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这件事情的主角,闵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对这份经历的震撼之中。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世界浩渺,人如蜉蝣于天地,纳法灵而与天齐!
在星空之中的身影赶来之际,缠绕在周身的神魂之力已经变得十分微薄,丹药剩余的力量将闵真的神魂护送回识海之后便再次化作金龙,将那已经开出一条缝隙的天窍重新堵上,隔绝了外界的法则之力。
识海重归平静,闵真的神魂隐入识海深处。
若不是天窍之上那隐隐若现的金龙封印,刚刚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不能算是没发生过,天窍能破开一次,就能破开第二次,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天窍对闵真来说已经不再是天堑。
她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十分清晰,往日里那遥遥无期的神游境似乎离自己已经不远了。
最后看了一眼识海中那呈现透明状、即将破碎的神魂虚影和空空荡荡的识海,闵真略显惨白的面庞微微一笑,旋即意识模糊,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闵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在渊底的空间。身边是梁辰,正在打坐调息,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坚毅之色。
“多谢。”
坐起身,闵真道了一声谢。
此时此刻,除了这一声谢,闵真再也想不出能有其他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虽然这一声谢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闵真自己知道,这一声看似简单的感谢包含了多种情绪。
能够助力破境的丹药一直都十分珍贵,况且还是这种效果十分明显的丹药。
神魂全程由药力引导,破窍虚入神游,纵使深入那般浩渺的星空也没有风险,在她自己的认知当中,还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这枚丹药没有正式让自己破境神游,正因如此闵真才懂得其中的珍贵。
外物终究是外物,若是这枚丹药助自己破了神游反而落了下乘,不是自己破的终究是少了底蕴,而这份缺少的底蕴需要日后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才能补回来。
经历法则之力洗礼、提前神游星空,能够大大降低自己破境时的风险,这是在荆棘丛生的神游境之前硬硬地开出了一条道路。m.χIùmЬ.CǒM
即便是现在,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开窍境要比普通的开窍境强,要比自己之前的境界要强。
闵真的谢声并没有得到梁辰的回应,似是自己也觉得这一声谢谢有些轻了,闵真犹豫了片刻之后继续轻声说道:“以后二藩全力听你调遣,若你需要,有些藩主也可以挡在你前面。”
梁辰睁开眼,看向闵真:“你口中的‘有些藩主’指的是不是九藩主。”
当初梁辰入主苍天峰,以两卫封山,开杀戒、拆宫殿,首阳山上下一片胆寒。因为七藩归属的问题,第二日没有一位藩主来苍天峰道贺,何首与闵真当时就是一副看戏的态度,也就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而那与梁辰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十藩主却只身上苍天峰,梁辰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让人看一眼就生出好感的人,十藩主能够全然不顾各方的反应来峰顶见自己,其中必有他的目的。
人为利而驱己。
虽然首阳山上下都知道她一直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闵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评价起了十藩主。
“十藩新立不久又地处偏远,若要想在这首阳山生存下去,十藩主那种性格的确是最合适的,而他主动结交你这位七藩主,引你为援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戒心。”
其实这句话已经变相承认了十藩主的身份,这让梁辰不得不更加佩服起闵真的手腕。
能够让一位藩主俯首帖耳,这份心智当真是了得。
在二人谈话间,梁辰识海之中,立于中央的大鼎依旧寂静,不过与往日稍有不同的是其上的纹路多了几丝生机。
太一身着华服坐于鼎中空间,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严之感。许久,太一睁开双目,脸上逐渐显现出笑意:“这个小子这段时间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沉睡期间梁辰的种种经历,太一津津有味地看着,姿势也由一本正经的端坐变为了斜靠。
当画面显现出梁辰在倚月大泽底部的经历之时,太一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地道:“这个长歪了的四眼鸟也敢在我师弟面前装,当年你爷爷也没你这么嚣张。”
太一说完,似乎还是觉得不过瘾,手指往前一点,一道光芒没入虚空之中。
罪域东北,七藩,倚月大泽。
大泽形成于何时已不可考,若是说谁最熟悉这片大泽,在七藩首先想到的就是统治大泽北部的玉带群岛千家与统治大泽南部的灵岩岛陈家。
这两家现在都已经归顺了落仙宗,与在陆地不同,落仙宗允许大泽之内存在除落仙宗之外的其他势力,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匍匐在两家脚下,帮落仙宗开发着这里。
不过要与大泽底部居住的生物比起来,这两家却最多算是个外来户和晚辈。
那一处隔绝泽水的能量罩依然存在,泽低幽暗,独此处常年光亮,吸引着许多泽底的生物洄游周围。
但是这些生物却又不敢离此处太近,只能在光芒即将消失的边缘贪婪地吸收着这份“恩泽”。
光芒中央,大殿的看台之上,重明欣赏着已经初具轮廓的那一处泽底园林,回身坐到酒桌之上。
与之同坐的,除了梁辰认识的塔川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身影,这些身影的气息与塔川相仿。
“来,喝酒。”
还不待众人举起酒杯,重明已经将杯中酒饮尽,举壶又为自己斟满。
“岁月千万载,能与我解愁排闷者,唯此与诸君尔。”
说完又笑着将酒杯饮空。
塔川之旁,一名女子放下酒杯说道:“我族世代居于此,已许久没见过生人。那个小家伙闯进来的时候我等多数在闭关,竟然只让你们二位见了一面。当时喊我等出关说不定可以认出他背后之人,倘若是老友的弟子也好让我等聊以慰藉。”
女子说完,身旁的几道身影也出声附和,显然是在为没见到梁辰而耿耿于怀。
塔川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的老友我大都认识,就连重明大人都没有看出那个小家伙的来历,你们肯定也认不出。”
“大块头,别以为你长得壮我就打不疼你!”
“就是,这不是认不认识的事,是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想着叫我们,即便认不出,教那个小家伙几招也无妨!”
塔川被几个人口诛笔伐,只是默默地将面前的酒饮完。
重明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来万一吓到他怎么办,不过那个小家伙也确实有点意思,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师父,我真想把他收了让他去帮我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
“你还不是把自己重明眼的能力烙印给了他,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奇怪那一份看破万物的能力是怎么出现的。不过你要办的事情非亲近之人不可,可惜了。”
塔川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重明眯着眼,也挖苦起塔川来:“还说我,你还不是将你的炼体功法给了他。”
“他说过要回来带我出去。”
“你信?”
“这么多年了,信一信总归有个念想。”
看着塔川与重明炫耀式的对话,周围几人刚刚压下的火气又蹿了出来。
“今日就是拼个鼻青脸肿也要教训你们两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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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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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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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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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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