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车负责给景宁县各乡镇供销点送蔬菜杂货,下午返回大坪。
2号车在铜城市各县区范围跑,送布料送服装,一天一趟,下午返回平安院。
3号车跑其它地州市,主送服装,能拉上蔬菜也拉半车厢蔬菜,一天一趟,傍晚返回。
4号车去西京,三天后返回。
四辆车紧紧凑凑,业务很忙。
开车司机很紧张,尽可能跟棉纺厂和二七九在时间上不冲突。
办公室小兰做出车记录,每辆车拉的品种、数量记清楚,返回时间记清楚,出车司机签字确认。
1号车张保中,2号车秦川,3号车潘年华,4号车有一天是李学义,有一天是刘全有。
他们手底下要带一到两个学徒,算机动人员。
开车师傅的工资按出车次数给补贴,一个月下来少不了一百块。
一周时间一晃过去。
周园园在灶房做中午饭,整理完资料的小兰趴在灶房门口跟周园园聊闲天。
“嫂子,川哥天天出车,他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周园园猛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男人拿多少工资?
马上明白,小兰姑娘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就返回去了,有些情况她还不知道。
她以为秦川是每天开车跑一趟的货车司机。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问。”周园园胡乱敷衍,她觉得小兰姑娘问这种事有些不合适。
打听开车师傅的工资干什么。
“嫂子,艳姐说让秦师傅带我男朋友学车呢,他今天就过来了。”
周园园忙着备菜,转身弯腰有些不方便,想让小兰搭手帮忙,别站在门口尽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跟小兰姑娘有些说不到一块的感觉。
司机们下午返回,中午这顿饭,做艳姐的和小兰,还有菜铺子三个妹妹的。
小兰突然问一句:“嫂子,菜铺子里你的三个妹妹还来这儿吃饭?”
周园园觉得小兰姑娘问这个意思怪怪的。
自从周园园在这边灶房做饭,菜铺子的三个姑娘不动锅灶了,玲儿吃完,给小花和调红带过去。
匆匆来,匆匆去。
小兰看跑进来吃中午饭的秦玲,手里提着饭盒,周园园做的中午饭带走了多一半。
连吃带拿,咋那么看不顺眼。
等秦玲离开,周园园洗碗刷锅,给小兰姑娘解释一句:“她是小川亲妹。”
意思是说,玲儿跑来吃饭天经地义。
“嫂子,我知道她是秦师傅亲妹,可这儿不是你们家,是公司,不能每天连吃带拿这么随便吧?”
周园园洗碗的手顿了一下,眼帘垂了下去,不想跟小兰说话了。
她是李艳带来的办公文员,整理账务资料,看不起刷锅洗碗的周园园。
李艳也很辛苦,早上出去,中午饭点返回。
大门哐哐响了两声,李艳进来了,笑着问周园园:“园园,给姐留中午饭没?”
周园园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哎呀艳姐,我不知道你中午回来吃饭,我给你炒菜,你就馍馍吃。”
李艳还是满脸笑意:“园园,算了,我随便将就一下,你再不要忙了,赶紧缓午觉去。”
李艳随口吃了一些,坐在桌子前翻开本子记账,整理今天办回来的手续资料,小夹子一沓一沓夹好。
小兰站在她跟前,脸上挂着表情。
“小兰,有啥事要说?”李艳主动问。
“艳姐,周园园中午做了那么多菜,都被她妹妹带去菜铺子了,你回来了没饭吃,这算怎么回事?一顿两顿也就算了,每天中午都这样,我看着咋那么胀气。”
李艳猛一下抬起头,看小兰姑娘,有些话要给小兰说清楚。
“小兰,周园园给咱做饭,已经很辛苦,顺手给她妹妹做饭,很正常啊,蔬菜、鸡蛋肉、都是人家菜铺子的,你怎么计较这个?你好好学财务学本事,别眼睛看斜了。”
小兰姑娘就是气不忿。
“艳姐,你看他们几个,把这儿当成他们家了,四个货车司机呢,都带自己妹妹带自己家属来蹭吃蹭喝,像什么话……”
“小兰?”李艳喝一声,“干好你的本职工作,怎么学会捣鼓是非了?那些事儿是你管的吗?”
小兰吓一跳,没想到艳姐这么反感她说这些事,嘴上不敢说了。
心里更不忿。
李艳整理完一些手续,装包里,骑上自行车又匆匆出去,顾不上缓一个午觉。
下午两点半,月妈准时上班,小兰姑娘又给月妈抱怨了一堆。
“艳姐竟然凶我说这些事,就是因为艳姐不计较,他们才这么过分。”
文小兰看周园园睡午觉的屋子,撅起嘴哼一声。
“月妈你瞧,睡了这么久还不起来,大车司机有什么了不起,他老婆就应该带全家蹭吃蹭喝?”
有些情况月妈也不是太清楚。
附和一句:“我也看出来了,周园园把这儿当自己家了,算了,你干好你的事,跟她一个做饭的计较什么。”
“月妈,不是我计较,他们吃一顿两顿也就算了,连着五六天连吃带拿,一顿都不拉,你看着不胀气?”
小兰这么一说,月妈觉得自己也挺胀气。
“就是,拉菜的那个大脑袋跟咱艳姐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也吃咱公司灶上的饭?”
两个人正说闲话,大门外面有人喊话:“李老板在吗?”
李艳跑去开门,她和周园园负责接待来客,几天过去,小兰意识里,周园园除了做饭踏缝纫机,就是躺床上睡觉,哪管接待客人。
“您二位有什么事儿?”小兰笑着问。
“我们是西关供销社的,工商局领导说李老板的车可以帮我们拉货,想具体谈一下。”
小兰带他俩进办公室,登记西关供销社信息。
嘴上解释:“我们公司的货车隔三天跑一趟兰城,有送的货,有拉来的货,给你拉什么你具体说清楚,等李老板来了,我好交接。”
两个人递过去拉货清单,小兰照着单子挨行记录,再让对方确定,签字无误,笑着解释:“三天后在这儿接货。”
两个人看一眼办公桌,笑着问:“你们老板很忙啊,一天到晚跑外面不见人?”
“公司业务刚刚运作起来,各方面要完善衔接,艳姐很忙。”
两个人办完货单交接,转身走了。
周园园睡醒一个午觉,笑着进办公室,问小兰:“刚才那两个人是让拉货的?”
“嗯,我办好了!”
周园园想看一眼货单上都是什么,拿起来,小兰说一句:“嫂子,签了字的货单,老板安顿的,不能给别人随便看。”
周园园眼睛还看货单,嘴上应和:“就是,你川哥给我也安顿了,桌子上资料不能给别人随便乱看。”
小兰手一伸,强行拿走周园园手里的货单,拉开桌子抽屉放进去,再挂上锁。
周园园愣神,看小兰脸上挂着沉沉的颜色。
“我也不能看?”周园园反问一句。
“老板说不能随便乱看就是不能看,你以后别随便进办公室里。”
周园园脸色猛一下憋红,有些话堵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兰也是为了公司业务,计较什么。
周园园忽然想在村里大院生活,一群小孩围着,三娘连天叫。
春婶怕她累着闪着,一天跑三趟。
她想娃儿们,想春婶。
自己男人早上出去,下午才回。
小兰脸上没什么表情:“嫂子,潘师傅刘师傅快回来了,他们跑车辛苦,中午饭吃不好,你赶紧给他们做饭呀!”xǐυmь.℃òm
她嘴里不提秦师傅。
周园园扶一下肚子,进厨房做菜,自己弯腰转身很累。
来县城生活,二姑家芳云回去了,看样子不行,还得把芳云叫下来。
想起小兰刚才给自己脸色,不叫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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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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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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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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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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