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将信件装入信封,滴上火漆,然后拿出私印,重重的盖在上面。
递给李墨的同时,李绚说道:“走驿站快马,不要用我们的隐私渠道。”
“喏!”李墨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信转身,快步离开。
“王爷这是要让人知道南昌王府和欧阳刺史的关系?”余泽有些皱眉,不确定的问道:“是因为欧阳刺史即将转任卫尉卿的缘故吗?”
“是一方面吧!”李绚点点头。
卫尉卿执掌仪卫兵械、甲胄,总武库、武器、守宫三署,是皇帝重要亲信。
欧阳通是李绚亲舅,是彭王妃欧阳氏的亲兄,卫尉卿是从三品的高官,仅次于诸部尚书和十六卫大将军,再加上职司要害,绝对是朝中的一方重臣。
李绚在信中问候欧阳通身体是否康健,家中诸人情形,同时询问他何时能到职洛阳,届时为他接风洗尘!
欧阳通虽被擢升为卫尉卿,但时日尚短,在朝中没有紧急调任的情况下,需走正常规程!
甚至如果朝中已任命新的怀州刺史,双方还需当面交接!
“一旦舅父抵达神都,卫尉卿的身份会让朝中官员忌惮的。”李绚脸上露出一些冷笑,嘲讽的说道:“朝中的那些官员就是如此,畏威而不怀德,他们噤声了,如今这起事件带来的影响就结束了。至于洛阳城中的百姓,只要其他事吸引他的注意,之前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他们都会忘记,所以我才让人去查淮南郡王!”
在如今的这场风波当中,淮南郡王李茂无疑在暗中做了一把推手,李绚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仅之前派人大张旗鼓的调查李茂,要让人怀疑千面佛就躲在李茂哪里,甚至还要用之后调查出的结果来狠狠的打击李茂,还要用他来吸引朝野的注意。
再加上欧阳通这个新调任的卫尉卿,这场风波至此可休!
余泽看向李绚的眼神特别的古怪,怪不得人家说他们这位王爷睚眦必报!
“另外,还有就是陛下。”李绚的脸色瞬间肃然了起来,郑重的说道:“舅父得陛下信重,右迁卫尉寺卿,有这层关系在,在他人眼里,本王也同样是受陛下信重之人,如此,所有的猜疑都会烟消云散!”
“不错,陛下的信任,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东西!”余泽点点头,感慨的说道:“如果我早年能够想通这一点,也就不会落入眼前的境地了!”
余泽是进士出身,只可惜大唐的进士官制不如后世那样健全,如今的进士在通过吏部试后,多数只能任一些九品从九品的小官,远比不上察举和门荫入仕之人!
“等到将来到婺州任职,余叔就可以大展宏图了!”李绚轻轻安慰,但紧接着他就说道:“庄王之前就有和天阴教勾连的嫌疑,今天这事,多半还是和天阴教脱不了关系,天阴教想要算计本王,本王也得要好好回敬才对!”
李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一次虽然是千面佛在前面操办,但李绚在这一次洛阳风波当中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天阴教的人将他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如果这次不能好好的回敬他们一番,以后层出不穷的打击就会紧接而来。
“这样,再麻烦余叔写两封信,一封给越州都督段宝玄,除了日常问安之外,请他多注意从这个月来,越、台、括、婺、泉、建六州的异常人员流动,还有境内粮食和铁器的价格波动!”李绚脸上露出一丝狠辣!
余泽的眉头瞬间紧竖起来,倒吸一口凉气:“王爷这是怀疑天阴教要在睦州谋事?”xiumb.com
“应该是如此的。”李绚点点头,面色沉冷的说道:“你想一想,如果天阴教这一次在洛阳的阴谋得逞之后,结果会怎样,太子的私印——不管那是不是太子私印,只要能解释清来来历,天阴教就能让天下人相信那是太子私印,不管他本来是真的,假的……此物一旦落入天阴教之手,再加上一行法师之死,宗室对太子身亡缘故的怀疑……”
余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李绚冷笑一声,道:“想的深一些,如果地方各州刺史,各地都督,都对太子之死产生怀疑,那么在此时伪造太子遗诏起事,天阴教必然能再来一次陈硕真之乱。”
当年陈硕真叛乱,在短短时间里就波及到方圆数州之地。
光是起兵士卒,就达到数万人之多,来回数州反复冲击。
如果不是倒霉的碰到了当年的婺州刺史崔义玄和婺州司功崔玄籍率婺州军民死命抵抗,恐怕早已经纵横越杭诸州,甚至直入闵赣,无可制约了!
天阴教在神都做了那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掀起朝堂内乱,让其无暇顾及东南之事,方便其顺利起兵。
“不管其是否做好的完全准备,但在睦州,婺州,杭州诸地,其必有所动!”李绚猛然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之上,轻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然后接着说道:“越州虽对诸地州政无有管辖之权,但警惕叛逆,仍旧是都督府的重责,所以只有一封信过去,越、台、括、婺、泉、建六州必然会有动作。”
天阴教敢算计李绚,李绚就敢将他们的底也掀开,大家拼伤害就是!
“不过天阴教之人未必没有准备,毕竟在婺州刺史被刺之后,各州原本就已经戒备起来,只是没想到其竟然有起兵造反之心!”余泽尽管没有明说,但他对李绚这封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表示怀疑!
“无妨,这本身就是一颗烟雾弹,真正有用的在第二封密信上!”李绚嘴角露出了深沉的意味。
“密信?”余泽敏锐的把握到了关键重点,之前李绚传出去的几封信,走的都是朝廷的通驿之道,有心人只有一查就能查的出现,现在却突然弄什么密信,恐怕这封密信才是最重要的。
“本王要亲自写封信,给庭州刺史王方翼,让他写封引荐信,给婺州刺史王方鳞,本王到任之后,希望能得到刺史大人的全面支持!”李绚声音轻稳的说出了自己想了许久的最终杀手锏。
其他的诸多信件,最多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想要真正对天阴教造成打击,兵权是绝对少不了的。
所以他必须要得到婺州刺史王方鳞的全力支持。
“可是王方翼会插手此事吗,如今王家虽然不在被天后针对,但也在时刻紧盯着,王爷给王方翼写信,一旦被天后所知,那后果……”余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你忘了,本王的祖母,彭王太妃就是出身于太原王家!”李绚轻飘飘的,一句话甩了出来。
余泽的脸色立刻不由得微微一变。
李绚的祖母,彭王李元则的生身母亲,是当年高祖的才人王氏,是朝散大夫王静之女。
如今距离彭王太妃过世已有十三载,余泽一贯待在长安的彭王府,鲜少前往彭州,故而一时之间才未能想起。
“勿论如何,此时都是敏感之事,必要小心!”余泽脸色严肃,看向李绚低声说道:“王爷,此时暂时不急,还请等眼下的风波过去,然后从长安或剑南派人去庭州,且只带口信,最好也只带口信而回,不落文字,便无证据。”
“但人心,不管有无证据,只要猜疑,便就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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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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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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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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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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