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中鲜少有人知道南遥的身份,贺见就是其中之一。
南遥幼年时候经常来魔域小住,那时候的夜隐担心她没有玩伴,于是特意安排了和她年纪相仿的贺见陪她一道游玩,
但南遥那时虽然才四五岁,但好歹也是个高中生穿越过来,当然不可能和魔域那群小孩一起玩泥巴。
于是她就提议:不如咱们玩过家家。
在她的科普下,魔域小孩迅速掌握了过家家这个非常清闲的游戏。
南遥每次都偷懒当爹,天天就往椅子上一趟:“我赚钱养家忙了一天累死了快点给我端茶倒水,我还要吃糕点,怎么家里卫生还不打扫?我不要这个味道的糕点我要桂花糕。”
一群小孩被她指使得团团转,贺见每次都抢不到什么好角色,但他又菜又爱玩,于是每次过家家都屈辱地当狗。
南遥在最小的年纪,就靠自己对游戏的超高理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所以每次在魔域小住回去都会被南遇晴女士嫌弃胖了一圈。
别的不知道,但玩过过家家的魔域小姑娘们在年少时候就从南遥身上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
女人应该搞事业,男人靠不住,男人只知道吃桂花糕。
但无论贺见演得是什么个角色,按道理他的确是南遥的青梅竹马。
这位青梅竹马原本也该参加斗灵大赛,只是赛前贺见的父亲突然离奇失踪,他担忧父亲的下落,一时无心比赛只得退出。
一晃几天过去,关于他父亲的消息还是音讯全无。
贺见的父亲是跟随夜隐南征北战的一名老将,一家人都对魔尊殿下忠心耿耿。
贺见是魔域的翘楚,虽然继承了魔人的不拘小节随心所欲,性子里也有些难改的暴戾,但却打小就十分惯着南遥。
现在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又是奉魔尊之命前来照顾,贺见当然更加体贴入微。
“哇塞,南遥姑娘的青梅竹马天天给她送一堆糕点。”
“哇塞,南遥姑娘的青梅竹马捧着好大一束鲜花去她屋子里了。”
“哇塞,南遥姑娘的青梅竹马买了一大堆漂亮的小裙子送给她,真贴心。”
“哇塞哇塞——”
谢悼坐在院子里,右手握着块布不急不缓地擦着刀。身旁几个挂件跟陀螺一样边“哇塞”边在他跟前转来转去,还不忘记偷偷瞥着他的反应。
经过这么多天,挂件们深刻意识到这个队伍的主心骨到底是谁。
万一南遥姑娘真的去甜蜜恋爱了,那肯定就会和谢悼大哥散伙。
整个队伍里就他们两个不是废物,他们要是闹掰了,挂件们就得自己打怪升级。
于是几人一合计,准备很没道德地想办法将南遥姑娘留在这支队伍里。
他们想到美男计,但问题是那个贺见长得也不错。
虞迟迟公平公正地发言:“老实说我觉得只有谢悼大哥长得比贺见好看。”
这群挂件虽然很生气,但却不得不承认虞迟迟言之有理。
但关键是他们总不可能直接开口和谢悼说:“你能不能去勾引一下南遥。”
这样很不礼貌,而且危险系数很高。
于是他们只能暗示。
暗示谢悼如果南遥被勾引走了,那么他就会损失一笔巨大的财富。
所以他们哇塞了整整一个上午,但谢悼半点反应没有,就搁那擦刀。
挂件们喊得嗓子冒烟时,谢悼总算收拾好他那把刀。
他手托刀刃对着日光端详了下,收刀入鞘,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轻飘飘地开口:“怎么不继续喊了?”
谢悼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挂件们彻底绝望。
好吧。
本来还以为就算不看着钱,没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谢悼大哥还会对南遥姑娘有点意思,看来是他们想多了,果然商人最无情。
柳之涯垂头丧气:“没有这个必要了。”
“?”
“因为我一个时辰前看见南遥姑娘的青梅竹马抱着一捆被子从她屋子里出来了。”
谢悼收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眼,眸色阴沉。
柳之涯哽咽道:“没想到一会儿不盯着,他们居然已经偷偷睡上一觉,果然青梅竹马久别重逢之后就会迅速感情升温。看来大势已去,我们这支队伍最终还是分崩离析。”
他还在感慨万千,结果一抬头发现谢悼根本不在眼前:“咦?人呢?”
刚问完话,南遥房间的方向便传来一声巨响,强烈的震感袭来,就连地面都在晃动。
虞迟迟指着那块说:“喏,谢悼大哥在那拆房子了。”
谢悼闹出的动静很大,大到正在主殿同诸位执事长老开会的夜隐都觉察到异样。
感应到出事的地方是遥遥在的位置后,夜隐没有二话就撂下满屋的长老移形至她的屋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屋外站满了人。
可屋内却只有谢悼一人。
他在一滩血迹旁蹲下,用食指蘸取一点。
那血是南遥的,已快半干,看样子她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出人意料的是,南遥真出了事,夜隐反而没有冲动。他沉下脸,走到谢悼旁边:“遥遥呢?”
谢悼将手搭在膝上,食指拇指一揉,抹淡了手上的血迹:“这么看,应该是被她那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友给绑架了。”
他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刀,拇指按住刀锋。
刀刃割破指腹,蹭出点鲜血。
他指尖渗出的血滴落在地上,同南遥留在地面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谢悼将眉一皱,眸光骤冷。他一到驻地,插在那摊鲜血之上。地壳震动,浮现无数道裂痕,那鲜血顺着裂痕的分叉一路淌去,蜿蜒着指向某个方向。
以血引路寻魂。
这绝对不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够施展出来的法术。
可夜隐却一字未问。
“我去找她。”谢悼转头看着夜隐,“您也知道,您现在不能亲自出面对吧?”
有时候谢悼并不需要过分留意就能发现异样。
比如说昨晚在同夜隐交手的时候,谢悼就能觉察出,面前这个两个人的确是人界难得可以和自己一战的对手。
但夜隐比起尘无心,明显要弱些。
并不是弱在灵力与修为,而是弱在身体上。
谢悼可以笃定。
夜隐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夜隐同他对视。
谢悼收回视线:“所以除了相信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夜隐问:“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谢悼想了想,笑了声,“我只是一个信守承诺的生意人。”
*
南遥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
绑匪之一是贺见。
他给自己送的糕点里掺了迷神药,药劲很足,足到可以迷倒后山那只巨型野猪,足到红枣糕的甜味都被盖住了。
他给自己送的鲜花里全都是醉仙粉,他撒了很多,多到扒拉一下就可以看见上面的□□末。
综上所述,贺见是个非常拙劣的绑匪。
但为什么南遥还是被绑了呢。
因为她是故意的。
南遥觉得很奇怪。
按照道理说,杀欲之气在魔域横行已久,但说起来除了招魂山比试时惹出了比较大的事情之外,魔域内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除了那些诡异失踪、突然下落不明的魔域人。
她听说贺见的父亲就是这些失踪人中的一位。
贺见自小便十分敬仰自己的父亲,甚至因为父亲的失踪放弃了斗灵大赛。现在他父亲仍然下落不明,他为何就突然好像当做这事从未发生过一般,跑来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
贺见不对就算了,夜隐叔叔也很不对。
夜隐平日里最烦仙域那套墨守成规,觉得那处的条条框框最拘着人。怎么现在居然主动提及要自己去仙府修行一段时间?
不合理。
很不合理。
但显然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所以南遥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被绑架一下,然后才能成功触发深入剧情。
糕点她没吃下去,花上的粉末她早抖掉了。
屋子里的血是她硬咳出来的。
她知道夜隐叔叔会追血寻魂,所以也不太担心他们找不到自己。
眼下,南遥无比清醒。
贺见还是把她卷在被窝里带出来的,被窝很暖和,并且不用自己走路。
南遥觉得这次被绑的体验感还不错。
很快,她感觉到贺见的步子停了。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将人带来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听上去可能是贺见的同伙。
“你答应我的,不会伤害她。”
“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有比较吗?而且你关心他的女儿,他可有关心你的父亲?”
这句话让贺见沉默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亲眼所见。”同伙咬牙切齿,“是他,亲手将我们的亲人关起来的。”
南遥竖起耳朵正在偷听,这两人却突然都不说话了。
她感觉到自己被贺见交给了另一人手中,那团成一团的被子也缓缓被拉开,她感觉闭上眼睛装昏。
冰凉的锁链捆住南遥的四肢,然后再将她的手束在身后,让她不得动弹。
“夜隐一定急坏了。”那同伙冷笑一声,走出牢笼,关上铁门,“你放心,这锁链她绝对挣脱不掉。这次,我一定要在魔域人面前揭穿夜隐的真面目。”
脚步声越来越远。
南遥睁开眼。
她尝试了一下自己能不能挣脱开锁链,发现可以是可以,就是会闹出很大动静。
于是她放弃了。
贺见和同伙的对话南遥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大概整理了下,就是贺见怀疑自己父亲的失踪和夜隐叔叔有关。
或者说……他们觉得,是夜隐叔叔将魔域内失踪的人全都关了起来,所以想要拿自己要挟夜隐说出真相。
但这只是推测,南遥觉得还是得在这多待一会儿,没准套到的情报会更多。
她等了很久,等到有些犯困。
但自己好歹也是个人质,现在犯困万一一觉醒来就被救出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她觉得得做些什么让她保持清醒。
然后南遥喊出玉佩里的小黄。
小黄磨磨唧唧地从玉佩里爬出来,一边抱怨着一边按照南遥的吩咐,从她的灵囊里翻出天地如意书,熟练地找到【八卦】分组,开始一条条点开帖子递给她看。
“翻页翻页。”
“好了就这里,点开第三条。”
“哇塞,我就知道他们俩有一腿。”
南遥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发现自己饿了。
于是小黄从她灵囊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手抓饼,往她嘴巴里喂,吃到一半南遥嫌弃手抓饼太干,还指示小黄又掏出一壶竹筒装着的柳橙汁。
手抓饼是中午现做的,南遥囤了一大堆。
因为她预感到自己会被绑架,所以提前让厨子做好自己爱吃的口味,万一绑匪没道德不给自己吃的,她还能填饱肚子。
于心不忍的贺见端着食物偷偷来到牢房时,和边吃边喝边看八卦的南遥对视了两秒。
南遥:…老实说,我很尊重你们了,我甚至是自己安安静静地看八卦,没有让小黄念给我听。
贺见沉默了。
但他还没沉默完,更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一转身,贺见发现谢悼走了进来。
“看到了。”谢悼见南遥这副模样,短暂地沉默了下,然后露出‘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他抬起食指点了下南遥,“嗯,正在吃饭的人质。”
然后又点了下贺见,“以及可怜的死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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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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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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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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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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