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恼了,荷包也不拿,背过身去叩门。
李羡道:“三小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王宝钏不答,后门很快开了条缝,守门的婆子探出个脑袋:“谁啊?”
“是我。”
婆子定睛一瞧:“三小姐回来了。”
王宝钏应了,朝里走去,后门很快又关上。
李羡目送她回家,这才转身离去。
王相早就在书房等着,就等王宝钏回来,便让她到书房去。
“爹,您找我何事?”
王宝钏给她爹道万福。
“坐吧。”
王相思虑了一晚上,等王宝钏坐定,开门见山道:“宝钏,今日太子都和你在一起?”
“嗯。”
王宝钏没有否认,而是把李羡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告诉她爹。
“哎,终究还是躲不过。”
王相叹气,“宝钏你的意思呢?”
王宝钏道:“爹,女儿觉得,太子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但最是无情帝王家,太子清楚明白女儿的心思,如此顺了太子,也太过冒险了些。”
可怜李羡今日一番表白心意,若是让他听了王宝钏的话,定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相点头:“乖女说的在理,但俗话又说富贵险中求。”
他很郑重告诉女儿:“宝钏啊,若是你想做太子妃,咱们家也是不怕,生个太子继续坐他李家的江山。”
“女儿知道了,若真有那日,女儿一定来求爹爹。”
王宝钏胡乱应付她爹。
但她并没有把王相的话放在心上。
要真是这样简单,她上头两个姐姐早就可以嫁了。
“爹,女儿先告退。”
她起身告辞,王相叮嘱她早点休息,千万别多想。
她走回自己院中,并不点灯,唤来小莲说:“小莲,弄些热水来,怪乏的。”
小莲应了。
等她回来,身后两个婆子提了水往净室去。
“行了,你们下去吧,小莲你也歇去,今夜不用伺候。”
“小姐,婢子就在隔壁。”
王宝钏吩咐了,小莲和婆子并未多说,纷纷退下。
王宝钏泡了澡,浑身轻快,一时间竟是不能入眠。
索性也不睡了,披衣坐起,掌了灯,拿在手上,走到她的小书案坐定。
素手研磨,倒是做起诗来。
“花落春去谢春红,雾里孤船影朦胧。”
“恩断情绝如异梦,便是同床也奈何。”
写完她又笑了,没影的事,自个倒是酸起来了。
王宝钏把纸撕了,打了哈欠,伸着懒腰继续睡去。琇書蛧
这边自是不提,且说赵九娘自白日险些被人强掳去,心里也是又惊又怕。
又叹自己身世可怜,兀自吃了许多酒。
沈岁聿得了信,心下焦灼,生怕她受欺负,和崔宴昭打了招呼,便寻了马飞冲出去。
正是阳春三月,细雨纷纷。
沈岁聿一心念着赵九娘,也顾不得细雨浸湿衣衫。
“管事,九娘何在?”
他于望江楼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马绳丢给小厮,就冲进去寻人。
“九娘在她屋子,沈郎君……”
王管事还未说完,沈岁聿风似的跑了。
“阿姐……”
沈岁聿推门而入,赵九娘早已饮得乱醉。
醉眼朦胧间,见男子推门而入,打着酒嗝怒喝:“大胆,王管事,王管事。”
俗话说酒壮人胆,赵九娘终是被白日的情形吓到了。
往日在客人之间游刃有余,权因她在勾栏之中,名气颇高,往来的权贵郎君都愿哄着,捧着。
乍一碰到恶霸欺凌,竟全是束手无策。
“是我。你清醒一点。”
沈岁聿疾步上前,抽掉她手中的酒杯。
“探花郎来了。”
赵九娘晃了晃脑袋,有点看不清来人。
“崔郎君今日做新郎官,阿岁你什么时候做新郎官?”
“你醉了。”
沈岁聿将酒壶撤下去,唤丫头拿壶热水来。
“醉了好。”
赵九娘也不跟他计较,一会捏他脸蛋,一会又挠他手心。
沈岁聿也不躲,只陪着她闹。
赵九娘借着酒劲,越发大胆,又抱着他胡乱啃咬,全无章法。
沈岁聿叹气,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揽过来搂在怀里。
赵九娘越发没了正形,握着他右手,放在自己小腹,“你摸摸,你想和我生孩子吗?”
沈岁聿点头,他做梦都想和她生孩子,生个和他一般模样的闺女。
“傻子。”
赵九娘拿开他的手,神色黯然。
她带在身上的求子符,被拿出来撕碎。
“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啦。”
她说完又笑了,笑着就哭了,沈岁聿抬手去抹,哄她:“会有的。”
“你知道一碗碗红花灌下去的滋味吗?”
“就在女子月事那几天,拿海碗灌的,直到灌得吐了,方才停下。”
赵九娘说着,揪着沈岁聿的衣襟,缩在他怀里,眼眶红的像小白兔。
“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
沈岁聿能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她内心的害怕。
“为什么你才来?为什么你那时不来?”
“我不肯与人欢笑,她们打我,沾了盐水的皮鞭,专往伤口抽,抽完又把我关黑屋子。”
“我疼极,怕极,阿岁,那时你在哪?”
“不怕了,不怕了,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了。”
沈岁聿心疼她的过去,更心疼现在的她。
原来,她的内心,从来没有打开,只需外界一激,那心底的梦魇就被放出来了。
这望江楼,她不能再待下去。
就算有三小姐护着,谁能保证,今日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赵九娘哭得累了,又搂着沈岁聿,嚷着要亲亲,要抱抱。
“阿姐,喝些水。”
沈岁聿哭笑不得,赵九娘不喝,又缠着他道:“不要,不要你叫阿姐。想听你叫宝贝。”
沈岁聿皱眉:“何意?”
赵九娘打个酒嗝说:“三小姐说这是闺房之乐。”
“好吧~_~。”
沈岁聿投降:“宝贝。”
“诶。”
赵九娘高兴了,搂着他便送上大大的香吻。
闹了一会,丫鬟送了一罐糖水,说是管事送的。
赵九娘便招呼丫鬟给她倒上。
“好喝,这糖水明日还有吗?”
赵九娘很爱喝糖水,毕竟苦日子过久了,总喜欢加点甜。
丫鬟说:“只送今日,明日却是没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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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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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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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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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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