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被玻璃渣子扎了一手,血混着水葡萄串似的往地板上滴,她抬头望向窗外,漆黑一片。
不知怎么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
片刻后,她冷静的把碎玻璃渣扔进垃圾桶,蹲在垃圾桶旁将扎进肉里的玻璃取出来,淋上消毒药水,用绷带包了一下。
弄完这些,又把地板重新打扫了一下,害怕明天岳静宁扎到脚。
做完一切后,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的语鹿,站在苏杰的灵位给他上了三支香。
说来也怪,那香刚插进香炉里,等她再转一圈回来,才发现那香根本没点燃,烧了一小段便灭了。
冥冥中还以为是有所暗示,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是香有些潮了,才会烧不起来。
可能……这也算一种解释吧。
她没有多想,只对着父亲的灵位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到后半夜,语鹿回到床上,果然就睡不太踏实。
她太习惯薄司寒跟她共枕而眠了,总感觉薄司寒的呼吸声还在自己耳边。
她回想起跟这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他手总不太老实。
有时候睡着了,也喜欢紧握着她的手,或者逼着她不情不愿的枕在他肩上,奇奇怪怪的睡觉癖。
语鹿在黑暗里张开那只受伤的手掌,他手指修长且有力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她指掌之间。
但现在枕头旁边空了,她又不习惯了。
因为他在身边的感觉依然很真实。
她一直醒着,半梦半醒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很难用一句话来说清楚,要算账已经算不清楚哪笔算哪笔,但她却还是希望他不要出事。
不久后,语鹿回到学校。
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偷偷摸摸的跟踪自己。
每次她察觉到那个人的身影,那人一发现她发现了自己,马上拉下帽子背过身隐进人群里。
看背影和走路姿势,像是个年轻男人,但个子很高。
语鹿知道遇到这种事报警没用,报警需要实打实的证据,所以长了个心眼,直接告诉了寝室里的小姐妹。
她只是怀疑,有人在跟踪她,她不很确定。
寝室里其他人听了并没有质疑她疑神疑鬼,反而都在猜是不是肖露在报复她。xǐυmь.℃òm
自从上一次搞活动,肖露在校长那儿捅了篓子,遭了冷落,没过多久学校行政方面就出台了一些学生会干部的政策条件。
肖露各种硬条件都靠不上学生会主席的要求,当即就被撤除了主席职务。
原本肖露马上就要毕业,这时候卸任倒也说得过去。
但公示一挂出来,大家都知道她是被撤职的,私底下大家都在拍手称赞,大快人心。
然而肖露走霉运这才刚刚开始。
校园网上匿名帖子爆料出肖露母亲跟学校某位领导有权色交易,还放了一段校领导搂着肖露半老徐娘老妈的腰一起进酒店开房,半小时以后又走出来的视频。
这个帖子当时就在学校里炸开,传播速度极快的传到学校每一个院系。
两个多小时,这个帖子就被学校官方删掉了
但北城政法大学某学院院长和学生家长大搞婚外情败坏校风的消息,像是飓风般席卷,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显现。
这一回,闹得更大。
官方请人删帖,删都删不完。
从此,肖露在学校里就如同过街老鼠,被人指指点点,她说话再也起不了什么威慑力。
稍微还想端一点从前耀武扬威的气势,别人就会冷笑着戳她脊梁骨。
“唉哟,要是我们不听你的意见,你是不是要转头告给你的便宜老爹听,让他不给我们发毕业证啊?”
气的肖露当场发飙。
除了在学校里不顺利,听说肖露爸爸知道自己被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后,把肖露妈打了个半死,连去劝架的肖露都挨了好几巴掌。
她爸还要拉着她去做亲子鉴定,因为不确定那个荡妇绿了他到底多少年,搞不好自己替人家养便宜女儿白养了十八年。
语鹿寝室里谈起肖露的事,也是几家解气,几家唏嘘。
有的人的意思就是这关肖露什么事儿啊,父母造的孽,难道要子女来偿还。
覃欢双手环抱,却持不同意见。
“她便宜老爸给她开了那么多年的绿灯,她仗着有新爹撑腰假公主狐假虎威蹬鼻子上脸端真公主架子,把同校同学当奴隶使唤。享了多少不该享的福,就该付出多少代价,她爸要跟她妈离婚,拉她去亲子鉴定,她该得的,又不是谁欠她害她的。”
语鹿听着没说话。
她最逃不了干系,那时薄司寒知道她在学校里被这种货色欺负,让她淋了一晚上的雨,睡凳子。
当时就火冒三丈要收拾她。
薄司寒的原话是:“我不想欺负女人,但你是我的人,丢的可是我的脸面。”
她瞅着他,心想有钱人最丢不起的就是脸,难怪他气的脸色铁青。
语鹿不劝。
她还记得肖露当初是怎么欺负她室友的,全当给这几个姐妹出气。
只跟薄司寒说了一句,别伤害她身体,别闹出人命。
后来,肖露这个事爆出来,刚好就是薄司寒要去跟叶珊结婚前后那段日子。
他也没有单独向语鹿邀功或是洋洋得意的炫耀。
但语鹿心里有数,就是他在帮她报仇。
这段时间,肖露低调了些,她的新闻热度也被别的新闻冲淡。
但隐隐约约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苏语鹿找人发的帖子,就为了整肖露。
这种谣言原是学生会内部的老人根据当时肖露与苏语鹿之间的矛盾胡乱猜测。
但内部人事说一句顶外边人说十句,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越传越真。
语鹿一跟寝室的人提起,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寝室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肖露要报复。
“说不定是肖露也听到传言,真的相信就是你在她背后捅刀子。然后又找了人来跟踪你,伺机报复。”
语鹿说不准肖露心里怎么想。
只能自己提高戒备心。
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晚上,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让苏语鹿落单。
万一真遇到什么变态,还有个照应。
于是语鹿不管是上课也好,去食堂吃饭也好,甚至回家也好,寝室里至少都会有一个人陪同。
在朋友们的保护下,语鹿度过了安全的一周。
但在某天晚上,这个保护圈被打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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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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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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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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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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