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下的温度很暖,不会让人觉得很晒,阴影处,依旧阴冷刺骨。
距离蓝钻大厦事件过去已经七日,距离连环案杀人案的开始至今已有59天。
关于世界上各种生物的生命力强弱程度对比,总是存在着反差。
某些生命力顽强的动物,比如被切成两截的蚯蚓,坠楼的猫,依然不会影响到它们生命的继续。
又譬如,一些毒蛇不仅能在高度酒精的浸泡中存活数月或一年半载,甚至被砍断的头颅也能存活许久。
或许有人会说,众多生物中,人的生命最是脆弱,因为很多人遭受一些小病小伤就会引起死亡。
但,也有一些人,即使被开膛破肚,只要捂着伤口不让肠子流出来,及时到医院止血,把肠子塞回去,接着将伤口缝合,经过调养,生命就能继续存活。
相对于生命的顽强程度,很显然,警车后座里的女孩就没那么幸运。
混凝土搅拌车的猛烈撞击推移,使得警车横移了数米,最后撞在路中央的绿化带上。
高速的撞击,加上混凝土搅拌车的高度,形成了碾压的局面。
大车的车轮压过警车的后半节车身后,毫无意外地侧翻在一旁。
警车受损程度很严重,车辆的后半段甚至已经严重变形,黑色粘稠的液体迅速滴落,没多久,红色的液体也开始流淌而下。
实时监控着局面的马云峰第一时间联系了医院救护车以及消防救援。
而在一旁执勤的两名交警也确保了出警的速度,第一时间跑过去,一名查看大车司机情况,另一名则是立马对警车进行救援。www.xiumb.com
对向车道的车辆纷纷摇下车窗缓慢通行,而混凝土搅拌车拦在路中央挡住了同车道的车辆。
本来稀疏的车流量完全不妨碍通行,但这一事故的发生,还是阻挡下几辆车。
此时,人类爱看热闹天性展露无疑,相安无事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摄下这不关己的‘凄惨’一幕,以此博取关注。
警车的一扇车窗出现裂痕,挡风玻璃更是直接碎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前座的两名警员歪歪斜斜地坐着,低垂的头也遮不住那满脸的血。
车祸的发生,导致无法通行,红绿灯实线外的车辆纷纷开始选择左转车道改变行程路线。
随着车窗外的凄惨画面的慢慢变远,某辆刚转向的小轿车中,一名路人女孩看向车窗外说道,“那辆警车都被压扁了,不出意外的话,是活不了吧?”
“嗯,这种程度,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前座的女子随即回应道。
“啊…”女孩没想到,自己的小声嘀咕会被她听到,甚至还得到了回应,有些惊讶的轻呼出声。
驾驶座的女子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后座的女孩声音里带有些颤音,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同情,目光一直停留在车祸现场,“这是警车,那个司机也算是摊上大事了吧…”
“哦,这倒不会,”前座女子似乎对交通事故的处罚条例很清楚,解释道,“像这些公司的司机,都是买了很大的保险,而且后台也会与交通部门私底下有着某种交易,处罚程度不会很大。”
听着女子轻描淡写地话语,女孩不禁疑惑道,“司机不会被罚巨款,不会被起诉判刑么?”
“笑话,你是新闻看多了,还是看得不够多?”女子再次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里的女孩,摇头轻笑一声,“老妹啊,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你的愚昧无知。”
随着车辆的前行,车祸现场也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孩这才回过头端坐,“法治社会,难道还会出现其他的结果么?姐姐。”
“赔偿款的问题会全权由保险公司出面解决,而保险公司的运营诀窍就在于寻找各种漏洞搪塞,肯定会给予最少的赔偿,至于司机的责任…”女子说着又是摇头轻笑,“只要不是酒驾,什么疲劳驾驶出现的事故,加上司机公司方也会与交通部门某些高层交涉,三方合作,即使对方是警车,顶多也就吊销驾照,然后蹲个三两月的牢就出来了。”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黑暗啊…”女孩感叹一声,双手捂面,再次陷入了沉思。
驾驶座的女子再次抬眼看向后视镜,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似乎对这个妹妹很是不喜。
不多时,消防警笛传来,很快,消防车赶到现场,迅速展开救援。
消防员开始拿出器械对警车进行切割救援,一名交警在对肇事司机询问案情,而另一名则是在与护送林晓羡的两名警员交涉着。
只是那两名同事明显伤得也不轻,双双坐在路边,时不时晃动着脑袋。
当陈昊来到现场时,刚好看到医护人员抬着一袭白布遮盖的担架。
见状,陈昊自口袋中拿出林书记亲自归还的警员证匆匆走进现场,“等等!”
在这一声喊声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齐刷刷地看向他,一名交警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阻拦。
“同志你好,我是刑侦大队的陈昊,这两位是我同事。”陈昊连忙向交警出示警员证,指着旁边精神恍惚的两名受伤不轻的警察。
核实过证件,交警也不再做阻拦,让他靠近了事故现场。
陈昊也不客套,直接来到担架前,心里有些紧张,以至于想要揭开白布的手都有些颤抖。
“死状有些惨烈,做好心理准备。”一名医护人员出言提醒道。
虽然陈昊心里已有准备,但在他掀开白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这可以说已经不是一具完整的躯体了!
头部被碾压得严重变形,鲜红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以及黑色的头发混合,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唯一可以辨认的,就是那模糊血肉中,那一个很独特,很精致的小型十字架耳坠。
没错,陈昊记得,当时第一次见林晓羡时,她的耳坠就是这个十字架。
将白布放下,重新遮盖住这可怜女孩的遗体,陈昊摆摆手,示意医护人员继续自己的工作。
转身来到另外一辆救护车门前,查看两名衣衫褴褛,伤口裸露的下属。
其中躺在救助床上的警员明显已经意识不清,一动不动地昏睡着。
而另一名警员的状态还算好,坐在一旁捂着脑袋但也忍不住,偶尔发出痛苦的呻吟。
陈昊倾身探头对他轻声询问道,“没大碍吧?”
这名警员张开嘴想出声回应,但这番动作,引得他皱眉咽了下口水,最终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嗯,保重身体,好好休养。”陈昊抚慰一句,转而对旁边的医护人员叮嘱道,“劳烦尽心照顾。”
不多时,救护车如来时一般,呼啸而去。
陈昊这才来到交警面前看着引起这场事故的司机面前。
知道了陈昊的身份,两名交警也没说什么,稍稍后退一步,给陈昊腾出空间。
司机脸色煞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但并没有明显的身体损伤。
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司机的眼神还是有些迷离,可见他是真的很虚弱,很疲劳。
陈昊瞥了一眼司机的车,半蹲下身,低沉着嗓音问道,“谁指使你的?”
无形的威压让司机有些慌乱,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谁指使你的!”陈昊突然提高了嗓音,再次逼问道。
“对不起,警官,我连续不眠不休工作了两天,太困了…”司机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看着我说!”陈昊继续施加压力,语气也加重了些。
司机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恐惧使得他有些结巴,颤颤巍巍地指着右边方向,“我…我…只是…只是按照…老板的工作…安排,送料到…前方…不远…的…工地。”
“嗯,所以,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陈昊依旧维持着话题的方向。
“没有人指使我,有什么问题,你去问我老板吧。”对于陈昊的连续追问,司机决定将问题推卸给任职公司。
“两位同志。”陈昊也没再继续纠缠,转身对交警同志说道,“此人涉嫌故意谋杀,阻碍刑侦工作,事态严峻,现在需要带我们回刑侦部门审讯,稍后再移交于你们部门进行交通事故追责。”
交通警察也知道陈昊在刑侦的职位不低,况且他们也对司机做过笔录,责任判定很明显,也并不需要过多询问,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陈昊在通知李嘉良安排刑侦部门的人员来接手之后,也离开了事故现场。
坐回车上,陈昊立刻驱车赶往莫小希居住的酒店。
期间,陈昊又一次拨打莫小希的电话,但还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让马云峰定位过,也确定手机位置依旧停留在酒店房内。
终究,还是被算计了…
此刻,陈昊的心情很复杂,有对护送安排的疏忽自责,有对林晓羡的身亡愧疚,有也有对被莫小希的算计愤怒。
林晓羡的身亡,无疑将事况变得更加复杂,甚至有可能将更多的人变成了黎木报复的新目标。
目前,警方没有收集到可以指证黎木的证据不说,更是连他的行踪都没有掌握。
导致此刻的他犹如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炸弹,致命,且牵连甚广!
接二连三的变故如同汹涌的海浪,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此刻的陈昊面对的是什么。
同一时间,老城区街道中的教堂里。
一名女子正对着告解室倾诉着自己的遭遇,发泄着情绪,吐露着世界对她的种种不公。
而告解室中的神父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开导着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体会喜怒哀乐也正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可是,神父,为什么,我会遇到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呢?”女子越说越觉得委屈,说话中已然带着颤音。
“虽然很多人都说、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但是,公平却实存在的。”告解室中,神秘的神父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只不过,公平是要以你自身能力为前提才存在。”
“神父的意思是穷苦无能的人就应该遭受压迫排挤么?”女子的说着,再也忍不住,泪水开始滴落下来。
“也不是,只是说,多一分能力,多一分公平。”神父坚定地语气毋庸置疑,“公平是需要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给予。”
“可是,那么多夫妻都和睦幸福,而我老公却会出轨,这里面的公平,我该怎么去争取?”女子一边擦着眼泪,哽咽着说道,“这难道…也是…我的错么?”
“嗯,是的,你的错。”神父毫不留情地认同了她的想法。
仿佛告解室中的人说的话将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女子直接哭了出来,“那神父,你…告诉我,我…错在哪了?”
“良禽择木而栖,不论他本质的好坏程度有多少,都是你的选择。”神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本质上也没什么了公平与否。”
女子泣不成声,用哭声回应着告解室内的人。
“虽说有些人因为遭遇、教育,变得喜欢沾花惹草,但…”神父的话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处理好、经营好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他怎么敢,怎么忍心,怎么会出轨呢?”
女子擦拭一下鼻子,调整下状态,对神父追问道,“为什么明明错的是他,到头来却成了我的错?”
“你还不明白么?”神父语气柔和,像是在抚慰她的心灵,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扎心“根据你的诉说,恰恰是你自己亲手主导了他的出轨。”
“我该怎么办啊…神父。”因为哭泣,导致女子的嗓音有些沙哑。
“其实,答案一直在你心中,你来找我倾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女子沉默了许久,告解室也保持着沉默。
终于,女子抬起并拢的右手掌,点了额头、再点胸膛、后点左肩及右肩,对着告解室行礼,“谢谢神父解惑。”
“我不过是顺手推舟,解开你心结的是你自己。”
“谢谢神父,再见。”女子擦干眼泪,整理下衣服,悄然退去。
不多时,告解室前来了一名年轻帅气的年轻人,对着里面的人轻笑一声,“神父,你好啊~”
“嗯,你来了,十一师兄。”
“别,你可别这么喊我。”温启华似乎心情很好,对着告解室里出来的人笑嘻嘻道,“要不是你嫌弃,我都想改投你门下,喊你一声师傅呢。”
“阿华,你又说笑了。”告解室中的神父竟就是各方势力寻觅许久的黎木!
“好吧,又被拒绝了…”温启华颂拉着脸,一副挫败的模样。
“你这演技,快别装了。”黎木转身向寝室走去,温启华也尾随其后。
“你交代我办的事,完成了。”
“嗯,好,改天我借笔记给你看看。”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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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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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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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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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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