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他把另一张准考证连同她的小卡包一起从车窗扔下来,刚好落到她手里。
“你的东西小心点保管,别又掉了。”
苏语鹿捧着自己的东西,脸上只是一片麻木,眼睛里最后一点儿生气都被薄司寒抽走了。
把苏语鹿原封不动的退回考场后,车头调转,往瀚宇总部开去。
周然透过后视镜偷看薄司寒的表情,他脸上一片冷淡,连丝波澜都没有。
好像他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羞辱苏语鹿,但若只是为了凌辱她,他第一天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让人偷了她的准考证吓着她玩儿,偏偏要等到第二天才对她伸手。
周然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说周然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薄司寒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好像一旦面对着苏语鹿,就变成一个只会发情的雄性动物,无时无刻想在她身上发泄多余的精力。
身心都得到极大放松的薄总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公司去继续处理那一堆破事儿。
但对苏语鹿来说,那短短的三个小时,对她而言如同灭顶之灾,让她的精神力量几乎耗尽。
她整个人坐在考场上,灵魂早已飘到了三尺之外。
监考老师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每隔半小时就过来敲一敲她的桌子,示意她时间不多了。
苏语鹿只是对监考老师笑笑,她再度握紧笔,想要集中注意力。
但试卷上那一行行铅字,全部变成了一个个她看不懂的鬼画符。原本熟悉的字母和数字,在她眼中仿佛变得扭曲而陌生,让她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
停笔铃声响起时,考场里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苏语鹿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试卷上只有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啪嗒啪嗒地落在试卷上,模糊了这片空白。
她感到无助和绝望,因为她已经尽力了,但依然无法完成考试。众人站起来离开座位时,她默默地跟随着他们,身心俱疲。
走出教室后,苏语鹿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了。
她的理想……她的未来……
她的整个人生……全都完蛋了。
苏语鹿眼前一黑,身体软弱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周围的人们纷纷惊呼起来,有人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片刻后,苏语鹿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说她只是低血糖,两瓶葡萄糖打完就叫她回家了。回家以后,她开始闭口不说话,不吃饭,不接任何电话,每天用被子蒙着头在床上睡大觉,连何子帆的电话也拒接。
苏妈隐约也猜到她是不是这次考试发挥的不太好,又害怕刺激到她,只能给她留足了私人空间。
但隔着门,语鹿还是能听到妈妈在给她的老师打电话,各种询问如果语鹿考的很差,保底能去哪个学校。
她捂在被子里泪流满面。
为母亲心里存有的一丝侥幸感到无比痛苦。
因为苏母可能根本想象不到,她能考得有多糟糕,整整三百分的理科综合卷,她竟然只写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她最怕的那一天,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语鹿看到母亲又紧张又兴奋的拿着她的准考证去查成绩,查完以后,脸色苍白的像鬼。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苏母的反应还是远超她的想象。琇書網
不由分说她拽着她的头发,直接把她摁在苏杰的遗照前,拿起扫帚反过来不要命的抽。
语鹿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痛难忍,一边喃喃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母一边痛打她,恨不得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打死,一边也哭,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再考得差劲儿,总不至于三百分的综合卷一分也没有。
她丢掉扫帚,扑过来摇晃着女儿的身体,近乎发狂的问:“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是不是写错准考证号了?”
苏母突然又一脸正色,闹着要去查分。
“肯定不对!肯定是统分统错了!”
苏语鹿感受到母亲的绝望和愤怒,她知道自己已经让母亲失望透顶。
抿紧了嘴巴,拉住她的手,一脸心如死灰的告诉她:“没有错,统分没有错。”
苏母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被她活生生的浇灭了。
无助地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
这个女人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有一个英伟又爱自己的丈夫;
一是养出了一个人人羡慕的优秀女儿。
在失去丈夫以后,她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仿佛只有女儿足够好,她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恍惚间,她竟然什么都没抓住,连女儿也偏离了她预设的轨道。
语鹿见母亲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怕得很,心疼地看着母亲,她深知自己的行为对母亲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
在这一个多月里,语鹿经历了太多的困惑和痛苦。
她一直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方式来向母亲坦白,但每次都被恐惧所阻止。
她害怕苏母比她还接受不了真相,毕竟失去爸爸妈妈已经够痛苦了,她还记得当时苏母抱着爸爸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遗体哭的不能自已,跪在地上不吃不喝两天,差点连苏语鹿都认不出是谁。
好不容易,她才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压倒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看着母亲如此绝望和失落的样子,语鹿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信誓旦旦的哭着向她保证:“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复读一年,妈妈,你相信我,明年我一定会考好的。”
苏母听完语鹿的保证后,脸色并没有变的稍微好一点。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察觉到女儿这一段时间来的不对劲。
甚至在苏母的认知中,她武断地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是苏语鹿不争气,让她逝去的父亲脸面无光。
“你就跪在你爸爸面前,好好忏悔。”
她一把把语鹿推倒在苏杰面前,又去厨房拿了把剪刀,站在她身后按住她的头,刷刷刷几剪子,就把她的长发减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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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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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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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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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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