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棉纺厂的领导干部们。
热热闹闹,表面上看气氛很和谐美好。
秦川坐东请客的一桌菜。
周援朝回来了,棉纺厂的一把手。
一把手不是厂长,是党组书记。
大家为他的归来接风洗尘。
张邦昌坐在他右侧,职位不变,还是厂长。
秦川该敬的酒也敬完了,别人敬自己的酒也喝完了,坐下吃菜。
碟子里半个肘子肉粘软可口,秦川马上想到自己媳妇最喜欢这一口。
饭店说这是定量定数的一道菜,只有桌子上这一份,多一份做不出来。
秦川站起身,连盘子端过来,一半留给自己。
很不好意思的口气:“各位领导,我媳妇怀着双胞胎,五个多月了,就馋这一口,我打包带回去给她吃,不要见怪啊!”
一桌子哈哈大笑。
周援朝笑完,替小川女婿圆场:“都别笑,他疼自己老婆孩子有什么错?”
潘年华收住笑:“小川,那一份肘子肉你全拿走,我们不吃也行。”
秦川朝服务员喊一声“女士,拿两个塑料袋打包。”
服务员一脸懵,反问过来:“什么塑料袋?”
“打包的塑料袋没有?那我怎么带走东西?”
两张油面牛皮纸出现在秦川面前。
三下两下包好,秦川站起身,给各位嘻嘻笑:“我老婆等着吃这一口,我先走了。”
周援朝装作不高兴:“小川,大家乐呵,想陪你多喝一会儿,你满脑子想着你媳妇吃肉?”
秦川毫不掩饰的口气。
“我媳妇给我一肚子怀着两个娃,我能不想着她吃肉?
周书记,张厂长,各位科长司机大哥,你们慢慢聊,咱棉纺厂的未来前景就靠你们各位了,我照顾我老婆去了。”
又一阵大笑。
大家心里清楚,棉纺厂这段时间效益稳步增长,跟这小子的本事有极大关系。
这些情况刚才相互敬酒的时候都说得很清楚。
秦老板走了,其他人喝酒吃饭没了兴致,各自散了。
秦川急匆匆跑回家。
李学义和刘全有刚开车送货回来,饿得看见什么想吃干净什么。
从秦川手里夺走肘子肉,往嘴里塞肚子里咽。
“干什么的都一个一个?土匪啊,我老婆的东西,我被他们嘲笑了一顿才拿回来的。”
周园园端着一盆土豆炖排骨,往饭桌上放,刚好听见这个意思。
脸色微微一红。
当着兄弟们的面,他毫不掩饰疼老婆的心态。
让他们说这人重色轻友,不是好兄弟。
“川,让他俩吃呀,咱妈给我炖排骨了,我吃得饱饱的,沉沉的都不消化,咋能还吃肉?”
辛苦一趟拿来的肘子肉被两个饿鬼分了个精光。
李学义说正经事。
“头儿,老鼠兄弟现在能跑车,能带一个人,咱想办法再搞一辆车,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来跑。
你今天跑园园娘家去了吧?什么情况说说?”
周园园就站在旁边,秦川觉得没必要瞒着她。
“园园来,坐跟前,这件事要跟你商量。”
周园园坐川子跟前,小声问:“川,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昨天的事,秦川这时候给媳妇说明白。
“你二叔二娘昨天去咱村里了,不知道跟春叔说了些什么,拿走了一千八百八,说是你的彩礼。”
“什么?他们跟春叔要走了我的彩礼?真不要脸!”周园园控制不住嘴里骂。
在周园园心里,最恨二叔家那一门人。
她要知道她家房子也被二叔家人占走,不知道是怎么个暴怒心情。
媳妇生气,秦川认为不好,很影响自自己的一对儿女。
有些事最好别告诉她。
但周文堂夫妇俩跑一趟大坪村,要走了周园园的彩礼,这件事必须给她说。
周园园很不明白的口气。
“川,春叔看不出来他们是骗钱?没经过我同意,他们凭什么跟你要我的礼钱?”
秦川耸一下肩膀,很无奈。
“所以说喽,这笔钱我得要回来,给你说一声,咱妈明天回去一趟,你今晚给她说清楚,做做咱妈的工作,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今晚跟妈妈说,让她明天好好配合你。”
“园园,看今晚咱妈的情况,如果不理想,不急着明天处理。”
“嗯,我听你安排,我先跟咱妈说,看她愿不愿意跟你回。”
秦川心里很担心。
万一明天岳娘受了刺激,犯间急病胡言乱语,让周文堂家人抓住把柄就是麻烦。
他们胡乱缠搅,有理由拿走周文生的补偿款。
周文生有三个女儿,要钱是吧,把人拉来。
拉拉拽拽的又是破烦。
李学义想着另一层情况:“你一个人带阿姨过去,别说我们兄弟不放心,你媳妇也不放心,我明天送完一趟货,返回的时候刚好过泾川县,我过去帮你一把。”
秦川觉得这次要义哥帮一把,不能冷了人家一片热心。
“义哥,我早上走得早,先去看情况,周文堂要没回来,我岳娘就没必要过去,要回来,我给咱座机打个电话,你跑两个半小时送我岳娘过来。”
“我多带几个兄弟。”李学义信心满满。
他脑子里还是街头打架,人越多越好的思维。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秦川进办公室,捋了一遍这两天的进账出账。
货运贸易一切正常,没出现自己心里担心的一些事。
嘴里嘀咕:“迟早出现。”
这一晚,秦川安心睡觉。
他二岳父周文堂很不安心。
晚上十点,他窝在瓜地边人家的瓜房里。
他没想到被马家人扣下了,要拿两千块钱人家才放他走。
他身上哪有两千块。
家里柜子里有。
写了纸条让人送家里去,等那两个人返回他身边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想去他女儿家过一夜。
身上都是伤,衣服被他们撕破了袖子,鼻青脸肿,浑身疼得没法骑自行车。
去女儿家丢人,说不清楚。
出了马家后川,身上没一分钱,住不了店。
在路边的瓜窑里蜷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骑自行车往回走。
过了中午才到自家大门口。
自行车一撒手,趴在院门槛上大口喘气。
嘴里骂:“日了他妈的,这一趟把我折腾死了,我不弄死那小子我不是他二丈人爹。”
刚好是星期天,周有为没上班,在家里心急如焚等他爸回家。
听见院子门口老爸骂人,赶紧出去,看满身脏兮兮,乱坟滩里逃回来的样子,知道这一趟受苦了。
扶他进院里。www.xiumb.com
“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和我妈都担心死了。”
周文堂骂儿子发泄怒火:“你担心死了你不知道半路迎接我?”
妇人扶着他另一个胳膊,嘴里也是抱怨。
“我让有为去半路迎你,他不去,他说迎不上还不是白跑一趟。”
“都是那小子折腾的我,他在马家人眼皮子底下把你大妈抢走了,马家老头七十八了,追人追猝死了,马家人把账算在了我头上,看把我打成啥了?
我要那小子好看。”
大门没关,秦川站在门口,刚好听见这句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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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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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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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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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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