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伺候他们父子俩吃晚饭。
两碗饭端桌子上,酸汤旗花面,没菜没油花。
秦建民筷子一摔,嘴上又骂:“吃他妈x的饭,咱家现在吃的一顿菜都没有?”
妇人忍了这半天,听男人这时候还骂她不做下饭菜,忍不住了,狡辩一句:“人家间出来的菜都给川子交了卖钱,你一棵菜都不种,你让我做什么?”
“你不会张嘴跟他们要一把?你还面情软的很。”
妇人委屈巴巴坐门台上,端起饭碗默默吃,虽然没菜,面条是白面面条,还要怎样?
村里好多家户还吃不上白面条呢。
秦建民去自家秋粮地里干活,回家的时候路过大片大片别人家菜地,想弯腰拔一捆绿菜秧,被人家喝住,一棵都不给他。
他以为他还是大坪村长,想拿捏大家就能拿捏?
他跟他川侄儿作对,地里不种菜,村里人特瞧不起他,他还好意思要别人家地里蔬菜?
秦建民觉得自己当村长这几年的威风劲儿再也没有了,村里人每家种一亩蔬菜,竟然搞不来自己吃的一把。
他回到家,小儿子要钱去学校查分,他又一肚子火。
小儿子放暑假已经过了十天,地里活一把都不干,张口就跟他要钱。
秦建民对自己小儿子从不发火,今天忍不住了,骂骂叨叨,骂他一天到晚窝在屋子里到底干什么?
秦卫兵骂他为什么不给他三块钱去学校查分?王小云不等他,已经走了。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
秦建民跟儿子吵完,再跟妇人吵,一碗饭吃不下去,放桌子上,气呼呼喘气,还想发脾气的气势。
坐在门台上妇人希望家里来人,把这个老顽固的骂人气势转移过去。
大门一响,卫军和卫红进来了。
老大先说话:“妈,卫兵呢?”
妇人心里失望,你就不问问你老娘这半天咋了。
她抬头看两个儿子身后跟着张春和川侄儿,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你们吃了没?”
秦川给大伯也给一个微笑,嘴上回话:“伯母,我刚吃过了,你把卫兵叫出来,我们当哥的有话跟他说,他不能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活在自己世界里。”wWW.ΧìǔΜЬ.CǒΜ
秦卫红气呼呼应和:“妈,川子说得对,他不能一天到晚窝在家活在自己世界里,他放假了,地里不送一个脚步,一张嘴就跟我爸要钱,这像什么?”
妇人看一眼耳房,语气无奈:“他钻屋里就是不出去,刚跟你爸吵架吵了半天,嫌你爸手里没钱,拉拽他去不成学校。”
秦卫军进耳房屋,亲弟连拽带骂拉出屋子。
“卫兵,你放假回家十天了,你大嫂说就没见过你人影,要不是你三哥告诉我你撒谎骗我们,咱爸咱妈,还有你这三个哥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次就没参加高考对不对?”
秦卫兵躲在耳房屋里哭鼻子。
他大哥继续训:“卫兵,你三哥说你预选都没选上,你就没参加高考,你跟咱爸要什么钱查什么分数?”
秦卫兵眼睛瞪在秦川身上,语气恶狠狠:“他不是我三哥,他不认咱爸,我凭什么认他是我三哥?”
这种话从秦卫兵嘴里冒出来,气得他两个亲哥想捶他一顿。
“卫兵,你为什么要给咱爸妈撒谎?你还说你能考分,你咋想的?”
秦川知道他咋想的,他估四百分,让村里人高看他,他不用去土地里晒太阳干农活。
等今天分数查出来,编个四百分没上线,过一个月去复读。
家里这几个人,哪有意识跑去学校查他到底考了多少分。
听到自己的计划被识破,秦卫兵这会儿跟谁都没好口气:“大哥二哥,你俩跟爸妈分家了,你俩凭什么管我?”
秦卫兵的意思很明白,他不认秦川是他三哥,大哥二哥也分家分出去了,他的事,这三个当哥管不着,他想怎样就怎样。
张春听不惯,插一句训小表侄的意思:“卫兵,你这叫什么话?你大哥二哥是你亲哥,虽然分出去了,你的事他俩凭什么管不着?”
秦卫兵从门台上下来,脸上暗气沉沉:“春表叔,你现在也跟我爸作对,你凭什么教训我?我爸跟你借钱你都不借?你回你家看电视去。”
“你……”张春气得也想捶表侄一顿,“你撒谎是事实吧?你还想跟你爸要钱去学校查分?”
秦川觉的这会儿自己站这儿起不了什么作用。
出来拦劝:“行了,我说完我的意思,你们爱吵了吵去。”
自己这半天想的意思说明白:“卫兵,我劝你一句,你还是打消复读考大学的念头吧,你这心态这性子这说话态度,你再复读三年都考不出去,不用瞎折腾了,好好孝顺大伯母,赶紧娶老婆生孩子,安安稳稳在村里生活,别折腾家里人。”
秦川觉得这样劝也没用,但还是要劝,有没有可能,让秦卫军娶媳妇生孩子,他当了爸爸,三年后,大坪村就没他这个疯子了。
这种话从秦川嘴里说出来,起了相反作用。
秦卫兵爆发了:“秦川,你算什么东西,搞投机倒把挣两个钱就以为了不起?你迟早被割尾巴,你从我家滚出去,你有什么资格劝我?我明年考不上我后年考,我就考给你看!”
秦川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
阻止他去学校复读,得想别的办法,是个麻烦事。
“大哥二哥,大伯母,劝劝你家卫兵,他读书真就读傻了,我就说这么多,我走了。”
秦川跟着过来,就是当面戳穿秦卫兵这段时间的谎言。
转身要走,张春喊一声:“川?你咋走了呢?”
“春叔,不管我事,我找我媳妇去了。”
秦川今儿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一家,别以为你们卫兵是优秀学子,看看他现在什么德行。
给他们一个警醒,别一门心思扶持秦卫兵考大学,扶持出来一个疯子。
秦川转身回张春家院子,密密扎扎一堆脑袋看傻掉了。
院子里暗沉沉,谁是谁都认不出来。
秦川一个一个脑袋认过去,找见了垫着脚尖盯着电视荧屏的自家媳妇儿。
穿过几个人走到她跟前,拽一把:“回家了,你能看懂?狗看星星。”
“讨厌,大家都狗看星星啊?瞧你说的。”
九点了,电视里两个人讲座,哇啦哇啦英语,有什么好看的。
秦川很纳闷,这个点儿,难道不是黄金档两集电视剧?
八三版西游记正在拍摄,后半年就上映了。
周园园想叫玲儿一块回家,找不见,转身出来了。
自己抱怨自己:“川,你看把我脖子轴硬掉了。”
“再不要看,我你买个收音机,你躺咱炕上听广播剧听秦腔。”
拉着媳妇儿手回家,天黑了别人看不见。
周园园小声嘀咕:“你嘴上说了几天了,咋不见你买来一台?”
“明天就给你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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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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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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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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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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