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就这么放过他们?”小衙役捂着自己的嘴角,很是不甘。

  “程大山,我还以为你抢了我的权,能出息到哪去,原来是打算领着一帮人给犯人当狗!”孙成冷声讽刺。

  小衙役们没多说什么,但不满都写在脸上。

  “大家听我说,今天的事全是误会,这俩人和队伍走散了,我也是为了大家能顺利交差才去找的。”一回生二回熟,他这谎撒的很真实。

  解释完了这边,又问文德厚:“你们几个,为何殴打衙役?”

  文德厚梗着脖子不吭声,只是眼里的红意未退。

  文洵干脆别过了头。

  只有文棋,这半大孩子发着抖,颤声道:“爹和大哥以为…以为你把,把二姐和弟弟拐走了。”

  程大山:“……”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案!

  他算是看清楚了,怪不得二姑娘不亲近父兄,这俩人完全不清楚她是个什么人。

  还拐走?

  那动了歪心思的李全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呢!

  他这边满心苦涩,文澜却感觉心脏颤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情绪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爹,大哥,我没事。”

  她尚未理解其中真意,但隐隐明白,有时候讨厌和关心也是能共存的。

  文德厚和文洵自始至终对她都不算好,但到底不会不顾她死活。

  “爹,大哥,我也没事。”

  文遇懂得更多,因而说这话时就有几分心虚。

  简简单单几句对话,那边张氏就已经凭着自己对夫君的了解推断出了一切。

  “官爷,我家老爷也是担心孩子一时情急,我替他赔罪了。”张氏对着受伤的几人躬了躬身,又掏出几两银子,“小小心意,还望官爷笑纳。”

  这台阶铺的扎实,里子面子都有了。

  程大山给下属使了个眼色。xiumb.com

  小衙役虽然心有不甘,但有钱不赚王八蛋,收了银子就此了事。

  “那这马车又是怎么回事?”孙成黑着脸,三角眼中露出凶光。

  只要这回逮到程大山的把柄,拉拢过底下人,他就还能翻身。

  “这……”程大山随手指了指文澜,“她买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文澜身上。

  文澜站在小黑马旁边,稳稳当当的点了下头。

  “澜儿,你,哪来的钱啊?”张氏目光闪动,带着几分不确定等着她的回答。

  文澜迎着母亲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就知道会有这问题。

  可她和弟弟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完美答案。

  原打算就嘴硬说是捡的或送的,他们没看见也不能如何。

  可程大山一开场就把这条路堵死了。

  “还能是什么钱?”程大山丝毫未觉,又是感慨又是艳羡道:“当然是你家的人参。”

  当官就是好,文德厚才一个五品官,家里就能攒下那么多好东西。

  他做衙役一年扣扣搜搜也才有十几两银子。

  文澜简直想把他嘴拍扁。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厮这么多话!

  她正要解释,袖子被人拉了拉。

  小萝卜头不着痕迹的拍了拍鹿皮袋子。

  里边,有只巨大的老参。

  是之前催生过度那个。

  文澜立即理解,整个人又稳当下来。

  “是啊,换了一辆马车,咱们路上能轻省些。”

  张氏眼底的怀疑退去,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算完有点心疼。

  那可最少值一千两银子,就换这么个小瘦马和板车……亏大了!

  “朝廷规定,流放犯人要戴镣铐一路走到黎山,程大山,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孙成质问。

  “孙头儿。”程大山没什么敬意的喊了声,半真心半假意的笑,“他们自己花银子买的车,有了车咱们的脚程也能快些,就不用每天计算着能不能按时抵达黎山,兄弟们也快点干完活回虞都,这有什么不好?”

  “是哦。”

  “程哥说的有道理。”

  “越往北越冷,早干完早走。”

  小衙役们交头接耳,一致同意。

  孙成凶狠的磨了磨牙,见事不成,气愤的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好了,他们有车你们也别走,把咱们的板车收拾出来坐上。”程大山安排道。

  文家那边也把包袱陆续搬上去。

  小黑马身体两侧的车架子登时一沉,它扬了扬自己的脑袋,额间圆环一晃。

  孙成和程大山骑马走在前边,文家的板车在中间,衙役的板车押后。

  流放队伍的行进速度顿时翻了一番。

  张氏给文澜找了个装棉被的包袱靠着,忍不住问:“那么大一只参,就换了一个马车?”

  “还有这个。”文澜掏出怀里的糯米糕。

  张氏:“……”

  “再没别的银子?”

  文澜想了想,以后也没多少用钱的地方,娘手里的应该还够用,所以摇头。

  张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没有别的银子,一辆马车不会被贼人盯上,但亏了那么多,她实在是……

  “娘,你尝尝。”文澜塞到她手里一块米糕,又拿了三块给二夫人,示意她给孩子们分分。

  剩下的卡在手里,不知道要不要送。

  瞧着文德厚那张脸,显然是跟她生气了,这时候凑上去准碰一鼻子灰。

  文洵更不用说,见了面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连眼神都没对上过,还抢走了卫雅。

  文澜想了想,多给了卫雅几块。

  剩下的她抱在怀里。

  文德厚的喘息声莫名粗了几分。

  “姐,爹的。”文遇简直操碎了心。

  “他能吃吗?”你都不愿意吃。

  糯米糕是小孩子才吃的点心。

  但用的米不好,单有甜味,并不滑嫩。

  两人尽量压低了说话声,但文德厚还是听见,板着脸冷声道:“谁要吃你这不孝女的东西!”

  “你小点声。”张氏瞪他一眼,“她俩是惹祸了,但有这板车我们不知要少遭多少罪。”

  不说别的,每日只是走路就要累死,何况今天还多了这么多包袱。

  文德厚回以一声冷哼,沉默了一会又道:“阿遇,你以后跟紧爹,少跟着你姐,不然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我姐只会卖别人……

  “爹,我和二姐真的只是走散了,程大山没想对我们做什么,他虽然贪财,但胆子小,不敢做什么阴私勾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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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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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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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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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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