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芽喊三叔。
秦川怀里抱着小芽,小姑娘搂着自己三叔脖子。
秦卫军眼睛看过来,张口想叫自己女儿,叫不出口。
“大嫂,去厨房拿两个碗!”秦川进了屋,先说这句话。
他一个手抱小芽,一个手从兜里掏酒,一声酒瓶闷响顿在眼前先人桌子上。
大嫂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她觉得应该听小川的。
她再看三叔一眼。
秦建文提醒道:“小毛,听老三的,去拿两个碗。”
妇人去厨房取两个碗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出屋子,站在门口的两个货车司机有些尴尬,赶紧给她让开。
李学义小声嘀咕:“小川要干什么?”
迪生龙想了一下,双臂抱在胸前,很坚决的口气:“我觉得他就是要跟秦卫军喝恩断义绝酒,要不打赌?”
李学义瞪他一眼,迪师傅你瞎扯什么的口气,打个屁赌的眼神,嘴上问:“咱俩要不要进去?”
“外面站一会儿,屋里挤。”
李学义也很疑惑,小川叫他俩过来就是要外人做个见证,他俩真喝恩断义绝酒?
妇人拿着碗进上房屋,他俩赶紧让开路。
李学义觉得真尴尬。
早知道小川搞这一出,今天早上在炕上睡懒觉得了。
屋子里,秦川打开酒瓶,提起来两个碗倒多半碗,半瓶酒倒下去了半斤。
气氛猛一下紧张。
秦川端起一个碗,给先人桌子下面奠了半碗。
再倒半碗。
“秦卫军,当着我大伯的灵位,一人一碗酒,你要认我是三弟,把你心里挽的那个疙瘩给我用这碗酒解掉,你要不认我是三弟,这碗酒别喝,把碗在你家桌子前摔了。
我敢保证我秦川以后看都不看你一眼,我保证三叔也跟你断绝关系。
从今儿开始,你过你的日子,我干我的事业,我当你不存在,你当我也不存在。
你敢给我老婆我儿女,给我春叔春婶扎刺找事,你信不信你跟你爸一个下场,过不了多久,你老婆你女儿不认你!
你要不信,你要跟我扭,咱走着瞧!”
这些意思,秦川恶狠狠喊出来。”
三岁的小芽害怕了,搂紧三叔脖子脸埋下去。
门口的李学义瞪迪师傅,一碗酒,秦卫军要不喝,才跟小川断了亲缘关系。
自家本族兄弟,小川也能搞出来这一手。
“秦卫军?”秦川呵一句,“你喝还是不喝?要喝就一口喝干,要喝就把碗摔了!”
李学义张张嘴,他怎么觉得小川是逼着大哥非喝不可。
秦建文心里往下沉。
他看出来小川搞这个仪式,是给大哥压迫感,他怀里抱着卫军的女儿说这些话。
小毛媳妇抹眼泪,靠着炕沿边一句话不敢说。
秦支书心里万般担心,冷怂卫军要看不来形势,肯定又说他自己的日子他自己过,谁也不靠。
卫军你要不喝这碗酒,你以后别叫我三叔,我没你这个冷怂侄儿。
这个意思马上要从秦建文嘴里说出来。
长辈的话到嘴边了,眼睛看着卫军往前走了一步,双手端起桌子上碗,颤颤巍巍,要么他一口喝掉,要么他把一碗酒摔了。
紧张的是站在门口的两个开车师傅,没看见院子里情景,但屋子里人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一声摔碗的声音马上要听见。
听见秦卫军张开嘴说话:“三弟,我喝。”
门口的李学义长吐一口气。
小川兄弟语气软和下来:“大哥,我再说一遍,这碗酒喝下去,把你心里那个疙瘩解掉,能不能解?”
秦卫军感觉三弟问话,咄咄逼人,跟三叔的意思一模一样的口气,一股气势阻挡不了。
“能,三弟,能解掉,我误会你了,我误会了我妈,误会了春婶,是我心小了,我错了!”
关键点就是这个。
秦卫军对大伯母和春婶冷言冷语,站在大门口看自己母亲和春婶的眼神,又一个阴沉沉秦建民。
“喝!”秦川喊一声,两世为人心胸的口气。
秦川一个手端起另一个碗,举在眼前,跟大哥碰一下。
秦卫军的碗靠在嘴跟前,一仰脖子喝掉。
秦川一仰脖子,一口气喝掉,一个手还抱着侄女小芽。
“大哥,大男人家别说话不算数,这碗酒喝掉,咱兄弟感情从这儿重新开始,义哥,迪师傅!你俩进来。”
两个人听见小川叫,赶紧进屋。
“兄弟!”李学义喊了一声。
“义哥,这是我大哥秦卫军,我二哥卫红跟着我建生叔铲西山沟的雪去了,不用担心他。
你俩一人带一个,这十天时间教会他俩开货车。”
李学义赶紧答应:“好好,我带卫军大哥,迪师傅带卫红二哥,保证这十天时间让他俩学熟练。”
迪师傅点头:“没问题,我把你哥带出来。”
秦卫军手伸出来要他女儿:“来芽芽,爸爸抱!”
“我不,我要三叔抱!”
“大哥,小芽要跟我家小崽玩,中午吃完饭玲儿会把她送过来,你收拾一下,跟我二哥说清楚,你俩扎扎实实跟义哥和迪师傅学车,跟咱大头表弟一样,你俩以后就是运输车队的成员。”
不容秦卫军质疑,说完这话,秦川抱着小芽出了屋,回自己家。
“小芽,跟小崽玩好不好?”
“好!”
“跟平平安安玩好不好?”
“好!”
秦川的问话的声,和小女孩的回答声传进屋里人的耳朵。
秦卫军身子一晃,半碗酒喝的太猛,一股感觉汹涌泛上来。
转过脸指着照片喊出一句话:“爸,你害你自己,你也害你儿啊……”
秦建文转身出来,什么都不用说了。
两个师傅跟在秦支书身后,小声问:“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了,他俩下午会去找你们的。”
秦川回到自己家院里,周园园赶紧贴上来:“川,怎么样了?”
“媳妇儿,没事儿了,以后你们母女平平安安,什么事儿都没有。”
秦川心底知道,秦卫军这个隐患,今天这么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建民往自己身上浇汽油的那一刻,他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
人心要冷了,要都是阴暗,抛妻弃子,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能把自己毁掉,把周围一切都毁掉。
刚才他在赌。
秦卫军真要把一碗酒摔了,他就会变成第二个秦建民。
自家妻儿时时刻刻都有隐患。
还好,他赌赢了。
嘴上喊:“玲儿,给哥熬一罐酽茶,放白糖红枣,渴死了!”wWW.ΧìǔΜЬ.CǒΜ
玲儿给他熬好酽茶。
亲哥又喊:“玲儿,炕煨烧,哥好好睡一觉,哥昨晚就没睡。”
秦玲不高兴了:“哥你就使唤我,我帮姨娘做饭呢,我有几个手啊,你自己煨炕去。”
秦玲嘴上说,手底下给亲哥煨炕。
男人咚一声躺炕上,一觉睡到傍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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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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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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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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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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