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一口气,稀薄的氧气流入他的肺中,神清气爽。
历时一个半月,他终于抵达了西藏林芝。
这里没有通火车,交通工具除了马就是牛,除此之外就只能依靠双脚。
丛也重金租了一匹马,带着他雇来的本地通汉文的藏民桑吉,前往墨脱。
墨脱还要远一些,桑吉建议丛也先在林芝的中心区停留一晚,明天准备好了物资再启程。
丛也当然是采纳了桑吉的建议。
桑吉是藏族极少数与汉族做生意的人,是九爷手下的人介绍过来的,丛也更信的过一些。
丛也骑马跟在桑吉的身后,他看了一眼四周,绿草像是油墨一样从山坡顶部倾泻而下,阳光从云端洒落,空气稀薄却清澈,一群眼神天真的牛羊在山坡上啃着青草随意地走动。
眼前的景象美的像是一幅画。
桑吉皮肤黝黑,眼珠明亮,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他很喜欢身后这个从汉族来的漂亮年轻人,就像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月一样引人注目。
“你来的,很巧,今天,工布节,参加,晚会!”
桑吉说汉文习惯每两三个字停顿一秒钟。
丛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问他:“我也可以参加吗?”
新中国成立,解放全中国的消息传到西藏,西藏的上层贵族对汉人秉持着警惕的心理。
丛也到这边的时候,不少藏民看到他是汉人,眼神之中都带着排斥。
桑吉哈哈一笑,朝着丛也摆了摆手:“他们,不会,不让,你参加,你是,达娃!”
“哈?”
丛也笑着重复了一遍,带着疑问:“达娃?”
桑吉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太阳,月亮,达娃!”
丛也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桑吉是在夸他。
“谢谢。”
丛也道谢,眉目舒朗。
到了市区。
丛也翻身下马,一路走来,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一看就知道是汉人,但是长得太明媚了,几乎让人讨厌不起来。
桑吉沟通好了睡觉的地方,这里没有旅店,桑吉找了一家认识的人,在他们家中过夜。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农场主,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数不清的牛羊和广阔的草原。
他对丛也的态度比丛也想象中更友好,给丛也准备的房间干净温暖,还请丛也跟他们一家子人一起用餐。
桑吉说这是主人好客的表现,丛也没有拒绝,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主人家格外热情,让丛也直接称呼他为汝拉。
桑吉见丛也被喜欢,心里也高兴,跟丛也解释:“汝拉,我们,对男性,长者,称呼。”
主人家两个高大的儿子和一个女儿,丛也喊他们阿哥和阿妹。
这都是桑吉教他的称呼。
丛也和汝拉对话,全靠着桑吉翻译,但尽管如此,也没有消减汝拉的热情。
丛也感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寻着目光看过去,与汝拉的女儿相撞。
汝拉的女儿朝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略带娇羞地垂下了头。
福至心灵,丛也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哗啦!”
厚重的帘幕被掀开。
丛也余光一扫,顿时一怔。
进来的人骨瘦如柴,佝偻着满是伤疤的身体,手上提着比他脑袋还大的铁壶。
他不敢抬头,恭敬地上前给丛也他们的杯中倒热奶茶。
明明是寒冬腊月,但眼前这人的身上仅仅披着破破烂烂的麻布,皮肤都被冻得乌青发紫。
他瘦的简直像是骨头上搭了一层皮。
最让丛也看不下去的是他手脚和脖子上比他手臂还粗的大铁链。
丛也僵硬地移开视线,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
丛也在进入西藏之前,了解过这个时期的西藏。
长期以来,西藏实行“政教合一”的封建领主专政制度,其黑暗、残酷比中世纪欧洲的农奴制度有过之无不及。
西藏占人口不到百分之五的官家、贵族和寺院上层僧侣等农奴主,占有西藏几乎全部的耕地、牧场和绝大部分牲畜。
农奴超过西藏人口的百分之九十,属于农奴主的私有财产。
农奴完全没有人权,他们都不被看作是人。
“酥油茶,油炸果子,古突面,牛羊肉……”
桑吉给丛也一一介绍道。
他对农奴习以为常,并没有像丛也那样的情绪波动,“工布节,我们,这样吃。”
丛也牵了牵嘴角,在桑吉和汝拉他们期待的目光中一一品尝,给出了自己的反馈:“很美味!”
桑吉把他的话翻译给汝拉他们,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丛也的余光却看向了站在角落里,龟缩在阴影之中的被铁链困住的人。
夜晚,桑吉热情地拉着丛也去参加热闹的晚会。
跟他们结伴而行的,还有主人家的两个儿子和女儿。
丛也是第一次接触藏族文化。
通过桑吉的讲述,他知道了工布节的由来。
传说很早以前,有支外国军队入侵西藏,当地人无力抵抗,只好向各地求援。
工布人民为了保卫祖国和家乡,组成了一支爱国军队前去支援。
他们踏上征程,将士们惋惜不能喝上过年的青稞酒,不能吃上过年的点心,也没有烤上过年的青松火。
为了纪念当年英勇应征的将士,工布人民每年都要献上三牲为将士们守夜,久而久之,过工布年的习俗便形成了。
丛也他们到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跳舞的人穿梭在街道上,他们戴着假面具,如同画中的鬼神。ωωω.χΙυΜЬ.Cǒm
中央的地上,有画师绘制八宝吉祥图。
见丛也对这副巨画感兴趣,桑吉便开口为他介绍:
“八宝图,宝伞,象征,芸芸众生,免受酷热,避开欲、障、疾病、邪恶;”
“宝鱼,象征,芸芸众生,免受轮回,之苦;”
“宝瓶,象征,财富!”
“妙莲,象征,纯净,断灭;”
“右旋海螺,寓意,施送,佛法;”
“吉祥结,象征,佛陀,无限的,智慧、慈善;”
“胜利幢,象征,财富,权力;”
“金轮,象征,佛陀教义,的传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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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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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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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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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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