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人脑袋伸过来要看个仔细。
“哦?都满到口上了。”
“春叔,倒出来!”秦川喊了一嗓子。
“张村长,倒出来让卫红数,看有没有五百个。”
“就是,卫红,你说提你爸坟,你的目的是挖银元,你数清楚看有没有五百个。”
秦建文也喊一声:“春表哥,你倒出来,当着卫红的面,当着咱们村里这些人面数清楚,看你和川子有没有私拿一个。”
张春不敢倒。
眼前几十个贼一样的眼神盯着罐子,哗啦啦往地上一倒,这帮人疯了一样抢银元。
张春又把罐子抱起来捂在怀里。
重的他身子往下沉。
秦川看出来春叔的担忧。
嘴里冷哼,转过脸问一圈人:“你们想抢是不是,李家的你们想抢?张家的秦家的,你们是不是想抢?谁有贼心还有贼胆,出来说一声?”
张春低估了秦川在大坪村说一句话的份量。
在他意识里,这会儿时间,大坪人还是以前的大坪人。
以前的大坪人的确是以前的大坪人,但这两年,他们看着秦川在外面跑十几辆大货车,在村里建楼房,在水地湾搭两百个大棚。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村里村外忽来忽去。
为抢几个银元,大棚蔬菜没了,楼房没了,种西瓜的收入没了,他们觉得得不偿失。
“川子,看你说的,我们李家人一个都不抢,我们就看看到底有没有五百个。”
“就是啊川子,我们还没傻到断了自己跟着你好好赚钱的路子。”
“川,你放心,我们心里明镜似的,不是自己的钱财绝对不要。”
人群里还有秦卫红几个姑舅家亲戚,有罗阴阳,一个一个眼珠子要鼓出来,咽着唾沫。
“春叔,你倒出来。”
张春又看秦卫红的几个姑嫂亲戚,还是不敢倒。
秦川呵呵笑:“放心,他们不敢抢。”
秦川的意思,外村亲戚们谁要敢抢,我们大坪人一人一铁掀把他拍死。
张春举起罐子,哗啦啦啦倒在地上,白花花一小堆。
一圈人屏住呼吸看在眼里。
心底里,每个人就想上前抢一把。
“一个卖八十,四万块钱呢。”
“卫红他们非要说是川子拿了这笔钱才做起生意的。”
“现在明白了吧,川子凭实打实的本事带咱们赚钱。”
“咱们跟着川子干,有两三年就赚出来三四万,我们大坪人才不抢。”
说这些话的人咽着唾沫。
秦川喊一声:“卫红哥,数啊,看有没有五百个,看我和春叔有没有私分掉一个。”
“川…川子,我还是不数了吧?”秦卫红心底害怕了。
刚才他看见了,罐子里满满的,根本就不像有人拿过。
“卫红,你口口声声说川子和你春叔挖出来后私分掉了,你数清楚,看他俩有没有私分?”秦建文也是一肚子火,非要秦卫红数清楚。
“三叔,春叔,是我哥非要说你俩分掉的。”
“你这会儿赖你哥?你哥怎么知道的?”
张春拽一把秦川,小声承认:“去年埋掉你大伯后,我怕卫军不听你话,我悄悄给他说了这个罐子,我就是想让他再别疑神疑鬼,说他爸埋得好很,他们一家会好起来,让他俩跟着你好好做事,没想到他们还是不听你话。”
“春叔你安的好心不办好事。”秦川抱怨一句。
周围人又嚷嚷。
“秦卫红,赶紧数呀,愣着干什么?”
“你不数你试试看,你爸棺材还在外面放着,我们不管了。”
“就是,你要不听川子话不数清楚,我们不管你爸棺材了。”
秦卫红拗不过大家,棺材从那边坟里挖出来,二十几个人帮忙要抬到这边坑里,他要不数清楚,不还张春和川子清白,大家撂下他老爹不管了。
秦卫红蹲下身,一个一个数。
从一数到五百。
十几分钟时间里,数到五百八十五。
他战战兢兢站起身,不是太确定的口气:“是…是五百八十五个。”
张春不乐意:“胡说,是五百八十七个,你的意思我拿了两个?”
秦川劝住张春:“行了春叔,计较一个两个干什么?有可能是那天你数错了,也有可能是今天我卫红哥数错了。”
“川子,我没拿就是没拿。”张春瞪眼,口气急躁,要其他人再数一遍。
“行了张村长,川子说的对,有可能是你多数了两个,或者卫红现在少数了两个,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张村长,肯定是你多数了两个,我们要还不相信你一个都没拿,我们还是大坪人吗?”
张春又蹲下身,一把一把,一个不少装罐子里,红布盖住,绳子缠两圈绑紧。
“卫红,川子,建文,我的意思还是埋进你大伯坟里。”
秦川看秦卫红,他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他心里也盼着原样埋进老爹坟里。
张春的意思要不埋进去,川子大伯就不能安稳。
“卫红哥,听你的,你要说原样埋进我大伯的坟里,我们不反对,那就埋进去。”秦川说这话,咧着嘴笑。
这个笑看在秦卫红眼里很不正常。
秦卫红不是傻子,知道这么一闹,这罐子银元不可能原样埋进老爹坟里。
他的目的是三家分掉。
“川子,不能埋,现在埋掉,今天晚上就被人挖走了,咱大坪人不挖,别的村里人就挖走了。”
大家认为秦卫红说的是实话,纷纷应和,绝对不能埋下去,别人又挖川子大伯新坟。
自己儿孙找阴阳看风水安顿先人,那是为了一个好。
先人坟被别人挖偷银元罐子,那是遭难,说出去是丢死人。
“川子,不能埋进去,我们三家分了吧?”秦卫红祈求的口气。
秦建文哼笑:“你个冷怂还辨不来茬子,你这一折腾,你还想分走一个,川子说的对,只能交公。”
秦建文这么一喊,大坪村其他人不乐意了。
“秦书记,你凭什么说要上交,这是从你们秦家老院挖出来的,埋了三十几年呢?”
秦建文拿出当领导的口气。
“埋了三十几年就是我们秦家的东西了?
川子四爷说的很清楚,这是三十几年前,咱们的革命前辈给咱们打土匪缴获的,当时拿不走,就给了川子太爷和爷爷埋起来了,迟早要交公,被我大哥占了这些年,你看看我大哥家什么遭际,不义之财不可取,一个都不能少要上缴。”
大家大眼瞪小眼,心里还不服气。
都几十年了,也没见有人主动找来。
难道咱们大坪人还要主动找人家交上去。
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小九九,秦川一清二楚。
与其上交,还不如给大坪人家分了,平均下来一家子能分两个。
不知谁提醒了一句:“先把川子大伯埋了呀,都别讨论这一罐子银元,这会不会丢掉。”
大家这才想到正经事儿是埋卫红老爹。Χiυmъ.cοΜ
现在大家清清楚楚,秦卫红挖他老爹是为了这一罐子银元。
还想让张春和川子在大家跟前出丑。
“去你妈的秦卫红,你按的是什么心啊?你比你大哥还冷怂。”
“卫红,不是我们说你,你不折腾这一出,大家还看你是好人,你这一折腾,银元没拿到一个子儿不说,还把自己搞的里外不是人。”
秦卫红想一头撞死在老爹坟前。
他有了一个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去看大哥。
他死到劳教场都不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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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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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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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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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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