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厚饿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盼到张氏回来,她还没进屋。
实在挨不住,只能去隔壁找人。
此时,几人刚吃完糖葫芦。
只有小萝卜头嘴小吃得慢些,木棍上还剩最后一颗。
文德厚一进来,瞧见锅里剩了一小点不知什么东西,锅边还有个空陶盆,有些懵的发问:“你们…吃过了?”
“没呢,我正要回去做。”张氏应道。
就着她的话音,文遇咔嚓一声咬碎了最后一颗红果。
“那这是……”
“澜儿做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张氏解释。
她旁边,文遇白白软软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嘴里发出不大的嚼碎糖壳的咔嚓声。
文德厚拼尽全力也没忍住肚子的叫声。
一时间尴尬的无以复加。
还是张氏推着他回屋,才堪堪将这事化解过去。琇書蛧
“日后你都要去店里?”
张氏在灶台旁边处理食材,文德厚站在里间门口问她。
“差不多吧…”张氏想了想,语气隐隐危险道:“你不同意?”
“不是,我是怕你白天顾着店里回来再做饭太劳累,到时候头疼病又要犯。”
张氏做饭没那么讲究。
稻米蒸上,其他的菜剁成块加些油盐进锅一炖。
扣上锅盖,只需要烧火。
她坐在灶台边,火光应得脸庞既柔和又坚毅,“也就这两年苦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澜儿路上做饭不是很好吗?左右她现在也无事,以后让她做,你也歇歇。”
张氏白他一眼,“阿雅也在那屋,澜儿要做她能不伸手吗?人还没嫁进咱们家呢,倒平白照顾你儿子还得给家里干活。”
文德厚哑口。
张氏又往灶堂里扔了几根柴,思量几番道:“回头我问问她们的意思,你别瞎提。”
……
晚饭是白米饭,和一整锅土豆炖冬瓜。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小萝卜头吃的想哭。
眼巴巴的看着她姐。
文澜面不改色的咀嚼着,对她来说,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好粮食。
其他人更没有敢挑张氏不是的。
只有王氏,吃两口就要撂下筷子小心的吹吹自己的手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今日搓毛线的时候指间磨起了个泡。
“曼娘手坏了?”张氏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问了一句。
王氏缩了缩手指,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起了个水泡,没什么大事。”
“明儿去慕容郎中那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用的药膏买一点,你自己也戴着点尉(手套),省的磨手。”
“哎。”王氏轻轻应了一声。
之后她就没再吹手,兴许这两句话比药膏还顶用。
一顿饭吃完,家里小辈留下帮忙洗涮。
文遇跟屁虫一样缀在文澜身后,她走到哪他跟到哪。
连文德厚叫他回去睡觉他也没理。
文澜出门。
文遇也跟着出门。
文澜转身。
文遇没反应过来。
一下撞在她腿上。
“呵。”
文澜低笑一声,矮身单手抄起他膝弯,往住的地方去,“明儿我和娘说,你回去睡觉。”
文遇坐在她胳膊上,什么也没抓,两手放心的揣在一起,小奶音有些气愤道:“你不早说?”
“逗逗你。”
文澜开门将他塞进去。
第二日。
家里人该出去的出去,该忙的忙。
文澜照着弟弟昨日的指点又做了几串糖葫芦。
给文棋拿了串,其他的包好带去给慕容晏。
医馆前不知何时搭了个避风的棚子,棚子里摆了几张长条凳。
来瞧病的人都坐这等着。
文澜想了想,抱着糖葫芦也坐了下去。
她前头还有六七个人。
等了一会儿有些后悔。
棚子里是没风。
但是好冻手好冻脚。
“呸!老子是来勾搭人又不是来看病的,在这等个屁,进去多瞧几眼人才是正经。”她在心里数落了自己一遍,起身就要进屋。
正好里边的病人出来。
排在她前头的人要进去。
见她抢先,当时就不乐意了。
“嘎哈呢?没到你呢回去等着去!”
“就是,先来后到懂不懂?”
有态度好一点的,劝:“这的郎中说了,不排队不给看病,姑娘还是坐回去吧。”
文澜瞧了眼挡在她面前,压住整扇门板的胖大娘。
冷静道:“郎中是我朋友,我来给他送东西,耽误不了你们的事儿。”
“送东西你刚坐那等着干啥,以为我们都瞎子?”胖大娘得理不饶人,还号召别人,“你们也都看见了吧,我看她就是嫌冷,想钻空子!还送东西?人家郎中一天挣多少钱,稀罕你那点东西?”
边上有些不带脑子出门的人听到什么就是什么,纷纷谴责文澜。
“……”文澜压了压火气,“你和我一起进去,进去便见分晓。”
“狗屁!”胖大娘两只绿豆大的眼睛瞪圆,朝她呸了一口。
文澜面色转冷。
单手揪住她的领子,提着人往门上一砸。
她动作控制的细微精准。
叫外人看来,只以为是她推了一把,而那胖子没站稳,摔在了门上。
这动静不小。
慕容晏推门出来看。
这一推。
胖大娘又摔了一次。
“答应给你的东西。”文澜先将糖葫芦递过去,而后将冰凉的手指缩进袖子,紧接着又带了点委曲的腔调道:“你的病人拦着不让我进门。”
慕容晏看向门外这群人,好脾气的解释道:“这位是在下的朋友。”
众人静了一会儿。
有个被胖大娘洗脑的跳出来,“之前可是慕郎中你定的规矩,按照先来后到进屋看诊,不听话的不给看,现在你自己坏规矩了?”
这么咄咄逼人的对她家小郎中…
文澜拳头硬了。
“这里的病在下医不了,兄台还是回家去吧。”
慕容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挂着得体的微笑道。
对面那人没意识到,还在解释,“我脑袋没病,我是肚子疼。”
文澜忍不住扑哧一声。
慕容晏侧眸看她,弧度固定的笑容温柔了些,眸光里藏了些深沉的意味。
“不对,你骂我!”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登时气的脸红脖子粗。
“黄毛小子,别以为你是个郎中老子就不敢揍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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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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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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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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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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