司简从里屋冲了出来,一看到车里还坐着自己二哥,瞬间脸色大变。
他扑过去就攥住叶珊的手腕,发疯似的连拖带拽往里拉。
“你怎么还想着我哥,人家不喜欢你,都把你退婚了,你怎么还巴巴的贴过去!”
薄司简情绪激动的要命。
全程视线都一直在她身上,气的咬牙!
“你知不知道我一整天都在找你!叶珊你……你又瞒着我去纠缠我哥了?你,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珊现在看到这个神经病就想跑。
扭头看向身后,薄司寒的车已经发动。
他坐在车里,嘴角含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琇書網
叶珊委屈的咬着下唇,一边往反方向拽,一边大骂薄司寒:“薄司寒你这个没人性的,你快把这个神经病给我带走!薄司寒!”
薄司简听不得她嘴里喊他哥的名字。
立马用嘴堵住她的呼喊,横抱起就往屋里走,抱回她叶家就地正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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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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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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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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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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