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敲打在梧桐树叶上。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泥土的清香。
风卷起落叶,递来秋天的讯息。
每当换季的时候,总是要来一场昭示的雨。
丛也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张白纸。
纸上并列着四方势力。
张家、汪家、九门、它。
保险起见,丛也不能直接写下张启山上面那人的名字。
于是便用“它”来代替。
当长生的欲望已经取代了理智,那么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应该是欲望的集合体才是。
丛也现在了解最多的就是九门和张家。
汪家和它,丛也一知半解。
唯一能确认的是,这四方势力,都有一个联系的共同点,那就是长生。
张家守护长生,它追寻长生,汪家和张家之间斗争许久,一定也知道长生,说不定目标与它一样,也是追寻长生。
九门,更像是一条路、一扇门。
处于追寻长生的人和守护长生的人之间。
丛也相信有人能够活几百岁,但是永生他不信。
可即便是活上几百岁,就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丛也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更不想动脑子。
只要理清这四方势力之间的关系,以及慢慢探寻到他们的目的,就足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丛也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白纸无火自燃,落成灰烬。
脚步声响起。
昆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丛也!”
“有你的电话!”
“要不要……”
丛也推开门。
昆仑扎着两个啾啾,仰起头望着他,“嘿嘿。”
丛也低头盯着他,含笑的眉眼暗含威胁:“你喊我什么?”
昆仑咬牙,一脸屈辱,丛也的目光大山一样压在她头顶。
“丛也……爹爹……”
声音蚊子大小。
昆仑撅起的嘴巴能挂个油瓶。
换做往常,丛也定然是让她再大声一些,但是既然有他的电话,那么他就浅浅地放过刚化为人形的小屁孩儿吧!
丛也的衣角消失在昆仑的视线中。
她呲了呲牙,露出了尖锐锋利的牙齿。
她要偷偷跑到丛也的衣柜里,把他的衣服全部撕烂。
丛也到了客厅。
二月红已经接了电话,看到了他的声音,朝着电话那头道:“丛也来了。”
二月红将电话递给丛也,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五爷。”
丛也立即明白了。
“喂。”
他接过电话。
“丛也!”Χiυmъ.cοΜ
电话那头响起的果然是五爷的声音。
“五爷,你还好吧?”
丛也听说了五爷被他自以为的命中注定的爱人骗走战国帛书的事情。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
“我好得很!”
五爷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不像是丛也想象中逃难的形象。
“你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很快回来吗?”
“我离开长沙的时候,你都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听着五爷在电话那头的咆哮,丛也轻咳了两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
“我也好得很。”
“回来有一阵子了。”
“我当初也以为我能很快回来,没想到在西藏那边儿正好碰上了打仗。”
“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啊!”
电话里传来五爷的轻哼声,五爷紧着提了一嘴:“你知道我现在在杭州吗?”
丛也:“我当然知道。”
九门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跑去哪儿。
五爷突然又乐了,笑着问他:“你来过杭州吗?”
丛也如实回答:“没有。”
五爷立即邀请:“那你来杭州玩儿啊!快来!快来!我在杭州等着你!”
“唉唉唉!等等!”
丛也赶紧说,“我才回来,我又走?”
开什么玩笑?
那二月红岂不是又要独守空府?
多孤独啊!
他不能让二月红觉得他不可靠,养了一个让二月红没安全感的徒弟啊!
五爷脑子一转,快速地说:“多简单啊!你把二爷也带上啊!你们师徒一起来杭州玩个十年再回去嘛!”
“十年!”
丛也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他幽幽地问:“五爷,你不会是因为自己在杭州无依无靠,无朋无友,才想着把我和师傅撬过去吧?”
吴五爷被他猜中了心思,嘿嘿地笑道:“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就过来陪陪我嘛!丛也,我以前可是天天陪着你打麻将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丛也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假哭,想了想:“我先问问我师傅,再给你回答!”
吴五爷一听就知道有希望,二爷还需要问嘛?
只要丛也过来,二爷肯定也跟着过来。
五爷贼笑了两声,“没问题!我在杭州等你们!”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丛也把电话放下,看向了二月红。
“师傅,我们要不要去杭州玩一趟?”
丛也眨了眨眼睛。
自从成年之后,他待在长沙的时间屈指可数。
二月红从小在长沙长大,他怕二月红对长沙有什么执念,不愿意离开,于是问得有点儿心虚。
吴五爷在电话那头的哭诉声大到整个客厅都能听见,二月红当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五爷最开始让丛也去杭州的时候,二月红心脏立即就收紧了。
他不愿意丛也再离开他的身边。
如果让他和丛也一起前往杭州,他愿意。
“你想去吗?”
二月红问他。
丛也没去过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他有些心动,诚实地点头:“想去。”
“那我们就去。”
二月红笑了。
“好!”
丛也眼睛放光,“我去买票!”
“我去收拾行李。”
二月红说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昆仑站在门口,手指深深地陷入了门框。
那她呢?
这俩人走了,难道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红府?
“对了,昆仑……”
二月红看到了门口的昆仑,想说将昆仑也带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丛也抢先说道:
“扔给佛爷,让他照顾一段时间吧?”
丛也摸了摸下巴,觉得很有必要让昆仑对比一下两种不同的养儿方式。
只有让昆仑在张启山的府邸待上一段时间,她才能知道丛也和二月红对她这个小猫妖究竟有多好。
昆仑浑身僵硬,汗毛炸开,眼睛都快要不受控制地变成竖瞳。
“我不要!”
昆仑永远记得,那个身穿军装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多么冰冷……
她不要啊!
讨厌的人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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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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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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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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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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