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炖了一下午的鸡汤,加胡萝卜丁土豆丁、木耳粉条,再调进去一罐头瓶西红柿酱。
周园园帮亲妈打下手做的手擀面。
两个外地师傅一人吃了三碗,不敢吃了。
秦川笑呵呵:“倒上倒上,我吃了四碗,你们两个比我个子高,比我肚量大,我不信就吃三碗?
在我家吃一顿饭假悻悻放不开,算怎么回事?
义哥倒上,迪师傅也倒上,要给我大头兄弟,这一顿臊子面吃六碗都吃不饱。”
张保中送三个学生娃和周琴琴去县城,晚上了不见回家。
秦川一个电话拨过去问办公室王莎,她说张大头帮三个妹妹收拾房间,搬椅子搬桌子,下午不回村里了。
明天早上拉一车村里人的家用杂货再回村里。xǐυmь.℃òm
家里有这部电话,开车子出去的张保中不用太担心,秦川和两个货车师傅安心吃饭。
两个师傅又倒了一碗,吃完了筷子一放,说出去抽烟,从窑屋里走出来站院里。
有眼力见儿,他俩知道小川老婆闻不得烟味儿。
迪生龙在身上摸烟盒,摸不到,胳膊肘碰一下站在旁边的李学义,没好口气。
“我赢的烟呢,忘了?故意的吧?”
一条红中华,迪生龙认为自己赢了,李学义必须兑现承诺,这大半天过去他装作不知道。
“迪师傅,你还没赢呢,不信你等一下看?”
迪生龙一肚子不满:“你个大男人咋耍赖,一条烟你输不起?”
“不是我输不起,我就没输,你说小川会把文巧带回他家,没带回他家嘛,那姑娘去她姐姐家了。”
迪生龙觉得李学义这会儿不讲道理,什么人呢这小子?
“你…你这小子怎么能这样?我说小川把人家姑娘会带回村里,给她看大棚蔬菜,你说小川会找人家姑娘或者人家姑娘爸妈挑事儿,我赢了吧,你这会儿不认账了?”
“迪师傅,你的意思可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兄弟是花心萝卜,你说他把人家姑娘带村里不安好心,他看看他安的是不是好心?”
在吃饭桌上,小川一个劲儿说他三叔有多实诚有多惹姑娘喜欢,又说春婶的妹妹有多善良有多漂亮,他三叔绝对不会推辞。
这不很明显吗,小川带文巧巧进村,是给他三叔看。
李学义一口咬定迪生龙恶意揣测小川兄弟,打赌他没输。
李学义这一嚷嚷,迪生龙觉得自己心里确实恶意揣测小川兄弟了。
可打赌的时候,自己说小川会把人家姑娘带回村里,没说带他自己家,李学义就是死皮赖脸。
“你给我等着,这种事我要再跟你打赌我不是你哥。”
“好,迪哥我以后叫你叔。”
李学义眉头微微皱,看眼前两孔窑洞,想的不是输了一条中华烟,是今晚住哪儿?
站院子里不到一分钟,头上肩膀上落了一层雪。
小川说的对,要下一场大雪,明天出不了车。
李学义嘀咕:“迪师傅,下雪这事儿,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烟给我!”迪生龙不依不饶,“我身上没烟了才跟你要的。”
“走,车上取!”两人转身往前面走,到李学义开的货车跟前,拉开车门,取出一条红艳艳中华。
“迪哥,我车上就这一条,你拿走几盒放你车上。”
迪生龙抽了五盒,嘴上说:“给小川车里也放两盒?”
“他车子要拉他妹他媳妇,他也不咋抽烟,放两盒干什么。”
两人在车子跟前嘀咕的时候,秦支书走过来了。
电灯朝两人身上一扫,喊话:“迪师傅,学义,走啦走啦,你们睡觉的屋收拾好了,过去睡。”
“我们去谁家睡?”迪生龙问,心里实在不习惯在农村别人家借宿。
“知青点有一间房子收拾好了,保证你俩满意。”秦支书笑呵呵,走到两人跟前,不抽烟,李学义发的烟挡了回去。
“秦支书,睡什么觉啊,小川说要请咱喝酒呢,这才几点?”
秦建文呵呵笑:“好么,吃完晚饭喝上些,睡觉舒服,我侄儿存了好酒,就是要招呼你们喝好。”
李学义斜下一嘴,心里话没说,你侄儿存好酒可不是为了给我们喝,他是为了赚钱。
他说这酒现在五块,三年后涨到一百五十块一瓶。
李学义猛一下想明白了什么,他十天前说这几天要下大雪,这几天果然下大雪了。
他说三四年后茅台酒能涨到一瓶一百块,有可能是真的。
他知道还没发生的事。
短短半年,他带起来了一个团队,成了景宁县最有钱的个体户老板。
李学义咽一口唾沫,给秦支书说:“不用去小川家,他说了请咱们几个喝一会,酒他就提过来了。”
这会儿,秦建文就是去川侄儿家叫两个开车师傅,在知青点房子里住。
炕铺好了,新棉花被子,火炉烧得旺旺的。
以后就是他们驻脚的点儿,再不去别人家寄宿。
“那排房子虽然是土基泥坯房,是五年前为了招呼几个下乡知青建的,炕煨热,炉子一烧,暖和的很!
嘿嘿,你们几个就住这里,不想开灶了也行,我安排村里人给你们送饭。”
李学义呵呵笑:“秦支书,你这口气好像我们几个要留在你们大坪村了?”
秦建文嘻嘻笑,嘴上解释:“这是小川安排的,下大雪天出不了远门,就在村里搞建设,你们开车,给我们西山沟拉沙子。”
李学义和迪师傅都想起来了,小川是这么安排过。
明天早上,雪要是真下半尺后,铜城范围就跑不成了。
小川会把另两辆货车调进大坪村,给他们西山沟拉十几天沙子。
“你俩等着,我去叫小川,他墨迹啥呢。”
秦建文刚转身,秦川脚底下嚓嚓响,踩着雪迎面过来了。
“三叔,给他俩住的房子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你春婶家的新被子抱了两床,你建生叔家你婶做的铺毡也抱去了,本来都是给你做的,他们说先铺上给开车师傅睡。”
“给我做的?”秦川乐呵。
“明年开春你盖新房,炕毡床铺都给你换新的,你婶婶们表嫂们都准备着呢,都不要你们两口子操心。”
园园和岳母松活一大截。
秦川心里一抹感激之情,村里妇人们对自己这么上心喽?
秦川一个手提着一个箱子,两箱茅台酒,跟两位师傅和三叔好好喝一顿。
“小川,这酒你存了不少吧,在我手里拉来了二十箱,周书记给你搞了二十箱,真比存钱划算?”
“嘘!千万别嚷嚷我有这个酒,我要存五年十年。”
“我听说你喝二斤不醉?”李学义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小川兄弟到底能不能喝二斤,今天晚上就是好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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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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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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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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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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