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不怕这位夫人,纸老虎一个,有什么可怕的,她见过的那些伪君子真小人比她可怕多了。
“这药是我从公仪先生那淘来的,他一辈子就爱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药。白胡子说他医术不见得有多精,对药理的研究天下无人能敌。”
夫人眉头微皱:“白胡子是谁?”
言十安接过话来:“白胡子,是国师。”
夫人一愣,旋即瞠目,猛的站起身来看向时不虞:“你是,你是国师的人?”
两人对望一眼,这是有故事啊?
时不虞点头:“他应该是国师不错。”
夫人急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说得这么不清不楚的!”
“他从未和我说过他是什么国师,但我大阿兄确实是太师没错。若太师的老师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师没错。”
夫人的神情千变万化,仍是想再确定一下:“我当年奉皇上遗言送出去的信里还有一枚印章,那是皇上的私印,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您稍等。”言十安快步离开。
时不虞抬眼一瞧,见夫人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顿时有些失望,蠢蠢欲动的想撩撩闲。
平日里斗画都能斗上两个来回的,这见着面了怎么能不热闹热闹呢?
夫人这会是完全不想搭理她,站起身来回走动,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外。
好在言十安回来得很快。夫人主动迎上前,将他送过来的印章捧在手心,左看右看,笑着,却又哭了。
“当年他强撑着一口气嘱咐我给国师去信,他说:计辰窃国,老师救我的孩儿。”
夫人声音颤抖,握紧印章捂在胸前说起当年事:“我当时被无数人监视着,每天除了守灵不敢做半点多余的动作,后来我站出来支持他上位,又带着和我有关的家族倒向他,监视我的人才渐渐减少,之后趁着他登基事务繁多,我才找到机会把信送出去。我以为会要等很久,甚至想过国师是不是还活着,可没想到,信送出去不过半月时间,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时不虞最清楚来京城要多久,以白胡子的年纪和身体,半个月到不了。
“国师说,无论他怎么算,皇上这一劫都没有生机,他无法逆天而行,但他一定要弄明白皇上这一劫是谁带给他的,所以一知道皇上出事就来了京城。信送去了他的住处,之后被那里的人日夜疾驰送到他手里。”
夫人看向儿子:“若非国师及时赶到,我不一定能安全生下你,即便生下你,也没法在计辰眼皮子底下把你护得滴水不漏。”
言十安把帕子递给母亲:“也是国师安排我去白水县?”
“没错,白水县所有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是安排过去做你父母的是我的人。国师说,不能让我觉得这个孩子和我没什么关系,让我自己安排人,也好让我安心。”
夫人看时不虞一眼,哭着又笑了:“你怎不早说你是国师的弟子,你要说了,我怎会不信你,怎会,怎会……”
“不瞒你说,我也是半道儿才知道他是国师。”时不虞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那老头儿每天不是抢她糖吃,就是和她各种过不去,一天能吵八百架,哪里像个国师了。
夫人背过身去拿帕子拭泪,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百般不信的人竟然是国师的弟子。若太师也是国师的弟子,那她这些年觉得过于顺当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太师相护的。琇書網
所以说,这些年国师并没有不管他们,甚至可能暗中一直在护着他们,只是在等皇儿长大。这么想着,夫人的眼泪更是拭之不尽。
“以后可以不去宫里当差了吗?”夫人转过身来直接问时不虞:“实在是太危险了些。”
时不虞倒没多想,问她了就理所当然的回话:“言十安病情加重的消息已经传开,借此应该能歇几天。之后丹巴国的使臣就到了,皇帝该没空了。”
回得如此利索,那该是思量过了,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稍微安稳了些,今日她真是去和皇帝拼命的心都有了。
“我不好出来太久,得回了。”夫人托起手心的印章问:“可以让我带走吗?”
看她问的是自己,时不虞觉得有点奇怪,朝言十安抬了抬下巴道:“已经给他,是他的东西了。”
言十安在旁边已经看出来一点东西,虽然这是他拥有的唯一一点父亲的东西,仍是点头道:“您拿走便是。”
夫人满足了,看看儿子,又看看时不虞,想嘱咐两句,到底是放不下面子,戴上兜帽盖住脸,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压在心底多年的事出现了转机,还是因为兜兜转转,这枚她送出去的印章又回到了她手里。
两人把夫人送到后门,目送她上了马车离开,言十安转头看着不虞笑了。
“我知道你很开心。”时不虞背着双手往回走:“夫人是比以前软和了不少。”
“她信任你了。”
时不虞倒着走:“我只看出来她今天态度不错,没有以往那股咄咄逼人的劲。我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她今天还挺好说话。”
“准备好和她当面斗画?”
“她要是想,我也不是不可以奉陪。”
言十安笑得肩膀直抖,道:“知道你的身份后她有什么问题都是问你,而不是问我,你回答她后,她没有质疑就直接接受,这对她来说非常难得。”
时不虞回头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她很是认可的评价:“懂事了。”
“你要不要出去追上她,和她这么说?”
“你是想看我们打一架吧?!”时不虞白他一眼:“对你有什么好处。”
言十安只是笑,这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他自己都解释不清,就觉得,好开心啊!拥有许多许多,在心里都满溢出来的那种开心。
马车里,夫人也笑了。
兰花姑姑见状笑道:“夫人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走在独木桥上,娘家的助力都是被我算计得来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现在我知道了国师这些年一直护着我们,眼下更是送了个人到十安身边,有一种身体都轻盈了的感觉。”夫人低喃:“天底下,谁能比国师更有本事。”
兰花姑姑应是,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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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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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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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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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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