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玲儿不在老妈不在,赶紧给男人脸上啄一口,小声安慰:“村里谁敢惹你?”
“杨柳人太固执了,我让他们每人每天吃三个鸡蛋,也就三毛钱,他们不吃,说哪有每天吃鸡蛋的说法,杨老九还说我是绕弯子赚他们手里钱,我稀罕赚他们手里十块八块?”
周园园没听懂,脸上更疑惑,川子你在说什么啊?
还得给媳妇解释。
“春婶娘家的鸡蛋给咱拉来三百斤,我看杨柳人辛苦,想给他们改善伙食,他们不改善,那么大一锅黄米馓饭,那么大一锅洋芋菜,一百多人吃,大米不加一碗,绿菜没有一把,一块钱攥手里攥出屎来。”
周园园咕咕笑了半天。
“你还管他们吃饭呀,你还逼着他们吃鸡蛋?那怎么行?”
“我先去的楼房工地,建生叔领着五六十人建楼房,我说抬一蒲篮鸡蛋给他们每天吃,有一百斤,算一百块钱,建生叔赶紧说那就抬过来。
可杨柳人一颗鸡蛋都不要。媳妇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斤鸡蛋上面我才赚四毛钱,我是为了赚这笔钱吗?我是让他们吃好了好好干活。”
周园园笑完了,安慰自家男人:“你还笑人家,你想想咱以前吃的什么,还不是一碗黄米饭洋芋菜,洋芋菜有时候都没有,沾一点盐吃一碗黄米饭,还要干那么多活,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笑人家?”
秦川觉得媳妇说的对。
想起小时候吃饭事,给媳妇说。
“我那时候三岁半,我爸抱着我去村里食堂打饭,不知道什么做的一盆黑疙瘩。
返回来的时候脚底下雪呲溜呲溜,刚走到粪堆旁,我爸脚底一滑,我没摔出去,一盆饭倒粪堆边雪地上,看不出来那块是饭那块是粪,不能不捡呀,我爸边捡边说,川子,吹一下吃上。
过了一会,我爸说川子你咋嚼驴粪蛋呢?赶紧从我嘴里掏。
媳妇,我现在还记着驴粪蛋是什么味儿。”
周园园笑的弯着腰蹲在地上。
“真的媳妇,说起来都是泪,你小时候在城里风雷街,吃的是供应粮,条件还不错,话说回来,你一个城里姑娘跟着我过农村生活,也挺苦。”
周园园搂紧男人脖子,小声说:“我现在比城里媳妇生活的还好,一天到晚做梦似的,苦什么呀苦?”
秦川咧嘴:“住两孔窑洞,我不做生意不当老板,你的日子能不苦?”
周园园想了一下,嘴上更乐呵。
“他们说你男人那么有本事,咋不给你建新房子,我说我男人给我在村里建楼房呢,他们不信。”
秦川疑惑,媳妇嘴里说的他们是谁,大坪人都知道村里在建楼房。
“我同学,就他们几个,不知道他们在哪个邮局给我打的电话,聊了几句。”
秦川立马想起去年找来的魏学武,周园园的青梅竹马老情人。
“切,你都三个娃婆娘了,还跟他们联系,没意思。”
“我生三个娃我就没同学了?我是下乡知青呀,我可没忘这一茬。”
说着话,周园园拽过去男人手腕看时间。
“川,你这会儿不出去的话你看好娃,我去备菜做饭。”
屋子里,三个娃睡晌午觉,快醒了。
三个宝一人盖一个小花被,排排躺在炕上,眼睛闭着,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安稳祥和。
三个宝让当爸的人真正恍惚,站在炕沿边守着。
大人离开一步,他们就从炕上掉下来了。
炕沿底下一排装了麦草的袋子护着,即便脑袋朝下掉下来,也不会摔疼他们。
大宝眼睛先睁开,小拳头揉一下鼻子,一骨碌翻起来,看爸爸站在旁边,咧开嘴傻笑。
“嘘,来,爸爸抱上,不吵弟弟妹妹。”
大宝转过身,小手伸过去掐在二宝脸上,爸爸来不及阻止,二宝被掐醒了,刚要张嘴哭,看爸爸站在跟前,一骨碌翻起身。
“嘘,二宝不吵妹妹,爸爸抱上找妈妈去!”
大宝二宝抱在怀里,看三宝睡的熟,从这边屋出来,到隔壁屋看媳妇切菜做饭。
“哎呀,娃衣服都堆上去了,尿尿了没?”
“没有呢。”
小两口一人一个娃抱怀里,蹲在门台上把完尿,大宝先哼唧,二宝也跟着哼唧,一人抱一个奶瓶。
两个大人在外面照顾大宝二宝,不知道三宝醒来了。
听见外面是爸爸妈妈,炕上的小身子转过来,双脚伸下炕沿,双手抓住炕单,一点一点下,踩到草袋子,双手再松开,一屁股坐在草袋子上,双手双脚膝盖爬到门口,站起身揭开门帘,小脑袋伸出去,脆生生喊:“妈妈?”
爸爸妈妈吓一跳。
“哇,三宝,你怎么下来的?你吓人呢,什么时候会叫妈妈的?叫爸爸!”
“粑粑?”
“哦?我三宝最晚生出来,最先叫爸爸妈妈,了不起。”
周园园也很惊奇三宝先会叫妈妈。
“川。她这两天才叫妈妈,爸爸还不会叫。”
秦川哄娃,一口一口认真教他们三个叫爸爸,教了大半天,只有三宝偶尔叫一声:“粑粑!”
玲儿跑进屋里:“来啦来啦,姑姑来哄,爸爸可忙了”
秦玲一把抱起三宝,举个高高,再亲一口娃脸蛋:“叫姑姑呀?”
“嘟嘟!”
秦川脸上不乐意,姑姑比爸爸亲了?
有玲儿看娃,秦川进厨房屋里帮媳妇做饭。
周园园口气忧虑:“川,我这两天想呢,玲儿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屋里帮我看孩子了,她要有自己的事做。”
“哦?她自己这样说的?”
“我说的,我觉得玲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心事,有时候默默发呆,我觉得她内心里不想待在家这样看娃。”
“媳妇,她说她留在家,跟着你和姨娘学裁缝,我才让她留在家里的,他现在不高兴了?”
“川,你跟她好好聊聊,看她心里怎么想的。”
亲哥意识到了玲儿已经不是小姑娘,有了自己的心事。
回到这边屋,哥哥一本正经谈要紧事的口气。
“玲儿,你嫂子说…是哥说,是哥的意思,你…这段时间有什么心事?”
秦玲抬起眼睛,看哥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嘴上不承认:“没有,别瞎猜!”
“你是我亲妹,我能看不出来?你不好意思说,那哥猜?”
看玲儿蹲在三个宝跟前玩儿,不吭声,亲哥稍稍犹豫一下,声音放低。
“玲儿,你十七岁过了,少女心思我能一眼看出来,你对大头有感情,可他对你爱答不理,所以你心里很不好受,对不对?”
他俩从小在一起玩儿,到了这个年龄,没有代替张保中在她心里突然张开的那块位置,玲儿的心思就是在大脑袋身上。
玲儿被哥哥说在了心尖尖上,眼泪一下哒哒掉下来了。
“谁要他理我,我才不稀罕!”
“行了妹儿,你听哥的,明年你就十八岁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会有多好看,哥哥知道你的心思,哥哥和你一块熬过来这段时间。”
“没有,我好好的,我就好好学裁缝做衣服,再好好看三个娃,我再什么都不想。”
亲妹这个年龄的这点心思,只能熬过来。
给她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地方,或许她的心思就会开阔一些。xǐυmь.℃òm
“玲儿,想不想出去一个月?”
“去哪儿呀?”
“兰城也行,西京也行,大地方大城市,开眼界长见识,去跟性格开朗的男孩子谈恋爱。”
秦玲站起身,胸口起伏:“哥,我要去西京,我知道援朝叔在西京给你看缝纫厂。”
“就这么定了,我这两天就安排。”
玲儿真不能窝在村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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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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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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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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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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