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三个妹妹回大坪村。
菜铺里,三个女同学收拾书包,收拾一些杂物提手里,去平安大院等进村里的货车。
秦川刚好从棉纺厂回来。
“芳云,小花,调红,明天早点下来,收拾铺盖,去平安院里住,也是通炕。”
“为啥不住菜铺?”小花问,“霞霞姐姐对我们挺好的呀!”
“我知道霞霞姐姐对你们挺好,你们要安心读书,就住在平安院里,杂七杂八的人不影响你们。”
这半天,秦川想清楚了,三个学生娃住菜铺,相对来说,没有住在平安院里好。
李艳租下了一处仓库,货车进那处仓库,不用再进平安院,汽车声音就没有了。
李艳等了他们半天,秦川的意思给她说明白,从下周开始,这三个女学生暂时住在这个院里。
“我早看出来她们三个住菜铺不合适,可这个院里汽车出出进进,又怕影响她们。”李艳笑着说。
“艳姐,你不说戏台那边的仓库收拾好了吗,围墙堵起来后,货车从戏台仓库周转,不用进这边院里,这边主要是咱的人吃住休息。”
李艳点头:“这事儿我安排。”
在前面大商店买了一些生活必须品,等到下午四点,从定西拉红洋芋的迪师傅车回来了。
秦川坐在副驾,跟迪师傅聊铜城淀粉厂粉条厂的情况。
“李艳交接好县城这一摊子,就去粉条厂当半个月财务监理,要下大雪了,定西那边跑不成了,车子还是要在我们村里忙。”秦川嘴上说道。
“在你们村里忙?”迪师傅语气惊讶,村里有什么可忙的,需要五辆货车?
“我们村要发展五百亩种西瓜沙地,路修出来了,这个冬天要把沙子拉进去,装两万斤货的五辆大卡车跑出跑进最好,拉二十天,二十天后,十亩大棚青椒和黄瓜就出棚了,雪停了,五辆货车主要送大棚蔬菜。”
迪生龙点点头,领头人安排的紧紧凑凑。
外面的村里的,一天都不耽误。
地上已经有了一层雪渣子,汽车印轧过去,一道湿痕。
三个姑娘坐在后面叽叽喳喳。
小花拍了一下川哥肩膀:“川哥,芳云有没有给你说,今天下午她打回去了,杨家那女的被云姐扇了几个巴掌。”琇書網
回菜铺里,芳云跟两个妹妹说了这件事。
她给两个妹妹做了好榜样,这种事不会在她俩身上发生。
迪生龙问一句:“你们三个小姑娘在学校惹事了?”
“没有没有,迪叔叔你好好开车,下雪呢,别滑沟里去!”
“嗨!你们三个小妮子!”
车子开进土高乡粮站。
张保中开的1号车刚好装满十吨苞谷,准备开车离开
迪师傅的2号空车停在粮站前面,三十几个人装袋子。
大脑袋迎上来,笑着解释:“川哥,你早上开车上来,再不见影,义哥开着你的车去了村里,说你一下子上不来,又把我拉上来开这辆车。”
粮食今天拉了五车,十二万多斤,这一车拉去快十五万斤,加昨天拉的两车,有二十万斤了。
雪渣子越飘越大,地上一层白。
今晚再下大一点,路上就滑的不好跑了。
八三年十二月初这场雪,飘飘洒洒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
从西京到兰城到铜城到景宁这片天地,满世界银白。
一个冬天里,出车任务相当危险。
大坪村的蔬菜业务,主要往铜城市场拉,兰城市场也有拓展。
这条路子,下再大的雪也要跑出去。
三十几个装卸工多半是大坪人。
秦川有些疑惑:“粮库不是有十几个临时装卸工吗?这会儿咋一个都没有?”
“切,还靠人家给咱装粮食,今天是星期六,人家都回去休息了。”
怪不得早上那会儿开车子进来的时候,粮仓这儿看不见一个装卸工,秦川都忘了是星期六。
土高乡的临时装卸工都有周日周天,不知道李东宁这是咋安排的。
眼前几辆骡子车赶过来了,秦川一眼认出,是丁庄的村长和他们村的几个村民。
丁村长给秦川拉了一只大羯羊,能卖六十多块钱。
秦川想着用什么方式将这六十块钱递给他。
“丁村长,不对吧?你们村的救助粮按理说在九月初就拉走了呀?”
丁村长老脸上一抹忧愁:“秦老板,李乡长一个月推一个月,我们村里人才领了一半,另一半他说等我们村交齐了钱再领。”
“有多少斤?”秦川问。
“你也知道,我们村不大,八十户人家,有八万斤。
一家要收十块钱,才能领够这批救助粮,可我们兜里翻了朝天,才凑够了三百块,李乡长说那五百块钱凑齐了才给我们领。”
丁庄靠近乌兰山,半干旱草甸土地,多半人家养羊,今年春夏干旱,乌兰山上的泉水干涸掉了,羊又瘦又乏,买不上好价。
拉救助粮的八月到十月,丁村长挨家收钱,收不上来五百块。
上次来大坪村,他想张口跟秦老板借五百块。
看几个其他村的村长书记都在身边,实在不好意思张开口。
养羊的村子,各家卖掉一头羊就有十块钱,可这十块钱各家就是收不上。
说出去谁信,丁村长实在张不开口。
这两天听到风声,说大坪村用大货车拉救助粮,一卡车一卡车往村里拉。
大家都知道大坪村今年发了,乡上领导说他们村没有救助粮。
一卡车一卡车往去拉是几个意思?
丁村长问话的口气很慌:“秦老板,不对呀,李乡长亲口说你们村今年没有救助粮,这咋还往你们村拉?”
秦川嘴上微微一笑:“我跑了一趟铜城粮库,我们村又有了,最后一年的救助粮。”
“秦老板,下雪了,看这天色是大雪啊,这要下大雪封了路,我们村的羊群没了草料,麻烦就大了。”
听明白了,他们村这批救助粮,不但是人贴肚子的救助粮,还是他们各家养羊人喂羊的饲料。
没有这批粮,这个冬天就难过了。
“丁村长,你的意思这两天就想把你们村的粮食拉走?”
“秦老板,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张口借,还要交五百块才能拉走啊,把人难死了。”
“行,我现在就给你借上,李东宁在办公室待着呢,你过去交钱,让他打好收据!”
“他只收钱不打收据。”
“什么?他不打收据你给他交什么钱?走,我去帮你要收据!”
“哎呦秦老板,你可帮了我大忙,有了收据,我就去县城告他,你们村拉粮食为什么一分钱不要?”
秦川顿住脚步,看一脸瘦小的丁村长:“我帮你,你这是给我找麻烦啊!”
秦川嘴里说的是反话。
丁村长闹什么啊,他有可能连县府都进不去。
劝一句:“丁叔,别拿这事折腾自己了,没用的。”
“我今儿拉走我的五百斤,其他人家的他们想办法拉去,我也管不着。”
秦川又瞧不起他这种口气:“你是村长你怎么能管不着?你要负责任。”
“我跟你借五百块钱交上去就不错了,我还不负责任,还让我拉到他们门口?”
秦川满脑子想棉纺厂门口,开一家羊肉铺,每天卖十只八只乌兰草滩羊肉。
相当赚钱。
“丁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八万斤,我三辆车超载一下,给你一次性拉过去,从这个冬天开始,你们村的羊羔肉不要往别处卖,专门给我供货。”
丁村长嘻嘻笑,满口答应。
“好的很么,就这么说好,我本来想张口让你拉,又借你钱又借你车的,实在不好意思。”
“嘿嘿,有啥不好意思,该张口的时候就要张口,你那只大羯羊不能白送我是不?”
两个人笑呵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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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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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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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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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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