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同志,你别搭理肖婷,她这人就这样。”

  “就是,整天臭着一张脸,就像谁都欠她似的,她自己做了那些亏心事,还好意思骂别人!”

  家属院门口的白桦树下,正在乘凉的嫂子们,纷纷开口仗义执言。

  刚才那一幕,她们看得清清楚楚,人家小陆连话都没说,这肖婷就恼了,真是耍大小姐脾气。

  陆芳芳站在原地,颇有种受了无妄之灾的感觉。

  瞧了一眼远去的肖婷,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嫂子们乘凉的地方。

  正想开口,她突然看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

  白桦树下,坐着一个浑身黑乎乎的人。

  她头发油油的,全都沾在了一块,身上邋里邋遢,就像个乞丐似的。

  “呜呜,芳芳妹子,我差点都见不到你了。”

  杨玉凤爬起来,一把抱住了陆芳芳。

  一股酸臭气味袭来,陆芳芳差点吐了。

  她跟杨玉凤关系可没那么好,急忙掰开了杨玉凤的手,她后退了两步。

  一个多月不见,杨玉凤现在的样子,真是比她逃荒的时候还邋遢。

  那时候她脏归脏,可身上终归是没臭了。

  “玉凤嫂子,你刚回来?嗯……你还是快回去洗洗身上吧。”

  “哎呦,杨玉凤,听见人家小陆的话没?我们可不是嫌弃你,你身上真是太味了。”

  “就是,就是,你快去洗洗吧,弄得我们都快没法在这待了。”

  乘凉的嫂子们,纷纷驱赶着杨玉凤。

  要不是这一排白桦树,就这棵最大,她们真想换个地方乘凉。

  “我歇一歇,歇一歇再去洗。”

  杨玉凤不为所动,她一屁股又坐下了。

  她倚着白桦树,树上还挂着一个水壶,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见里边接了浅浅的一层白桦汁,她急忙拿着喝了一口。

  缓了一会,她顿时又哭诉了起来。

  “呜呜,你们可是不知道,我在那劳改农场,过得真不是人的日子呀,天天吃不饱,还要干农活,你瞧瞧,我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不光吃不好,连睡都睡不好,哎呦,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苦,以后可是不敢再犯错误了。”

  旁边的嫂子们,一边忍着不好闻的味道,一边好奇地听着。

  就连陆芳芳这个不好八卦的人,也停在原地,伸长耳朵听起了杨玉凤的经历。

  这劳改农场,她也差点去了。

  “杨玉凤,其她人呢?怎么光你一个人回来了?”

  “对啊,舒兰嫂子和秀红怎么样了?她俩怎么没跟你一块回?”

  杨玉凤往后靠了靠,颇有些得意都说道:“我表现好,劳动积极,所以劳改农场,特意先放我回来了,她们想回来,还早着呢。”

  陆芳芳狐疑地看着杨玉凤。

  就她?表现好?劳动积极?

  要不是跟这人相处过一段时间,陆芳芳说不定还真信了。

  “杨玉凤,就你这个懒货,可别吹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抠门积极我信,你还能劳动积极?”

  其他的嫂子,跟陆芳芳一样,也是不相信杨玉凤的话。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被放出来了,她们还被关着呢。”

  杨玉凤撇了撇嘴,咬死了就是这个原因。www.xiumb.com

  见她不说,嫂子们也没办法,只能问起了其它的。

  “哎呦,这农场里,可严格了,吃喝拉撒都有时间规定,我差点就死在那了,呜呜……”

  劳改农场,说是劳改农场,其实就是军区下边的一个开垦农场,里边还有很多下放的人。

  毕竟都是军人军属,应该也不会这么差。

  听着杨玉凤说的这么惨,嫂子还有些不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瞧瞧,我都成什么样了?那能假吗?”

  陆芳芳站在一边,好奇地听着几人的谈话。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杨玉凤,这人脏是脏了点,可没当初自己那么瘦,也不像受了虐待。

  该不会是农场嫌她太邋遢,才提前放她回来的吧?

  几人正聊着呢,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个小女娃,她挎着篮子,里边全是嫩草芽。

  杨玉凤一瞧,顿时哭嚎了起来。

  “大妞,哎呦,我的大妞啊,快过来让娘瞧瞧,我在劳改农场,可是天天想你。”

  大妞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家走,就像不认识杨玉凤一样。

  “大妞?大妞?我是你娘啊,大妞?”

  乘凉的其他人,诧异地看了看这对母女。

  “这孩子,一个月不见,还生疏了。”

  杨玉凤嘟囔了一句,也不在意。

  她正想再继续讲在劳改农场的经历呢,就见家属院大门口,又走过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当家的,你回来了呀?”

  杨玉凤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

  “丢人现眼,赶紧跟我回去!”

  王海冰涨红了脸,实在没勇气看其他人。

  狠狠瞪了杨玉凤一眼,他转身快步跟上了女儿。

  “哎?你等等我啊,走这么急干嘛?我可是刚回来。”

  杨玉凤也顾不得聊了,她赶紧追向王海冰。

  跑了两步,她急忙回头朝嫂子们道:“明天我再跟你们说。”

  ……

  被杨玉凤耽误了一会,陆芳芳领着小花、小藏狐去养殖场的时候,天都有些黑了。

  她跟淑芬姐道了一声歉,便赶紧让淑芬姐回去了。

  晚上,她露着肩膀,在帐篷里被庄明诚擦着药酒,她将下午遇见杨玉凤的事,跟自家男人说了一下。

  “玉凤嫂子……海冰……唉。”

  庄明诚摇了摇头,对这事也没法说。

  王海冰这媳妇,是他老家父母做的主,也分不出对错,反正是一笔糊涂账。

  手心里倒了些药酒,他用力揉起了媳妇的肩膀。

  “唉,这不靠谱的两人,就是苦了孩子。”

  陆芳芳也是叹了一口气。

  爹妈不靠谱,孩子真是跟着受罪。

  庄明诚心中一动,他凑到媳妇脸前,咳了一声,接着小心问道:“那个,芳芳,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啊?”

  陆芳芳:“……”

  瞥了庄明诚一眼,她发现问完话后,自家男人耳朵都红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顺其自然吧,我可告诉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你可不能跟王海冰似的,什么都不管,不然……哼!”

  庄明诚急忙点着头,“媳妇,你就放心吧,以后孩子都我带。”

  陆芳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继续揉着。

  至于自家男人的话,她一万个不信,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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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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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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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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