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昨天说买一头猪,今天集上就有人卖猪,你俩商量好的?”
“瞎说,哪次集市上没有几头活猪拉来卖?”
有人家说成了亲事,没有过办酒的猪。
有人家急用钱,家里喂的过年猪拉来急着卖。
双方都来集市,买卖就能做成。
从头到尾看过来了,一百斤以上的大猪,就眼前这一头。
一帮人围过来,看秦川跟人家商量这头猪的价钱。
有七八个大坪村人看笑话,他们不信秦川真有钱买一头猪拉回去。
猪肉都买不起的人,能买一头一百五十斤的猪?
他跟卖猪人闹着玩儿呢。
他问的话还一本正经。
“牛哥,你咋把过年猪拉出来卖,家里出事儿了急用钱?”
卖猪人口气苦兮兮:“兄弟,不急用钱,我能把过年的猪拉出来卖掉吗?”
牛家这小子太实诚,这种口气说话,能卖上好价?
秦川蹲在地上,摸着下巴,估摸这头猪的重量:“有一百六十斤,你说个价?”
王兴国实在忍不住,插进去一句:“牛家的,你跟他磨什么嘴皮,他哪是诚心买你的猪,他是闹着跟你玩呢,你还跟他搭腔?”
牛家小伙口气沮丧至极:“谁给五十块,这头猪谁拉走,喂到过年喂两百五十斤肉绝对没问题,卖肉一斤卖一块五呢。”
看他口气是真急用钱。
秦川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杀了猪卖肉,能卖一百多块。
“秦家兄弟,我们家口大,亲戚多,这口猪杀掉,谁不想蹭几斤?
给谁送给谁不送,惹人呢,我干脆连活猪都赶来了。”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完全理解。
在农村,不过年不过节,你宰一头猪你试试,亲朋们像饿狼一样扑来,还想卖钱?
干脆拉来活猪卖掉,比宰掉被他们白白吃一半划算。
给五十块他就卖。
秦川转过脸问周园园要钱:“老婆,拿六十块给他。”
“川子,真买一头猪?”
“我昨天说的话你忘了?放心,你男人我绝不做赔本买卖。”
周园园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沓现金,十块的大团结和一块两块五毛的,数了六十块,递给牛家人。
周围人一阵惊呼。
“这小媳妇身上有钱,哪来的?”
“看到没,有一百块呢,不知道存了多少年存的私房钱,这下可好,被这小子败光掉了。”
“没娘家人就算了,还倒搭一百多块。”
说这些话的是大坪村人,都知道周园园是怎么回事。
这种话周园园想装做没听见,可他们还在耳边吧唧吧唧。
小媳妇忽一下站起身,大眼睛里满是怒气。
“王兴国,你们嘴里瞎说什么,这些钱都是川子卖菜挣的。”
王兴国哈哈笑:“周知青,卖韭菜挣的?三天挣一百多块?哈哈,我们明天也卖韭菜去。”
“你们…不信算了!”
周园园转过身,紧紧挽住自己男人胳膊。
气死王兴国他们几个光棍汉。
另几个大坪人看得张嘴愣神。
王兴国拉李光军退后一步,小声说话:“表哥,秦川买一头猪拉回去,是要摆酒请村里人吃席,收礼就能把猪钱收回来,他打的好算盘。”
李光军气呼呼:“我不去。”
王兴国口气越加嘲讽:“周知青爸今年平反了,得了一笔补偿,他们花的钱就是这笔补偿,还拿出来在咱跟前显摆,打肿脸充胖子,你等着瞧,他杀猪摆酒也没人去。”
王兴国看见自家村长。
他靠过去,拽一把村长胳膊,小声说:“大表叔,你快去看看,你家川子买了一头一百五十斤重的活猪,是不是要摆酒招呼大家?”
秦建民满脸疑惑。
再往前挤,看见一头黑猪被人捆了四个猪脚,川子和一个人抬着往街口驴车那儿去了。
看得秦建民愣怔半天。
李光军贴到村长跟前又问:“大表叔,他手里的钱是周园园娘家的吧?”
秦建民有了一肚子火:“我咋知道!”
“大表叔,他买了二十斤花生,买了那么多家当,还买一头猪,八十块就花掉了,我天,赶一趟集花掉了八十块?你也不管管?”
秦建民咬牙切齿骂一句:“我管个屁,败家子玩意儿。”
秦建民忽然意识到,这小子要杀猪摆酒席招呼亲朋。
这不行,不能让他的酒席摆成功。
他这几天出去在外面跑,不是偷就是抢,还能哪来八十块?
绝对不是周知青娘家的钱。
敢打长辈的混蛋败家子玩意儿,就敢偷就敢抢。
这种意思,秦建明给周围大坪村里人说明白。
都别搭理那个混蛋玩意儿。
王兴国不相信。
“不会吧大表叔,他出去偷出去抢?他不是出门卖韭菜卖苦菜,可不挣了两个?”
秦建明更没好口气:“买韭菜能挣八十块?你买韭菜挣八十块我看看?”
秦建民是村长,是秦川大伯,他说的话要相信。
几个人马上相信了,秦川这两天出门,不知道在哪里偷哪里抢,身上有了一笔钱。
买一头猪,回去摆酒席,招呼亲朋吃肉,承认他和周园园的婚事。
秦建民调转自行车头,赶紧回村里,挨家安顿,谁要参加秦川的酒席,给谁好看。m.χIùmЬ.CǒM
除了秦万生和张春这两家,大坪村里其他家户,基本上听秦建明的意思。
多半人家在他手里开条子领救济粮。
惹他不高兴,条子上少八十斤一百斤粮,损失大了。
这几天,秦川惹了村长,他亲大伯一粒粮食都不给亲侄儿分。
可想别人惹了他会怎么样。
秦玲端着一口蒸锅,蒸锅里套着炒锅,炒锅里套着两个盆。
小姑娘眼睛一抬,看见了大伯。
“哥,嫂子,你看大伯。”
秦川往前一看,嘴里嘀咕:“他好像有什么急事,管求他,买咱的东西。”
铲子、水壶、筛子、针头线脑,半袋土豆一辫子蒜。
“园园,该买的东西都买上啦?”
“基本上都买上了。”
“还剩多少钱?”
周园园语气里满是忧虑:“一百二十块,剩二十块了,花掉了整整一百。”
“嘿嘿,没事儿,明天你男人我给你翻倍挣回来。”
周园园脑子里努力想,那头猪卖肉最多能卖多少钱。
“园园,玲儿,饿了没?”
园园摸了一下肚子,秦玲儿嘟一下嘴:“早就饿了。”
一股羊汤窜尖味儿吸进鼻子。
“走,带你俩去前面吃羊肉泡。”
半个月赶一次集,有摊子摆出来,大锅里煮羊肉,一大碗一块钱,还可以添汤,泡自己身上拿的馍。
好这一口的人,这一碗最鲜美。
三个人坐在了摊位板凳上。
“哥,吃完就回家?”
“不急,消停回,春婶两口子加保中,加一个四爷,还有你俩打下手,一会儿就收拾掉了。”
周园园脑子里账算清楚了。
一百五十斤猪肉,一块五一斤,明天拉到县城能卖二百二十块。
捂住嘴不喊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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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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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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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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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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