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陆兆坤拿着烟杆,正坐在院门口抽着旱烟。
见张家人气势汹汹地从路口来了,他也不惊讶。
磕了磕烟锅,他回头朝老婆子喊了一声,让老婆子去找大队长。
反正这事他家占理,也不怕外人笑话。
见几人近了,他站起身笑着迎了过去,“亲家,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了?”
“我呸,谁跟你是亲家?姓陆的,瞧瞧你教的好闺女,都把我家红花折磨成什么样了?”
张母拉着张红花,对着陆兆坤就啐了一口。
“红花怎么了?这都大半个月了,都不见她过来,我家红梅都想她了,她这是忙什么去了?”
陆兆坤笑呵呵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额……
张母张了张嘴,还不知道怎么说了,“进屋再说。”
拉着红花,她就想进院子,这事还是私下谈得好。
“哎,亲家,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陆兆坤走了两步,拦下了要进院的两人。
看完大闺女信的他,都快被气死了,可不想再让这家人进家门。
“娘、爹,你们咋来了?”
院里,张红梅听到动静,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看到妹妹也来了,她心中一惊,接着连忙使着眼色。
“哎呦,红梅,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呀,被人赶回来了,现在连门都不让人进了啊……”
张母拉着大闺女的手,大声哭嚎着。
张红梅都快急死了,她连忙掐了掐娘的手,可娘一直干嚎着,连理都不理她。
“亲家,行了,有事说事,别让队里的其他人看了笑话。”
陆兆坤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没了笑意。
他拿起烟杆,放了些烟丝,又点着抽了起来。
这时,杨翠兰也叫着大队长来了。
陆兆国向众人点了点头,接着默默站到了一边。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张母看到这一幕,都快气炸了。
“没别的意思,咱就好好掰扯掰扯,我想问问亲家,我家闺女怎么折磨红花了?”
“我呸。”
张母立马又把红花拉了出来。
“你那大闺女,可真不是人,我家红花就是想去祁连看看,想去照顾你那怀孕的大闺女,可她人刚到,立马就被赶回来了……”
“哎呦,我家红花生生饿了一路,到家都饿昏过去了,真是差点饿死了呀。”
张母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张家两个儿子,也都摩拳擦掌,想教训陆家一番。
“姓陆的,你怎么教的闺女?再怎么说,我家红梅也是她二嫂,红花去了,她就这样招待?你非得给我个说法不可!”
陆兆坤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
听到张母说的话,他还有些想笑,这黑白颠倒的,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亲家啊?
叹了一口气,他慢慢从上衣布袋里,掏出了一封信。
“亲家,这是我闺女寄给我的信,信里我闺女可不是这样说的。”
眼见张母张嘴要说些什么,陆兆坤摆了摆手,又道:
“我闺女说了,你家红花是偷偷跑过去的,我闺女担心亲家你不知道,害怕亲家你担心,便买了火车票,把红花到了火车站。”
“临走之前,我闺女做了一桌子菜,让她吃好了才走的,害怕她路上饿着,我闺女又给她拿了一包的煎饼……”
对面,张红花脸色涨红。
她想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这老头子嘴里说的,也都是真的。
可……可她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家女婿虽说是个干部,可口粮也是定量的,我家芳芳怀孕了,秀秀过去照顾她姐,这又多了一个人,吃的全从我女婿嘴里抠,咱都是庄户人家,知道粮食多珍惜,谁家都不富裕。”
“可就算是这样,我家闺女,那也没亏待了红花,你说她回来就饿昏了,这我不信。”
陆兆坤摇了摇头,接着从信封里抽出信纸,递给了大队长。
信里除了闺女写的之外,还有他女婿写的问好,上边都写着名字、日期呢。
他女婿是军队里的副团长,可不会撒谎,不然可是要负责任的。
“你……你胡说,我家红花是我亲眼看着饿昏过去的,姓陆的,你太欺负人了,我跟你拼了!”
张母撸起袖子,招呼着俩儿子就要上前。
“兆坤说得没错,信上是这样写的,他亲家公,你要不要看看?”
陆兆国微微皱着眉头,他拿着信看向了张父。m.χIùmЬ.CǒM
“呸,假的,假的,你闺女指定撒谎!”
张母气得跳脚。
“上边不光有我闺女写的,还有我女婿的签名呢,我女婿是副团长,他也是撒谎?”
陆兆坤轻哼了一声。
从兜里又摸出了一张信纸,他看向了张红花。
“亲家,我看是你闺女在编瞎话,你闺女偷偷骗着、瞒着,跟着秀秀去了祁连,她为啥去的?还真是去照顾我家芳芳?”
“呸,我闺女都在信里写了,你家红花到了那里,见着人就喊大哥,还……还要找什么连级以上的男人……”
陆兆坤啐了一口,都没好意思说的太透。
毕竟也是红梅的家人,他含糊着给人留了一丝面子。
“我闺女怕亲家不知道,好心出钱买火车票,送红花回来了,没想到还惹了一身骚。”
“这火车票钱,本来我是不打算要了,可就你们这态度,我还非要不可了!”
“你……你个老不羞的,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母急了,它噌的跑上前,就要抓烂陆兆坤的嘴。
旁边,杨翠兰也窝着火呢。
她护着老头子,对着张母就撕扯了起来。
张家两个儿子,也是又羞又怒。
听到妹妹被人这样说,他俩跑过去,就想揍这老头子一顿。
“够了!真当我陆家是好欺负的?”
陆兆国阴着脸,大喊了一声。
这边闹得厉害,村子里好多人都聚在四周瞧着热闹。
他随手招了几个人,将张家的两个儿子,架到了一边。
拿着信,他走到了张父身前。
“唉,他亲家公,都是亲戚,闹成这样实在不好看,要不你看看信?”
“芳芳的爱人,是部队的副团长,要是他敢胡说八道,不用亲家你动手,我这个当大队长的,亲自写信去部队告他,非撸了他这个副团长不可!”
陆兆国拍着胸脯,将信塞到了张父手里。
张父嘴角动了动,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信。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有些怀疑信里写的都是真的,可……可闺女身子这么虚弱,也是真饿昏过去了。
脑子里乱得很,他只能看向了闺女,“红花,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
张红花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瞥了一眼,发现周围聚着好多人,都盯着自己看呢。
这下子,她可更慌了,这要是自己的名声坏了,以后别说嫁干部了,恐怕连嫁都嫁不出去了。
想到这,她眼睛立马红了,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
“呜呜,这都是姐让我做的,姐姐说……说芳芳姐都能找个副团长当爱人,就说我也行,我不想去,姐非让我去……”
“姐还把秀秀坐火车的时间告诉了我,都是姐姐让我做的,呜呜……”
张红花哭得梨花带泪。
说完,她转身就跑。
“啊?”
张红梅站在院门口,正劝着架呢,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回头一看,只见红花跑到了胡同口,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再一瞧,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了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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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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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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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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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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