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滚!”车夫怒吼。
姜婉月心里一颤,挑开车帘去看。
小男孩恐惧地看了一眼车帘,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连头发也跟炸毛似的,他被吓呆在原地。
姜婉月正巧与小男孩对视。
小男孩纯粹的眼神里带着恐惧与不安,姜婉月觉得这双眼睛分外熟悉。
车夫没有察觉到姜婉月出现,见小男孩还挡在马车面前,就要挥鞭子去打他。
“慢着!”姜婉月及时喊道。
车夫紧张地回头:“姜……姜小姐。”
他差一点就打到那个乞丐了,不明白为什么姜婉月会突然出现在他后面。
小男孩感觉记忆纷杂,眼前人似乎是他从前见过的人。
“姜姐姐。”小男孩低声呢喃。
记忆里有个特别温柔的姐姐经常去他家,会给他买喜欢的糕点,会陪他一起玩耍。
姜婉月自然没有听到这声呼唤,看着小男孩的眼睛皱了皱眉。
姜婉月下了马车,走到小男孩跟前,弯腰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车上三人也掀开帘子探头看着。
“简予怀。”小男孩见姜婉月特别温柔和善,小声道。
轰——
姜婉月感觉大脑又一次受到冲击!
才不久才见过母亲的幻影,而今这个小男孩,除了姓,名字和她上一世的弟弟的名字一模一样。
姜婉月眼眶微红,压下心中的激动,双手轻轻抓着简予怀的肩膀,细语道:“姐姐悄悄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好不好?”
简予怀犹豫了下,然后点点头。
姜婉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原本姓叶,对不对?”
小男孩听见问题,警惕地退后两步,惊恐之色再一次弥漫双眼。
“你……你是谁?”小男孩紧张问道。
嬷嬷跟他说,叶姓会给他带来灾难,便让他随嬷嬷姓简。
以前别人问起,他总是改不了口,也遭到很多人的毒打,后来他被打怕了,谁人问起他的姓名,他都牢牢记住自己叫“简予怀”。
眼前这个姐姐却一语道出他的身份,他害怕又是来打他的。
姜婉月双手触感消失,有些失落,感觉心里空空的,看着简予怀的动作不由心一疼。
“我……”姜婉月低声哽咽,“我叫姜婉月,是昔日叶皇后的好友,你……能想起来我是谁吗?”
简予怀还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姜婉月看到简予怀小心翼翼,又是一阵心疼:“予怀……怀儿……”
简予怀愣住,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才会这样叫他。
“你真的是姜姐姐吗?”简予怀试探问,眼中充满怀疑。
姜婉月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泪珠从嘴角滚下,使劲点头。
眼前这个是她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她原以为,叶府满门,无一幸免,没想到命运还是眷顾她,让予怀还活着!
顿时,姜婉月觉得,活着,比什么都好。
简予怀从未见过谁知道他的身份会是泪流满面的模样,相信了姜婉月的话。
他默不作声,上前一步,走到姜婉月面前,想要抬手替姜婉月擦眼泪,可是抬手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是脏的,右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姜婉月握住简予怀的小手,哽咽道:“跟姜姐姐回家好不好?”
“可是……”简予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他从两年前就开始行乞了,如今就是个街头小混混,他感觉很自卑。
姜婉月明白他的遮掩,更心疼了些,她的弟弟从前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她道:“姜伯伯是一个很好的人,烨哥哥也很好,他们不会嫌弃你的,姐姐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简予怀犹豫了一会儿,摇头拒绝:“不行,嬷嬷生病了,我得照顾她。”
姜婉月身子一怔,但随之感觉很欣喜,也就是说,当年叶家惨案,并不是外界传闻没有活口,可她身处冷宫自身难保,自然无法知道叶府的情况。
也许,简予怀口中的“嬷嬷”知道些什么。
姜婉月眼睛闪了闪,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嬷嬷?姐姐带她去治病好不好?”
简予怀现今已经确定姜婉月不会害她后,信任地点了点头。
得到简予怀的肯定,姜婉月高兴得抹了抹眼泪,道:“那你等等姐姐,一会儿我们坐马车过去找嬷嬷。”
简予怀乖巧地点点头。
姜婉月起身走到马车旁,对探头的三人吩咐:“春和,把车夫的账结了,严泗来驾车,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三人照做,片刻,车夫便被赶下了车,姜婉月去将简予怀带上了马车。
一行人往简予怀说的那个地方去。
一炷香时间后,马车停在了城南一处破庙前。
庙宇坍塌破烂,结了不少蜘蛛网,空气里还弥漫一种腐败的味道。
这就是弟弟这段时间住的地方吗?姜婉月鼻子一酸,手不由捏紧了一些,却忘了右手还牵着简予怀。
直到简予怀“嘶”一声,姜婉月才反应过来,她一脸愧疚:“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姜婉月摊开简予怀的手,见手背红红一片,弯腰便去吹它。
简予怀到嘴边的“没事”又咽了回去,觉得姜姐姐真的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他就这样静静享受着。
“姐姐,我带你进去看嬷嬷。”简予怀感觉没那么疼了便收回手,抬脚往寺庙里走去。
姜婉月一行人跟上脚步,一直走到被破坏的神像后面。
神像后面是一处狭窄的房间,放满了干稻草,一处角落里随意铺上了一层布,上面躺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婆婆,脸上皱纹纵横,俨然苍老许多,偶尔还咳嗽几声。
饶是如此,姜婉月认出来那是母亲姚氏身边的简嬷嬷,她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简嬷嬷感受到动静,知道是简予怀回来了,但脚步却不止一个人,她虚弱问道:“怀儿回来啦?是有客人来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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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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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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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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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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